“不要讓乾隆跑了!!”
“向前!向前!”
“抓乾隆,滅韃清了!”
在趙州府向北的道路上。
打着大明天子團龍旗的大明近衛兵團正滾滾向前。
明軍龍騎兵7旅三營七連的陳化成排長在高呼着口號,騎着馬在自己這個排的隊列中來回前進,鼓動着大家夥兒跟上行軍隊列。
陳化成心頭火熱。
此戰過後,大明就將一統天下!
而自己將會成爲一統天下的功臣!
以自己現在的軍功,能得賞一百二十畝水田,同時還能封爵!
一個能傳給子孫的爵位。
人均的耕地面積不超過兩畝——而兩畝地在華北大平原這個已經千倉百孔的平原上,根本不足以養活幾個人。
但對於傳統士大夫的陶必銓來說。
北國冰封的大地也開始解凍,積雪融化,在將士們踩踏過後,大地變成了一片泥濘。
陶必銓臉色難看。
見到的村莊、百姓,無不是令人望之垂淚。
現在朱皇帝手底下合兵兩萬七千人。
因爲中原戰場的敵人可就只剩下清廷這一支十幾萬人大八旗了。
然而此時此刻。
一方面當然是因爲大明朝現在有足夠的能力爲中原輸送糧食。
這一路走來。
“所以大規模移民是有可操作性的,美洲大地,輕易就能再養個十萬萬人口,這樣的好地盤,怎麼能讓歐羅巴人獨佔!”
所以暫時養活中原戰亂區的百姓大明朝是能做到的。
每一個百姓都是骨瘦如柴,臉上的骨架都能清晰可見,根本就沒有什麼吃食,飯點進入一些村莊,就能發現每一戶村民的竈臺上煮着番薯葉混合着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混合物。
“軍師,你難道真的以爲,只是過了眼前這關就可以了嗎?”
不過即便黃河大堤安然無恙,但這一路北來看到的景象也依舊是讓朱道樺很是有些心思沉重。
“以前是不容易,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朱道樺說道,“現在有大船,有火槍火炮,我們甚至還有蒸汽輪船!”
此時這樣一支騾馬化的軍隊就在滾滾向前,以每天行軍五十里的速度向北挺進,逐步將戰線往順天府的方向推進。
但是之後呢?
“皇上,自古以來不都是如此麼,戰亂之後與民生西,國家就會重新變得繁榮起來。”
大明這次對付清廷的總兵力也達到了八萬七千。
這擔子倒是沒有壓在農人的身上。
到時候定然是百姓死傷無算,居無定所的流民遍地,不知道要凍死、餓死多少人。
此時朱道樺也在軍中,騎在一匹棗紅色的大馬上,身穿着一套灰色常服,頭頂四方帽,目光掃過燕雲的平原,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這自古以來都是這樣,打天下,坐天下。
這太折騰了。
老實說。
如今口糧也被清軍搶走,距離秋收也還有好幾個月。
自古以來都沒有這位朱皇帝這麼能折騰的皇帝。
江南、廣東的窮人就好像是從天堂裡面出來的一樣。
但是整體來說,真是因爲有這條河的存在,才讓這裡的定居農業文明得以出現,發展,生存,繁衍。
這可是大明空前強大的一支兵團。
華北平原的土地鹽鹼化的問題越發的嚴重,但要命的是,這裡的人口稠密程度卻一點都沒有減低!
華北平原毫無疑問是世界上人口承載能力最強的大平原之一。
與民生息,少折騰。
“皇上的意思是”陶必銓皺眉問道。
如今這江南、廣東的地都改種了各種經濟作物,甚至連江西、湖南的地方上的地主都有開始不種稻米的了。
“咱們這一代人可不能躺在安樂窩裡面兩耳不聞天下事!這一代的漢家壯男,每一個人都要拿起武器戰鬥,去開拓,去殖民,去爲後代子孫打出一個朗朗乾坤!”
放以前絕對是窮兵黷武了。
因爲他們知道。
但是現在在大明國內。
可以想象,如果大明朝廷不撥糧賑災,光復四年這一年,河南、燕雲之地怕是要餓死幾十萬人。
軍師陶必銓也在朱道樺的身邊,見到朱皇帝的臉色便開口說道:“皇上,乾隆已有北逃之意,此戰過後,中原戰亂平息,只要與民生息,就能恢復元氣的。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從安南、蘭芳運米賑濟災民,只要老百姓有口吃的,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
明軍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不過現在大明皇帝朱道樺率領的一個胸甲騎兵旅、三個龍騎兵旅,還有一個雖然沒有龍騎兵編號,但事實上也是人人有馬的大明陸軍第一旅,以及視線了全騾馬化的一個炮兵營,都各單獨編列了輜重營,裝備了大量的馬車、騾馬。
大明朝在婆羅洲和爪哇島的人口削減計劃進行得很成功,本來稠密得很的土著人口現在也很少出現在大明在婆羅洲和爪哇島上的屯墾區了。
因爲他們是太當之無愧的天兵!
以區區一萬七千人就將太平天國十幾萬精銳打得大潰敗。
對於乾隆後撤這事朱道樺是鬆了一口氣的——因爲大明大元帥府總參謀部一直在擔心一件事情,就是清軍繼續到了河南的話,萬一他們扒開黃河大堤,雖然此時是冬季,水流量不大,但黃河主河道早就是地上懸河了,若是攜帶者這麼多泥沙的黃河沖刷下來,大明不至於因此傷筋動骨,但整個河南、魯西南、淮北都要變成黃泛區了。
每一名將士都高昂着頭,臉上帶着剛驕傲的神情。
但即便如此。
陸軍部尚書趙大帥那邊有八個陸軍旅四萬人,遼東兵團那邊也有八個陸軍旅四萬人,當然了,遼東以北還有零星戰事情,所以這次入關只能出動兩萬。
如今這裡是大明朝重要的產米基地。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終究是儒家的理想。
這些本來就窮得不剩下什麼的百姓。
和這裡相比。
陶必銓發現自己很難理解朱皇帝的想法。
但大明朝現在有海運,可以從安南、婆羅洲、爪哇島運米。
陶必銓聞言一愣。
“現在關內的土地容納四萬萬已經是極限了,再多的話”
自己這位軍師是三湘學派的代表人物,三湘學派講究經世濟用,倒是沒有那麼多的思想包袱,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很難理解朱道樺非要在國內都沒解決的時候,就要分心印度、南洋,甚至是遠在大洋彼岸的美洲。
朱皇帝四處惹火的作風還是很被儒生們詬病的。
黃河這一條母親河雖然有脾氣暴躁的時候。
他知道朱皇帝其實不是什麼愛民如子的“仁君”。
立功的機會不多了。
他們在不久前擊潰了太平太國,大明徹底擁有了直隸以南的地盤,同時關中大門打開,山西也幾乎可以一股而下,現在在中原大地唯一剩下的敵人就是清廷皇帝乾隆率領的十幾萬八旗大軍了!
自己是天底下最能打的軍隊。
這皇位不就可以穩穩的坐兩三百年麼
朱道樺看了看陶必銓。
每一名明軍士卒都幹勁十足,信心十足,彷彿那十幾萬的清軍騎兵彈指間就灰飛煙滅,根本不堪一擊。
雖然說明軍這邊人數相對較少。
像是窮得這麼赤裸裸的,人口又忒多,日後肯定是會出問題的。
一想到這裡,陳化成就更加幹勁十足起來。
如今大明都差不多出兵九萬。
或者用更革命一點的詞來形容,就是:赤貧。
四處開戰,四處樹敵。
“這怎麼可能這麼多.”
朱皇帝放沉了聲音:“現在大明有朕這個開國皇帝在,自然不怕,但要是日後朕百年之後,只怕就會很快出現第二個,第三個太平天國了.”
“再多就會餓死,對吧。”朱皇帝冷笑一聲說道,“所以朕的大明朝就會是一個貧窮帝國,而且是一代接着一代窮下去。”
“皇上,開拓談何容易.”
“是啊,終究是能繁榮起來,然而小民終究衣食無着,衣不蔽體,有番薯之類的高產作物,半飢半餓的,終究是能過下去,就算有區區民變,反手就能壓下去,朕有強兵,又控着海洋,不怕沒有錢養兵。”朱道樺嘆了一口氣說道。
其實無非就是一個字:窮。
此時已經是二月中旬。
尤其是那些廣東商人卻是朱皇帝的絕對死忠,出錢出力出人支持朱皇帝的對外戰爭。
再加上在北方招募的十幾萬民夫,合在一起都有浩浩蕩蕩的二十多萬人了。
“所以咱們漢人不能全部龜縮在這狹小的漢地十八省,這關內十八省的地盤,從周代分封開拓,到秦漢一統,到現在已經快兩千年了,兩千年都沒怎麼擴大咱們的基本盤,後世子孫可真是丟了老祖宗的大臉了。”
“然而我所憂慮的不是現在,而是將來,現在朕就有四萬萬子民了,而且這四萬萬人就擠在這狹小的漢地,人多地少,遍地赤貧,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將來這四萬萬人要是繁衍成八萬萬,十萬萬,那這麼擁擠的人口可如何是好?”
自古以來,這裡就是全世界人口最爲稠密的地區之一。
中原這裡大打出手也就罷了,印度那邊也支持了幾萬大軍要和不列顛人大戰,海軍也包圍了馬尼拉,正在脅迫西班牙人。
經過了幾千年大開發。
他是不會爲眼前要出現的饑荒而寢食不安的。
但是從大明天子到每一名明軍陸軍的列兵頭都對此戰充滿了信心。
所到之處,都能看到嚴重營養不良的臉上麻木的面孔。
陶必銓聞言心中一嘆。
得了。
碰上這樣的皇帝,百姓們就自認倒黴吧。
這位皇帝肯定是要折騰個幾十年,他直下的百姓們也就肯定難得安生的.
去遼北,去西域,去南洋,去美洲。
這可真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大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