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拿着用絲線編制好的手繩連連稱讚。
一條手繩以五彩絲線搭配,編制精巧,又編有中指戒指與手繩相連,相連處則是編制出了一雙鯉魚的圖案,寓意吉祥有餘。
另一條則全以紅色絲線爲主,編制出了福壽字樣,更爲精巧的是,便是那小巧的中指戒指上也編制出了一排小福字,不可謂不絕妙。
樂羨將兩條手繩的吉祥寓意一一解釋,李公公聽了不禁面露喜色,這樣精巧的手繩從前未見過,定是能賣個好價錢!
還有一方手帕,是茹仙繡的,也算精美,李公公一同拿走了。
“小主,您編的手繩真好看!從前奴婢怎麼不知您會這個?”茹仙讚歎又驚訝。
樂羨心道,你當然是不知了,這可是她小的時候跟着奶奶學的,當時奶奶教了衆多花樣的,有百鳥朝鳳的,花開富貴的,二龍戲珠的,觀音送子的等等,只不過樂羨太久不編,有些也是忘記了。
“不過是一時來了點子而已。”樂羨笑着道。
茹仙是自幼跟隨着原主霍卓·樂羨的,十分敦厚忠貞,如今樂羨這番說,她自是也沒有不信的道理。
這天晚上,樂羨夢見自己與一個男子在明黃色的奢華錦被之中‘坦誠相見’,相擁而眠,甚至做了不可描述之事,夢中的自己還覺得無比幸福,心滿意足。
第二日樂羨醒來之時,不由地念叨,單身久了,做上春夢了?她不禁面紅耳赤,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打斷這個可怕的想法。
傍晚時分,李公公來送晚飯,拿了更多的絲線手帕,卻是一兩銀子也沒有。
“小主,成本的東西都是老奴替您墊的,這頭一遭賣的錢合該是老奴的本錢。”李公公說話還算客氣,但是那神情可是絲毫客氣也沒有的。
言外之意,這次賣的錢一分也沒有樂羨的了。
茹仙想要說話,樂羨遞了一個眼色,茹仙的話便嚥了下去。
主僕二人抱着東西回到屋子裡,茹仙氣道:“小主,那李公公太欺負人了,咱們辛苦做了三日,他竟然一個銅板也不給咱們。”
樂羨倒是不甚在意,“咱們如今指望着他,就別在這些許銀子上計較了。”
樂羨的手指一一撫過那些絲線,“拜高踩低的事,從古至今都不會斷絕的。若真有出去那一日,咱們自是能出了今日的氣。不然,你便是與他費口舌又討不到好了。”
茹仙面上訝異,又添了佩服的神色,“小主遠慮,奴婢萬想不到這麼多!”
在茹仙的心裡不免對樂羨添了敬佩之意,更覺得自家小主自從大難不死之後,心性轉變得更爲通透,讓她更堅定了要追隨小主一生的心思。
換了幾次銀錢打點了送飯的李公公之後,冷宮的飯食便好了些許。
不過仍舊是剩飯剩菜,即便是熱過之後,也讓人看着沒胃口。
樂羨無心去吃倒胃口的飯菜,她轉頭去看着冷宮荒蕪的地面,靈機一動,她的嘴角有了一絲笑意。
她幼時跟隨奶奶住在鄉下,陪着奶奶打理過自家的菜園子,更是養過小雞小鴨。
如今看着冷宮大片的空地,樂羨覺得,這簡直是再好不過的開荒之所。
打定了注意之後,樂羨拿出了這幾天辛苦攢下的一兩銀子去找李公公,讓他幫忙買些菜籽。
因着樂羨編織的手鍊在宮外十分暢銷,李公公也想賺更多的錢財,所以他答應了樂羨提出買菜籽的小要求。
拿到了菜籽之後,樂羨選好了冷宮東南角的一處空地,她便領着茹仙開始拔草翻地。
茹仙道:“小主,您是霍卓的公主啊,金枝玉葉,這些活就讓奴婢做吧!您一旁歇着就行!”
樂羨笑着看向茹仙,“公主不也是被困在這裡?還要留着那些面子上的金貴做什麼?你我主僕一體,主意是我想的,我怎麼忍心看着你一個人勞累?”
茹仙的心中暖暖的,眼睛也溼潤潤的,她應了一聲,拔草更賣力了!
兩個女孩子在烈日之下被曬得大汗淋漓,更有蚊蟲時不時上前叮咬。不過眼瞧着開墾的地面有了些樣子,二人心中高興便也不覺得多累了。
麗太嬪抱着肩膀站在一旁冷嘲熱諷,“還真把這冷宮當自家菜園子了?”
樂羨用手臂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站直了身子對麗太嬪施了一禮,方道:“前輩,日子是自己的,雖然身處冷宮,總得想法子過得舒坦些。”
麗太嬪嗤之以鼻,“真是活久了什麼人都能遇見。你自盡不成,反倒是自在了?”
樂羨從地裡走了出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前輩,等我種出了新鮮的果蔬,給你送過去嚐嚐。”
麗太嬪撇嘴,“行,我倒是想看看,這冷宮廕庇之地,能長出什麼好東西來?”
茹仙一旁瞪着麗太嬪,她不喜歡這個冷宮的婦人如此冷嘲熱諷地說自家小主,不過小主都沒說什麼,她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前輩,這裡曬,不如去屋子裡坐下,喝口茶?”樂羨邀着麗太嬪往屋子裡走。
麗太嬪面上似笑非笑,“聽聞你是觸犯了聖顏,才被送來了這,你到底是怎麼觸犯聖顏的?”
樂羨微微驚訝,不想麗太嬪會突然問及這件事。
宮中人心難測,即便是幫過她的麗太嬪,她也不準備盡數告訴。更何況,雖然身處冷宮,但是私下議論皇帝,若是被有心人聽去,難免爲自己招惹麻煩。
樂羨謙卑地笑着,“是晚輩自己的過錯,才惹得聖上惱了,罰來此處,也是應該的。”
這話看似回答了麗太嬪的話,但是實際上卻是什麼都沒說。
麗太嬪接過樂羨遞過的茶,已經坐下,她擰着眉毛看樂羨,有不滿之色。
“不知道前輩又是因何來了這鬼地方?”樂羨反問麗太嬪,她一雙無辜美麗的雙眸就彷彿這是一句無心之問。
這個麗太嬪不簡單,身處冷宮這麼多年,麗太嬪不僅沒有瘋掉,而且還活得挺滋潤。
樂羨觀察麗太嬪的衣着首飾,衣服簡樸卻無破漏縫補之處,首飾常有一兩件是價值不菲的。
樂羨很奇怪,平日不見麗太嬪秀手帕做女紅,有時候還幾日不出門,她到底是怎麼有這麼多的錢財的?
麗太嬪哐的一聲將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怒色起身,“還不是鈕祜祿氏那個老妖婆!她也不想想,自己是怎麼當上太后的!忘恩負義的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