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多，大多數的娛樂活動已經接近尾聲。
今天的夜沒有月亮，在街燈少的路上，光線要昏暗很多。加上這幾日天氣不是很好，總感覺眼前有一層薄霧。
這是鬼道決定出門的時間。他心裡早已經有了要去的地方，不過這個選好的目的地並沒有提前告訴莫一辰。因爲，莫一辰知道不知道根本不重要。
南山市從東到西有一條河穿城而過。河上面不多遠就會有一座橋，每座橋的風格都不一樣。橋上風景優美，街燈華麗，橋下卻是流浪漢夜裡的棲息之所。市**爲了美化城市，經常驅趕這些流浪漢。可是趕走了又回來，再趕再回來。幾番對戰後，雙方採取了折中的方式。流浪漢只要不在主要的橋洞下棲身，**就不再驅趕。
於是，河道兩頭的幾個橋洞成了流浪漢穩定的家園。
鬼道要去的就是這幾個橋洞。
河道東頭第三座橋——沁心橋。鬼道走在前面，莫一辰後面緊隨。看着鬼道的背影，莫一辰心裡暗暗說：真帥呀。可是雖然帥，卻始終感覺鬼道飄乎乎，好像一陣大風就能把他吹飛一樣。莫一辰走着要穩當很多，每一步下去幾乎都能聽到骨架碰撞的聲音。
沁心橋白天來往的人還算多些，可是到了晚上，除了流浪漢幾乎沒有其他的人會來這裡。因爲地理位置偏，所以連附近的街燈也比其他地方暗了許多。有些壞掉的街燈許久都沒有再亮過。
鬼道輕車熟路的從河道旁一個不起眼的小路下到河邊，然後向橋洞走去。橋洞裡亮着幾盞橘黃色的燈。這裡有帳篷，有車篷，有地鋪，各式各樣的“家”雖然髒卻很整齊的排列，中間還留着一條不寬的小路。
條件好的就住在封閉的帳篷或車篷裡，條件差的就躲在棉被窩裡，再差點的就鑽在紙箱子或報紙裡，最次的就是席地而臥。
每個“家”門口都堆積着他們一天的勞動成果，這些撿來的東西成爲他們維持未來幾天生活的“口糧”。東西是敞開放着的，沒有人會去偷偷的拿別人的東西。
鬼道在橋洞外徘徊了一會，然後回頭看了看莫一辰，低聲說：“我先做給你看。”說着，他走到一個席地而坐的人前，那人似乎已經睡熟。鬼道輕輕的將他拉起，那人便悠悠達達跟着鬼道來到橋洞外較黑暗的地方。
鬼道輕輕的又將他放下，靠近他的臉，仔細的看着他。莫一辰站在一邊，看着鬼道如注視愛人般的看着那個流浪漢。
凝視、輕撫、聞上一聞，鬼道情不自禁的說着：“好美！”
莫一辰仔細看了看那個流浪漢，一臉的鬍渣，骯髒的身體，發着臭味的衣服，再怎麼樣也不能用‘美’這個字來形容。
不過莫一辰誤會了鬼道的意思，此時的‘美’指的是吃下去的味道。
“想要恢復你的血肉之軀麼？那就像我這樣做。”鬼道說着用嘴貼上了流浪漢的嘴。這讓莫一辰一陣噁心。可是還沒等他來得及嘔吐，那個流浪漢便像泄了氣一樣憋了下去。
鬼道的身體開始飽滿，似乎吸了很大一口，鬼道才和流浪漢分開。
“好美味。”鬼道笑着扭頭看向莫一辰，上揚的嘴角掛着濃濃的鮮血。“血的味道很棒。接下來，就是。。。。。。”沒有說完，鬼道便一口咬在流浪漢的脖子上，然後用力的撕扯。
一口一口，宛如餓狼撲食。
莫一辰只看了幾眼，就轉過身去，只聽着後面野獸般進食的聲音。功夫不大，一切平靜下來。莫一辰又轉過身，看着滿臉鮮血的鬼道一副滿足的表情。而地上剩下的只是一副白骨。
鬼道擦了擦臉，然後發出漂浮不定的笑聲，又變回了笑面人。
“現在該你了。”
莫一辰搖着骷髏腦袋，拒絕道：“不！我不，我不吃人！”
“哎，這不是吃人。”鬼道說，“這些人是該死的。只不過你現在需要血肉之軀，所以只有這樣才行。如果你還是隻獲取人皮 ，那你是不可能恢復成以前的樣子的。我這可都是爲你好。”
說着，鬼道走過來拉着莫一辰走向橋洞，“來，你看看。這邊這幾個都是快要死的。你挑一個吧。”
莫一辰看着鬼道指着的幾個流浪漢，一個是蓋着報紙的老頭，一個是躺在車篷裡的中年男人，還有一個裹在被子裡看不見樣子。無論是哪個，莫一辰也不願意像剛剛鬼道那樣來做。
“不。我做不了。”莫一辰推開鬼道的手。
“我說你怎麼這麼膽小呢？你這個樣子怎麼在冥界混呢？”鬼道嫌棄的說，“再者說，如果你不這樣，要想見宓福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莫一辰一瞪眼，看着鬼道問：“爲什麼？”
“你看，我讓你做的你都不肯。我說了，你只有聽我的話，我才能讓你見宓福麼。”
“可是。。。。。。”莫一辰猶豫着。
真的很想見宓福，從閉上眼的那一刻就再沒有看到過她。有些想念，想念有她在的踏實。
踏實，莫一辰很驚奇自己會用這個詞來形容宓福給自己的感覺。那個醜陋的女人，居然會讓自己感覺到踏實？莫一辰很想笑，不過那骷髏頭根本笑不出。
“別猶豫了。聽我的沒錯。來吧，來選你的獵物吧。”鬼道說着又引着莫一辰走進那幾個人。
莫一辰來到那老頭的近前，想了又想，學着鬼道的樣子貼近老頭，可是剛一湊近，那一股餿臭味就讓莫一辰像彈簧一樣彈開了。
“好惡心！”莫一辰捂着自己空洞洞的鼻洞。
“你嚐嚐，你嚐嚐。你吃了就知道有多好吃了。”鬼道用手示意莫一辰繼續。
可是莫一辰再不肯上前半步。無奈的鬼道看了看說：“哎呦，這個就難爲我了。這幾個人都是要死的，不過我自己來恐怕會撐到的。”
說歸說，鬼道根本沒有一點爲難的樣子，又如開始一樣湊上去，欣賞完‘食物’後便開始吸血食肉。莫一辰始終不敢看，他躲在橋洞外只聽着裡面那讓人戰慄的聲音不住的微微發抖。
過了好一陣子，鬼道才走出了橋洞。他飄悠悠的經過莫一辰，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莫一辰滿心的害怕，唯唯諾諾的跟在鬼道身後。
一直回到家裡，鬼道坐在沙發上，打了個飽嗝後才悶聲悶氣的問：“你爲什麼不吃他們？你不是想恢復麼？”
“我想。可是我不想平白無故的吃人。而且，他們也不一定是壞人。”莫一辰跟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低着頭站着。
“平白無故？難道宓福沒有教你麼？沒有什麼平白無故。該死的人，到了那個時間就要死。而且你說什麼壞人？哈，什麼好壞？別拿活人的標準做死後的衡量。”
莫一辰聽着這話好熟，他低聲說：“怪不得壞人都比好人活的時間長。”
“你說什麼？”鬼道突然厲聲問道。
莫一辰嚇了一跳，可又不服，便鼓着勇氣說：“像你們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就讓一個人死去，那和活着的人濫殺無辜有什麼區別！”
“你跟我講這個？”鬼道覺得莫一辰簡直不可理喻，“那你告我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讓我學學，你說的清。我以後就多吃壞人！”
“好！比如，比如，不傷害他人的人就是好人，而傷害了他人的人就是壞人。”
“就這？未免太籠統了吧。”
“額，好人是心地善良的，助人爲樂的。壞人麼，總是爲了自己利益傷害他人的。這個說是說不太清楚了，但是遇見了我就能說清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哦？是麼？”鬼道又笑了起來，“那如果是壞人的話，你會吃麼？”
“額。我會！”莫一辰信誓旦旦的說。
“好呀。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去找你所謂的壞人吧。”鬼道說着，神秘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