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時分,宮婢離秋走到了白靈然的牀榻前,輕聲喚醒了她,“娘娘……”
“……”
“娘娘,您醒醒。”
“嗯?”
慵懶的嗓音從被子裡冒了出來。
宮婢離秋面帶溫和的笑意,輕聲說道:“您該起牀了,江姑姑讓奴婢喚您醒來,說是準備讓您起身更衣,一會兒皇上就要到如意殿,您今天早上要與皇上一起上早朝。”
上早朝?
白靈然向來淺眠,宮婢離秋只是輕聲喚了她兩句,她便醒來了。
一聽到上早朝的事,她也就徑自起身,擡着睡眼瞅了一眼窗外,發現天色並未亮。
宮婢離秋拍了拍手掌,立即有幾個宮婢捧着各式東西進來。
一個捧着薄荷茶遞到了白靈然的面前,想來這就是漱口的茶水。
江映蓉走到白靈然面前,捧着那薄荷茶,介紹道:“娘娘,這茶水漱口用的。”
喝了一口在嘴裡,咕嚕咕嚕的衝了衝嘴,正想吐水的時候,江映蓉適時的遞過來個小小的花瓶,“娘娘,吐水的時候,需要用手遮擋一下。”
白靈然以前看過電視劇,還真沒有想到這個邪月帝國的皇城,會有這麼多的繁文禮節。
入鄉隨俗,她也只能是照做了。
洗漱完畢之後,江映蓉便帶着幾個婢女替她更衣。
更衣那個複雜,前前後後,穿進去的衣服居然有九件!
瑪德!
幸好這是冬天,若是大夏天的話,她不悶的一身緋子出來,那纔是怪事了!
接着,又是梳鬢。
這些玩意,白靈然全然不懂,只能是任由江映蓉替自己操心了。
盛裝打扮完畢的時候,窗色的天色也就正好大亮。
門外響起了一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到!”
這個公公的聲音,白靈然聽得熟悉。
白靈然扶着江映蓉的手從如意殿走了出來,迎接宮峻龍。
江映蓉福了福身子,“奴婢參見皇上,皇上吉祥如意!”
白靈然的朝宮峻龍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視線落在了剛剛那尖叫的公公身上。
安德江自然也認得白靈然,他看清楚了白靈然的樣子時,不由倒吸一口氣,仿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
白靈然對這個曾經稱呼自己爲賤民的公公,印象自然深刻,脣邊帶着譏笑,“安公公,一段時間未見,想必你吃的板子可都好了?”
“託娘娘的福,老奴身上的傷已經全好了。”
礙於皇上宮峻龍的存在,安德江不得不虛套的應了一句。
宮峻龍沒有理會白靈然與安德江的舌戰,他怔怔的看着白靈然今天的裝扮。
真的教他十分意外!
他見過不少的美人,可卻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子,穿起這鸞翔黃袍的時候,竟會有一種凌駕於皇后的霞彩鳳袍!
華麗,高貴,遠觀的時候,無形的傲氣從她的一舉一動表現出來。
清明亮麗的眸子嵌在精緻光滑的臉上,眨了眨那細密的眼睫毛,愈發的勾魂奪魄。
長眉如黛,密睫如掃,鼻巧如杏,口如含朱。
娉娉婷婷,婀娜纖腰,穿着九重的衣服,依舊不失她的曲線玲瓏畢露,光潔修長的脖子逐漸滑下,突起的山峰猶抱琵琶半遮面。
一雙眸子,墨色清冷,脣邊噙着一絲冷笑,掃了一眼安德江,“有些人,不是安公公你能得罪的,你說是嗎?”
“娘娘說的是。”
安德江面色忽青忽白,進退不得的站在那裡答話。
宮峻龍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自己手,笑意盈盈,“愛妃,陪朕上早朝吧。”
看着那隻手掌,她爲了演好這一齣戲,自然也要伸出去。
小手,放在了他的手裡。
宮峻龍的手與閻易天的不一樣。
閻易天的手,如溫和的火,溫暖她的小手。
宮峻龍的手卻是與她一樣,都是屬於冰涼的嚇人。
白靈然苦笑,她根本不可能愛上宮峻龍,若非是爲了閻易天,她也不會答應做他的妃子。
即使這個妃子,是虛假的……
她突然有些後怕,若是閻易天清醒後,記起了與她的事,會不會誤會她?
誤會她愛上了榮華富貴,所以便與宮峻龍在一起呢?
一手任由他牽着,另一隻手,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腹中那只有一個月生命的孩子。
她,已沒有任何退路了。
……
……
議政殿
幽黑的大理石,把地面鋪的像是面鏡子那般。
文武百官,分成左右兩邊的站着。
左文,右武。
坐在宮峻龍的身邊,白靈然一眼就看到了在文官前面的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是自己認識的晉親王——宮錦宏。
另外一個滿頭銀髮,看起來年紀頗大,眉宇間有着凌厲神色,他的眼神落在了白靈然的身上,轉瞬即逝。
只是那不經意的一眼,卻讓白靈然敏銳的感覺到了,這老人似乎對自己有殺意呢。
她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他,爲何這老人會對她有敵意呢?
宮峻龍坐在龍椅上,安德江沒與他們一起進入議政殿內,邪月帝國是不許公公們進入議政殿。
宦員們雖不許議政,相反後宮妃位以上的妃子們,只要有實權在手,皆可以干政。
宮峻龍的聲音在他們的耳中響起,“有什麼事,現在啓稟。”
宮錦宏看了一眼白靈然,內心的吃驚不詫於任何人!
他還沒有壓下心中的驚詫,身邊的相國大人喬國策已經站了出來,朗聲稟報道:“皇上,臣收到消息,安寧公主死在大漠的安定王府之中。”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宮峻龍嚇了一跳,他怎麼沒有收到消息?
安寧怎麼會死?
她的死,也未免太讓人意外了!
宮峻龍半斂着眼簾,看着白靈然,神色陰沉不定,教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白靈然同樣吃驚,安寧公主死了?
這麼說來,閻易天迎娶的安寧公主是真的?
那……
食滿樓的曹掌櫃,爲什麼要騙她說安寧公主是假的呢?
轉念一想,白靈然只覺得這個中的陰謀讓她看不透。
幸好自己並沒有對安寧公主出手,否則安寧公主的死,與自己扯上關係的話,豈非會讓宮峻龍對西域國有了藉口出兵?
相國大人喬國策拱了拱手,繼而說道:“回皇上的話,這個消息是臣昨天晚上收到的,安定王閻易天親自護送安寧公主的靈柩回帝國。皇上,安寧公主死在大漠,我們邪月帝國的一國公主豈能死得不明不白?臣建議出兵壓境,讓西域帝國給我國一個交代!”
“不可!”
晉親王宮錦宏連忙勸阻。
相國大人喬國策瞪了他一眼,大怒,“晉親王,你這是什麼意思?安寧公主已經死了,難道我們還要裝做什麼都看不見嗎?”
晉親王宮錦宏剜了他一眼,寒聲說道:“稟皇上,臣有一看法,還請皇上聽完再做判斷。”
“說!”
“安寧公主是如何死的?這個死因,我們並沒有調查清楚,更何況若是西域帝國挑釁我帝國的威信,安定王閻易天大可不必親自護送安寧公主的靈柩回帝國了。既然安定王閻易天前來邪月城,我們便聽聽安定王閻易天的解釋之後,再做定斷不好嗎?”
聽了晉親王宮錦宏的建議後,宮峻龍已經有決斷。
可他帶着笑意轉向看着白靈然,“愛妃,你怎麼看?”
白靈然一直在思考着,這安寧公主死的蹊蹺,她在想,安寧公主的死,會不會與曹掌櫃有關呢?
若真的有關,曹掌櫃身後的勢力又是哪一方的?
宮峻龍的發問,她並沒有聽到。
直到宮峻龍輕佻的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讓她的視線直視着他,他俊臉很明顯的不悅,陰側側的盯着她,“愛妃,你在遊神?”
白靈然回他一個微笑,“臣妾只是在思索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若是邪月帝國與西域帝國打起來,皇上有幾分勝算呢?且不說有幾分勝算,兩大帝國打起來的話,兩敗俱傷的情況會出現。兩虎相鬥,定有人坐山觀虎鬥。既然如此,這後方的勢力會是誰呢?”
她的聲音,輕柔清脆很好聽,如出谷黃鶯般悅耳,又如銀鈴般優雅。
她一開口,讓文百官們不由擡頭朝聲源望去,卻見政貴妃似笑非笑直勾勾地盯着宮峻龍看,那空靈動人的模樣,讓諸們大臣們面上不覺一熱,困難地轉開頭,好個清靈絕美的女子,讓人不覺迷醉。
話音一落,晉親王宮錦宏便拱手說道:“政貴妃說的對,皇上,安寧公主的死因還是要先查明。免得引起兩國誤會,此時正值新年,並不適合下旨出兵。就算是要攻打西域帝國,也要找出證據,讓西域帝國理虧,我們才能理直氣壯的要求西域帝國給一個答覆。”
“臣贊成晉親王之言!”
武將中站出一個少年將軍,拱手附和。
有了一個人帶頭,也就有許多人紛紛附和晉親王。
皇上宮峻龍舉了舉手,制了衆百官位的話,“此事,傳朕旨意,立即迎接安定王入京,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將安寧公主的靈柩運回京城。相國大人,你速去尋找最好的驗屍忤作,在安寧公主歸來的第二天,朕要知道安寧公子死因的摺子!”
“臣領旨!”
相國大人喬國策頷首應道,三角眼掠過白靈然,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惱意。
本來有一個晉親王與他做對,就夠他頭疼的,卻沒有想到,又冒出一個政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