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尖銳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裡,分外的刺耳。
李成聽到聲音,下意識地看過去,卻只在過道之中,隱約看到了一個女孩兒的身影,女孩兒似乎是正在哭,不停的擡手擦眼淚,可是她的語氣卻異常的決絕:“我說過了,這輩子我都不想在回到那個家,我不想在看到你,更不想看到你那個丈夫!別再用我不回去這個家庭就會毀掉的這套說辭來勸我了行嗎?你老公已經死了,這個家也垮掉了!”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女孩兒的聲音更加的尖銳:“媽!你真以爲當年的事情一筆勾銷了是吧?我告訴你,沒有,我心裡還是很恨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根本不至於過成這一副窩囊樣!”
女孩兒說着,急忙的擦拭着自己的眼淚:“是你和他聯合起來毀了我,現在老天有眼,帶走了這個畜生,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讓我回去替他哭喪?我怕我會在他的葬禮上笑起來!”
這個聲音好像有點兒熟悉。
李成記得自己好像聽過這個聲音,但具體是在哪兒聽過的,她卻根本想不起來了,正在糾結着到底是從哪兒聽到的這個聲音,那個人卻從巷子裡走出來。
他正好看到對方的臉。
是鄭雅。
鄭雅臉哭得都花了,一道道淚痕留在臉上,分外的悽慘,沒有想到有人正站在過道口,她愣住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媽有話想跟我當面說。”李成禮貌地回答到。
鄭雅現在沒有心情跟李成聊天,她剛纔哭的很慘,現在眼睛都紅了,所以站在李成的對面,她甚至不敢擡頭讓李成看到她的雙眼:“這樣啊,那跟媽媽聊完天,應該回去休息了吧?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
“嗯,不過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李成關心地開口問,剛纔聽她咆哮的話,感覺情緒應該不是很好。
鄭雅:“爸爸去世了,我跟家裡人的關係又不太好,不太想回去,可我媽非要強迫我回去。”
“既然你不願意回去,那證明你跟家裡的關係確實鬧得很僵吧?”一般孩子的父親去世,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也不會鬧到父親都去世了,孩子都不願意回家,可這一次,聽到鄭雅在電話裡跟母親說的那些話,他甚至覺得鄭雅確實是有原因的。
特別是在鄭雅問了他那一番話以後。
李成看着鄭雅說:“不願意回去,那就不回去吧,在這兒工作也挺好的。不過我能問一下,你父親是怎麼去世的嗎?”
他今天也辦了一個去世的案子,又聽鄭雅說她的父親去世所以難免會覺得有一些巧合。
“聽說是被水淹死的吧?”鄭雅提到她的父親就滿臉的排斥:“還說是被謀殺?他天天都在外面喝酒,醉醺醺的,自己回家都不一定能找的到路,還讓別人謀殺他呢?自己都能摔池塘裡。”
“我們今天處理的案子,死者也是被水淹死的。”李成隨口提到:“怎麼感覺這麼巧合呢?對了,你父親叫什麼來着?”
鄭雅嫌棄地扯着脣角:“鄭富山。”
“這麼巧?”李成不可思議地問:“今天我們辦的案子,死者好像就是你的父親。”
“確定他已經死了嗎?”鄭雅盯着李成。
李成點頭:“嗯,已經確定了,只不過在調查兇手的時候,遇到點兒問題,你們村裡好像有好幾個人跟你的父親都有一定的聯繫……”
“你是說周鐵?趙保平和王國林他們三個?”鄭雅隨口問。
“你也知道他們三個?”李成好奇,聽鄭雅跟劉翠講電話的意思是她好像很久都沒有跟家裡聯繫了,居然到現在還知道父親在村裡都跟那些人聯繫……
這着實讓人感覺非常的不可思議。
李成還以爲,她那麼討厭家裡的人,應該是恨不得跟家裡的人都保持着距離的,最好是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知道,準確地來說,這在我們村裡都不算是什麼秘密了。”鄭雅鄙夷地說:“鄭富山跟趙保平的關係其實是那四個人裡矛盾最大的,在我十五歲那一年,就鬧得人盡皆知了……”
她輕嗤了兩聲:“就是原本趙保平小兩口過得好好地,日子像是蜜裡調油一樣,倍兒滋潤吧,可是鄭富山看人家媳婦長得好看,動了色心,趁着趙保平不在家裡,偷偷翻牆進了趙保平家,把趙保平的媳婦給強了。結果還沒有完事兒,趙保平回來了,拿着鋤頭差點兒把他打死,可是那個老不要臉的卻到處散播謠言說趙保平媳婦勾引他……”
在農村那種地方,講道理是最可笑的事情。
女人被非禮了,也不會有人站在女性這一邊,替女性說話,反倒有大部分的人站出來說趙保平的媳婦騷。
而再趙保平的媳婦本就愛漂亮,趙保平對媳婦也好,就愛給她買衣服之類的,導致趙保平媳婦打扮的比較時尚,那羣嫉妒她的女人就在背後嚼舌根,說她們就知道趙保平媳婦不是什麼好東西,是個狐狸精……
愛美就成了別人抨擊她的理由,還有的人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都說趙保平的媳婦愛給別人拋媚眼,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趙保平聽了都受不了,他媳婦更是覺得恥辱,甚至多次鬧過自殺,趙保平也是大從心眼裡愛他媳婦,在他媳婦搶救過來以後,又輪着鋤頭去鄭富山家替媳婦報仇,她媳婦得知這個消息,害怕鬧出人命要趙保平賠命,就過去攔着,最後趙保平還是把鄭富山狠狠地揍了一頓。
只是揍了以後,日子還是得過。
可是村裡的人就是愛嚼舌根,怎麼攔都攔不住,趙保平自己聽了也生氣,可媳婦的想法又太脆弱,他每天回家都要安慰媳婦,時間一長,他的壓力就大了起來……
壓力大了怎麼辦?
打鄭富山發泄。
鄭雅說:“不過鄭富山這個人沒臉沒皮的,別人打他,他也不當回事兒,所以趙保平打了他一段時間之後覺得不能這麼便宜他,就拉着周鐵和王國林一塊兒坑他,跟他打牌。鄭富山家裡其實挺有錢的,但是自從跟他們打牌以後,錢越輸越多,就變成了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