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看着白靈然,心下一驚,仍是自持鎮定,“這位姑娘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白靈然冷冷的瞅了她一眼,“你不是要殺人的證據嗎?綠柳的脖子上,就正好有一個月牙弧度的印痕,我一直想不明白那是什麼東西。直到我剛剛看到了你手中那枚粗大的戒指!”
握了握自己的手,手上那戒指是他送的第一份禮物。
心中微微刺痛,沒有再看人羣中的他,何氏皺了皺眉頭,“戒指可以做爲證據嗎?戒指殺不了人的。”
“是嗎?可你若有武功的話,那就輕而易舉的事!”龐康如在出聲附和,轉身對着皇上宮峻龍說道:“聖上,何氏這是在拒罪伏法!”
白靈然微微一笑,制止了龐康如,向皇上宮峻龍拱拳說道:“稟皇上,何氏要證據,我可以讓她心服口服,只是需要把綠柳姑娘的屍體擡上來。屍體擡上來,恐是污了皇上的龍目。”
“無妨!”
皇上宮峻龍只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就准許了白靈然的舉止。
不消多久,就有宮人把綠柳的屍體擡了進來。
白靈然這才繼而說道,“死者綠柳姑娘,死於一擊斃命。她死時並不痛苦,因爲是讓人用極快的手法,直接把她的脖子掐斷。這是江湖邪教中人,擅長使用的斷喉術。”
“斷喉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只有清楚明白喉結的位置,並且要在死者沉睡的時候,迅速出手。但是這種殺人手法,通常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死者死後,脖子上會有三個手指的印痕。”
“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以看看綠柳脖子上的掐痕,然後就會發現還有一個月牙的弧形。那是因爲,殺手在殺綠柳的時候,用力過大,直接把手中的戒指不經意壓了上去。”
衆人聽得白靈然這般的解釋,趕緊上前查看。
果然,在綠柳的脖子上能清晰的看見那掐痕,還有一個月牙弧形的印痕。
何氏冷笑一聲,“姑娘的話真好笑,如此就能斷定是妾身殺了綠柳嗎?”
“當然,單憑這些想讓夫人你認罪,還是不夠的。大家都知道,一個人突然動手殺人,還需要殺人動機。夫人,你與綠柳是否有過節,並不是只有幾個人才知道的。”
“宮錦傑,不,現在該稱之爲何錦傑。他爲何會被逐出晉王府?原因,就是因爲綠柳姑娘先撞上我,隨後無理取鬧,纔會若出來的大禍。相信何錦傑是這般告訴夫人的吧?既然如此,試問夫人你又怎麼會不記恨於綠柳姑娘呢?”
一說到綠柳那個賤丫頭,何氏擡眸直視着白靈然,“好!就算是妾身殺的綠柳,那毒害世子的罪名又從何而來?”
白靈然朝龐康如點了點頭,由他站出來,繼而說道:“世子中毒的當天夜裡,請問你在哪?”
“在我自己的房間。”
“有人證嗎?”
“有,我的貼身丫鬟。”
“你在說謊!”
龐康如冷喝的打斷了她的話,“因爲你說想要早些休息,便遣了你的丫鬟紅珠在門外守着,並且不讓任何人打擾!所以紅珠並不能做你的證人,只因爲她根本沒有親眼看到你!”
何氏怒了,“爲什麼不能,我一直在房間裡睡覺,難道我還能出去殺人不可?”
“你當然是殺人,可你是個聰明的人,你懂得借刀殺人!”
皇上宮峻龍聽得一頭霧水,“借刀殺人?此話怎講?”
龐康如繼而說道:“稟聖上,何氏以前的住處,距離廚房是最近的地方。而且何氏的住處,有並有一道門,卻有三個窗口,她有武功,只需要爬窗那便可以隨時出去。”
晉王府宮臣洋卻在旁怔怔的發呆,突然有些傷心欲絕,“環兒,你爲何要這麼做?”
何氏一聽到晉王爺宮臣洋這麼的喚自己,擡眸與他直視,看到了他眼中的傷心與絕望,不由渾身一顫,但仍是沒有說話。
“環兒,你以前是江湖中人,我也知道你是邪教中人,可是我仍是不曾嫌棄過你啊。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害宏兒呢?”
晉王爺宮臣洋的發問,讓衆人都傻眼。
就連皇上宮峻龍都不知道,原來曾經的晉王妃竟會是邪教中人!
晉王爺宮臣洋痛心疾首的上前,有些瘋狂的搖着何氏,“環兒!你當年害死了蘭兒,還不夠嗎?宏兒還是個孩子,你也殺了他,你才甘心嗎?!”
“蘭側妃是死有餘辜!而他,更是個野種!”
“啪!——”
誰都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晉王爺宮臣洋竟會打了她一個耳光!
他痛心的喝斥道:“宏兒他不是野種!他是本王的兒子!”
何氏突然猙獰的流着淚珠,“好!王爺說錦宏是王爺的兒子,那錦傑呢?錦傑他從何時出生的,王爺你可記得?你曾真正關心過他?他病的快要死的時候,王爺你在哪?!”
“……”
晉王爺宮臣洋說不出話來。
“錦傑再怎麼不是,他也是王爺你的兒子!可是,昨夜的王爺你竟要送自己的兒子去死!”
何氏有些竭斯里狂的瞪着他,恨不得把他殺了。
晉王爺宮臣洋突然整個人軟軟的坐在地上,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衆人看着這突然冒出來的鬧劇,一個個摸不着頭緒,這哪跟哪啊?
不是討論兇手麼?
怎麼就扯到家事去了?
閻易天勾脣冷笑,別人生死與他無關,他只會保護他心中重視的人。
白靈然退到一旁,然後對閻易天苦澀一笑,在他身邊低聲輕語道:“這裡應該沒有我們的事了,我們離開吧。”
“就這樣離開?”
“你和我出去,我會告訴你所有。”
白靈然率先離開了,閻易天、龐康如隨後而上。
離開了皇宮的時候,白靈然仍是一句話都不說,像是心情十分低落。
宮外,夕陽西下,桔色的陽光覆在整個京城,看似在仙宮般的美麗。
龐康如一臉不解,不明白閻易天爲什麼不等審完何氏,就離開了呢?
“大哥,爲什麼離開啊?”
閻易天瞟了他一眼,示意他去問走在前頭的白靈然。
“白姑娘,爲什麼離開啊?”
白靈然重重的嘆息,“因爲,怨婦不好當。”
“啊?”
“何夫人與玉側妃之間,你沒看出什麼來嗎?”
閻易天挑挑眉,“她們的眉目有些相似,但是何氏更爲年老些。”
白靈然苦笑,心中更多的是無奈與苦澀,“當初我給世子檢查身體的時候,他並不是突然毒發,而是一直以來都是服食着毒源。是從呆在母胎的時候,便有了。那個時候,年輕貌美的玉側妃也並未入晉王府。世子是庶出,那他的母妃,便是晉王爺最爲寵愛的蘭側妃。”
“蘭側妃,年輕的時候,與晉王妃相容極爲相似,可是年紀上卻差了整整十年。晉王爺自從有了蘭側妃,便格外的疼惜,在蘭側妃懷孕之後,更是安排晉王妃服侍在旁,於是也就讓晉王妃有了懷恨之心。”
“晉王妃是正室,讓正室給妾室服侍,換誰也不願意的。於是,晉王妃便給毫無防備之心的蘭側妃下毒。世子命大,並沒有與蘭側妃一起同去,孱弱的活着,若沒有師父的大還丹維持着他的性命,他早就死了。”
龐康如嚥了咽口水,“這些事,白姑娘早就知道了?”
“不算早知道吧,這些都是花明月告訴我的。她與世子兩情相悅,自然也就相互知根知底了。”
閻易天聽到這裡,心裡有種無奈的感覺,她這是在勸他放棄花明月吧。
用得着這樣嗎?
只要你承認,你是本王的女人不就行了嗎?
龐康如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這何氏真毒啊。”
“要我說的話,她不是毒,她是怨。”
“怨?”
“嗯。她怨着王爺,怨着蘭側妃,更是怨着玉側妃。是她們的出現,奪走了王爺對她的愛,她如今人老珠黃了,本不想與任何人再爭些什麼,只想自己的兒子能繼王爺之位,卻不想也教人奪去。怨婦不好當……”
閻易天突然插一句問道,“那你可怨過我?”
白靈然心中一驚,還以爲他看出了什麼,不由直視的看着他,企圖看清楚他問這話的目的。
相視一眼過後,白靈然搖了搖頭,“王爺與我只是萍水相逢,王爺有什麼可讓靈然怨的?”
好一句萍水相逢!
閻易天氣得肺都要炸了!
惱怒的大喝一聲,“龐康如!回御館!”說罷,人已經大步流星的去了。
留下白靈然與龐康如面面相覷,不知道他這又是抽哪門子的瘋!
夜晚。
皇宮來人告知安定王閻易天,關於花明月毒殺世子一案,已經查明的真相,何氏皆認罪,論罪當誅。
何錦傑後被晉王爺宮臣洋求情,皇上開恩准許其回到皇氏族譜。
雖說恢復宮姓,卻從此被囚禁在冷院,直到死也不能離開冷院半步。
毒殺世子的鬧劇,也終於落幕。
花明月在皇宮的時候,直接陪着宮錦宏回去了晉王府,完完全全就忘記了,她在名義上還是閻易天的王妃呢!
待從晉王府回到御館想收拾衣服的時候,閻易天卻出現在花明月的面前。只見他臉色佈滿寒霜,語氣冷硬,壓抑着怒火,“花明月!你在邪月城也呆得夠久了,是否應該和本王回大漠了呢?”
“啊?”
花明月嚇得臉色發白,她怎麼就忘了這並沒有離開的陰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