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煙霧繚繞,各種巨獸飛禽往來無斷。
一座氣勢恢宏,盤旋在虛空之上的萬千瓊樓中,一個渾身散發着尊貴氣質的中年女子屏退左右,靜靜站在一尊高達十丈的牌位前,牌位頂端光芒閃爍,其中赫然就有‘重仙神王’四個大字。
中年女子面色冰冷,眼中充滿了憂傷和仇恨:“我重仙一族在神界歷經千萬載,總共出現過不下十位神王,兩位封號神座,威名赫赫,就是至高無上的神主大人,也得給我們重仙一族幾分薄面。”
“可現在,就爲了區區一個乾坤神座,你們居然敢用寂滅神光抹殺我兒。”
中年女子捏緊了拳頭,滿面寒霜:“好,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我就一婦人,還招惹不起。但乾坤神座如今可不在神界,我要讓他,還有所有跟他有關係的人神全都給我兒陪葬!”
隨着無數個念頭從鴻淵世界衝出,直達神界各個角落,還有重仙家族等一些神界古老權勢世家的豪華鑾車四處走動,整個神界,頓時衝起一道道讓神人心驚膽顫的恐怖力量氣息。
神界諸多異動發生的同時,鴻淵世界也迎來了不少異世界強者,其中最爲醒目的就是天界的天人族,以及獸神界的十幾位歷代獸王。
天人族身材矮小,只有鴻淵世界人族的拳頭般大小,可人家天生法則神通領悟力極高,當真打起來,除了近身肉搏硬撼,諸天世界還真沒幾個種族是他們的對手。
而獸神界剛好跟天人族相反,他們幾乎個個身高丈餘,體格魁梧壯碩,近身肉搏硬撼堪稱無敵於諸天世界,同境界想要擊敗他們,一般都必須先避開近身肉搏硬撼,而後直接使用法則神通,這樣或許纔能有幾分勝算。
東苑城,嶄新的樓房建築林立,大街小巷跟當初被破壞前相比,幾乎看不出多大差別。唯有一點,整個東苑城新建,各地流民還在不斷趕來,這裡的生氣還遠遠無法跟過去相比。
重建的君家府邸,君家老爺子老當益壯,笑呵呵地四處走動,看着家裡衆人打掃清理着各處宅院。
君家各級管事紛紛出動,每個院子裡都有至少十幾個下人在打掃,而身爲族長,君莫衷夫婦卻也沒有閒着,而是鄭重其事,領着君家上下百餘人一起招待新上門的女婿。
不管是神界的近萬年,還是小時候的耳濡目染,這等場面,炎鋒都不是第一次遇到,始終淡定自若,再加上鄒家老管家鍾伯的親自安排,至少在禮數上並沒有半點疏漏。
當天,大量天門中人齊聚東苑城,紛紛就近住在君家和鄒家旁邊,一時間,冷清了好幾年的東苑城,似乎又恢復了當初的熱鬧繁華。
君家內院,冷無雙等天女門高層靜靜等候,其中一名年輕白衣女子突然睜開眼睛:“來了!”
房門打開,君欣晨滿臉無奈,在鄒家太夫人的小心攙扶下,一步步緩緩走出。
身爲天門中人,不管是爲首的五名年輕白衣女子,還是冷無雙等天女門高層,看到君欣晨和鄒家太夫人,都僅僅點了點頭,腳下卻都一動不動。
直到又是一道身影緊跟着走了出來,爲首的雪山五祖眼睛齊齊睜開,躬身見禮:“雪山五祖領天女門上下,見過武帥大人!”
炎鋒漠然點頭就當是還禮了,對這些天門中人,他實在是提不起興趣,若非考慮到她們都是君欣晨的同門前輩,他都懶得現身相見。
可緊接着,一根柺杖從後面輕輕敲了下他的屁股,炎鋒眨了眨眼睛,很是莫名地看向太姥姥。
鄒家太夫人狠狠瞪大老眼,撇了撇躬身下拜的天女門衆人,炎鋒心中滿是無奈,卻又不得不聽太姥姥的話,好不容易纔擠出一絲笑容,替君欣晨朝天女門高層客氣地迎了上去。
想他神界封號神座之一,如今居然還得因爲世俗禮儀不得不強顏歡笑,親自招待天女門衆人,他不知道雪山五祖等高層有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但他很清楚,若這一幕被神界那些大佬看到,還指不定會在暗中怎麼嘲笑自己。
當然,爲了身懷六甲的君欣晨,還有年邁的鄒家太夫人,他辛苦點也沒什麼了。
剛剛接見了天女門衆人,炎鋒還沒緩上一口氣,下人緊接着就上前通報,通天門以及天門世家等十幾方勢力紛紛前來拜訪。
通天門也就罷了,雖然實力大不如前,僥倖活下來的門下弟子據說連百人都不到,但好歹曾經也是境內四大天門之一,跟天女門齊名的勢力。
天門世家可就差了好幾個檔次,除了南宮玉漱身後的南宮世家,他沒有興趣見任何人。
炎鋒愣了一下,毫不猶豫地揮手拒絕。
開什麼玩笑,接見天女門那是看妻子君欣晨的面子,通天門和其他天門世家跟自己又沒有半點關係,沒事見他們幹嘛?
然而,他纔剛回房,一道若有若無的空間波動在他身邊激盪開來。
炎鋒皺了皺眉,剛想震開這股空間波動,察覺到幾股熟悉的力量氣息,他連忙打消了這個念頭,任由這股空間波動將自己的一縷神識拉了出去。
一座恢弘莊嚴的大殿上,炎鋒緩緩睜開雙眼,大殿上方問天三老並排而坐,下方左右數列幾十道目光齊齊朝他看了過來。
炎鋒默然,這是問天門真正的總殿!
當初,他在小鎮上空僥倖擊敗羣英會汪直後,也曾神識離體,進入過這裡。
那時候,最上面也是問天三老,但左右卻遠遠不止這數十道身影。顯然,這些年金頂門爲了儘早一統
天門世界,天門動亂,就連這些問天門前十代的高層人物也折損了不少。
當年他是問天門徒,且是第二代弟子,通過考驗後,獲得資格進入這裡,這理所應當。
可他早已脫離問天門,連識別身份的紫色玉牌都留在了問天門的洞天世界。在問天門,他如今只能算是一個外人,問天門高層還找他進來做什麼?
炎鋒面色平靜,默默看着最上方的師尊真陽老人他們。
大殿上,所有人都沒有開口,過了許久之後,一聲咳嗽首先打破這片寧靜:“咳咳,悟鋒師弟,當年吳昊師弟對你不敬,這件事是他有錯在先,我沒有及時出面處理,這是師兄這門主沒有做好。”
“如今天門動亂,問天門徒散落各地,不僅無法聚齊,反而還時刻擔心被金頂門清剿。現在,唯有師弟你纔有能力力挽狂瀾,拯救衆多師兄弟於水火。”
“只要悟鋒師弟你點頭,師兄甘願退位讓賢,由師弟你來執掌本門。”
“師兄也知道,以師弟目前的修爲境界,恐怕已經看不上我這小小問天門了。但還希望師弟能夠爲本門的萬年基業多多考慮,也爲師尊他們這些年的苦心經營多想想,師兄我不勝感激。”
炎鋒疑惑着看去,首先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問天三老玄陰真人的愛徒,也是問天門真正的當家人裘千易。
但此刻,卻見裘千易面色蒼白,明顯受創不輕。
而且,門主裘千易跟他首次見面時的那種沉着鎮定和高深莫測的氣質全然不見,似乎是受了不小打擊。不僅是身體上的傷勢,就連心境也受創不小,今後還能不能更進一步都很是難說。
換做以前,別說裘千易連師尊真陽老人都擡了出來,就是話語中的懇求意味,炎鋒就沒辦法拒絕。
但神界近萬年的經歷,讓炎鋒早已達到寵辱不驚的境界,再加上流光神主臨終前的考驗和教導,他的意志力遠勝常人。若裘千易真以爲話說到這裡就能逼迫炎鋒就範,那他可就太想當然,也太小瞧神界諸神了。
面對問天門衆多期待的目光,炎鋒淡淡搖頭:“問天而不求天,走出自己的成神之路,這是問天門的精神所在。而我炎鋒不過是一個純粹的修士,只要能增強力量而又無需違背原則,哪怕求天也未曾不可。”
“我並不具備問天門的問天精神,而且我在神界待了近萬年,這跟問天門不上神界,只求自己的成神之道精神截然不同。所以,不管是爲我自己考慮,還是爲了問天門的萬年基業考慮,這門主之位,我都萬萬不可能接受。”
裘千易臉色微微一變,其他問天門弟子臉色也都不太好看。
最上面,真陽老人眼皮微微跳動,發現天機老人和玄陰真人齊齊朝自己看來,老人不動聲色地閉上了眼睛,似乎根本沒打算,也不想開口。
當初炎鋒離開問天門,說好聽點,是他自己無法忍受同門的排擠和冷漠。可若是往不好聽的說,也可以說是問天門高層齊齊施壓,故意將他擠走。
當年眼見炎鋒實力越來越強,生怕炎鋒成爲老祖之一而影響到自己等各方面的利益,問天門高層幾乎齊心將他擠走。可現在,問天門遇到困難了,卻又厚着臉皮,巴巴地希望把炎鋒推出來擋火,解決金頂門的威脅,這世上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
問天門曾經算是他其中的一個家,他也不想看着問天門垮掉。可同樣,他堂堂神界封號神座之一,心底自有幾分驕傲,絕非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