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李子替他着急:“你這是幹什麼?自己不好意思說,別人去說你又不願意,到時候人家真的長翅膀忽悠一下飛了,你後悔莫及。看到彭遠大仍然愁眉不展地在那裡苦惱,大李子憤憤然了:“什麼氣質嘛,雖然個頭矮了點,好賴也是個男爺們,這算什麼?不就是一句話個事嗎?你就問她,我喜歡你,想娶你,行不行?行,一切萬事大吉,不行也不過就是萬事大吉,咱徹底死了這份心,也不耽誤重打鑼鼓另開張,再繼續找嘛。你現在這個樣兒,真連個娘們都不如。”
勸將不如激將,彭遠大當然不願意自己連個娘們都不如,細細一想,大李子說得有道理,不就是一句話個事嗎?行就行,不行今後也省得老這麼牽腸掛肚、難捨難分的。當下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有了那麼一股子硬楞楞的勇氣,正是上班時間,直接就跑到了董曉蘭上班的打字室。董曉蘭正在打一份晚婚晚育的工作安排,見到彭遠大非常奇怪,問他有什麼事找到這兒來了。彭遠大支支吾吾地說到工業局辦事順便來看看她。彭遠大到底沒有大李子那麼皮厚,當了董曉蘭的面還是無法直截了當地按照大李子的套路來,轉了一個小小的彎子問:“我聽說你有對象了?”
董曉蘭的表現讓彭遠大深感欣慰:“胡說什麼,誰有對象了?”
彭遠大趁機抓住了關於這方面的話題,紅了臉問:“我給你介紹一個好不好?”
董曉蘭死死地盯了他一眼:“你給我介紹一個對象?”
彭遠大眼睛看着董曉蘭正在打的文件點點頭:“是,我給你介紹一個。”
董曉蘭呵呵一笑:“好啊,那你就介紹吧。”
彭遠大視死如歸地說出了那句最爲關鍵的話:“我介紹我自己行不行?”
董曉蘭微微一愣,然後哂笑着問他:“你打算把你自己介紹給我啊?”
話一說出口,彭遠大頓時如釋重負,董曉蘭沒有斷然拒絕也讓他有了勇氣,堅定地點點頭,這一回沒有看着打字機點頭,而是直視着董曉蘭的眼睛:“是啊,你看我行不行?”
董曉蘭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怔了一陣兒才說出一句讓彭遠大失望之中又有希望,希望之中又有失望的話來:“我考慮一下行嗎?再說我還
得徵求我媽的意見。”
彭遠大追問:“你得考慮多長時間?”
董曉蘭說:“就這一兩天嘛。”
隨後彭遠大度過了喪魂落魄的“一兩天”,然後董曉蘭把電話打到了他們單位,電話裡只說了一句話:“我媽叫你上我家來一趟。”
彭遠大穿戴得整整齊齊,像犯罪嫌疑人接受判決一樣忐忑不安地來到了董曉蘭家,一眼見到王大媽那笑眯眯、和藹可親的臉,彭遠大的心就樂飛了,他的腦子裡蹦出來兩個字:成了。
董曉蘭跟他結婚以後,一直在工業局當打字員,後來流行電腦打字機,她學的那一手用不上了,就又報考了成人教育文秘專業,在職學習了三年。好在彭遠大那個不是聾子的啞巴老丈母孃一直跟他們過,做飯、洗衣、打掃衛生、帶孩子,家裡的事一手全包,整個是一位自帶工資、飯票還又盡心盡力的老保姆,所以董曉蘭倒也能既不影響上班又不影響掙文憑,順順當當地畢業以後調到市政府辦公室當了文書,有人說那是彭遠大給她跑的,也有人說是因爲董曉蘭長得好看,領導專門調她去當花瓶。董曉蘭知道了氣得回家哭,彭遠大勸慰她:你是窮人家的孩子,沒有養成那些勤吃懶睡的壞毛病,也沒有那些是是非非的好奇心,不管幹什麼都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如果我當領導,肯定也願意用你這樣的人。花瓶有什麼不好?話說回來,再怎麼着你現在也是奔四十歲的半老徐娘了,領導即便是要擺花瓶,也不會擺你這樣的老花瓶。董曉蘭讓他說得破涕爲笑,罵道:“你纔是老花瓶呢。”彭遠大涎皮涎臉地說:“我啥花瓶也當不了,充其量能算一根木樁子,還是那種半截木樁子。”
“彭局,範局死了?”黃小龍衝進來,把彭遠大從昔日的甜蜜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