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將近一年的工作歷練,現在的林佳意看起來已經是一個標準的城市女白領的氣質了。她有時候長髮齊肩,幹練中帶着一絲嫵媚,有時候青絲卷盤,沉穩中透着幾分活力。
她也比較習慣於穿高跟鞋了,她原本個子不高,現在穿了兩寸高跟鞋之後,讓她顯得高挑了一些,在配上她玲瓏的身材,的確就是個都市麗人的標準樣板。
熬過剛剛畢業最初幾個月的最艱難歲月,現在的林佳意對於自己的工作雖然還不能算是輕車熟路、得心應手,但也不再像當初那樣的既生疏又惶恐。
上大學時在學生會任職的歷練以及兼職、打工的經歷,對林佳意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最佳的狀態適應陌生、複雜的職場提供了巨大的幫助。漸漸熟悉了工作後,林佳意的工作效率也工作成效也漸漸提高,這讓當初動不動就累得筋疲力盡的林佳意逐漸能輕鬆起來。現在她經常可以在週末輕鬆的去跑跑步、逛逛街,偶爾還和鄭天義去參加附近的公園舉辦大型娛樂活動。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林佳意的心裡又開始沉重起來了。還有不到半年鄭天義就要畢業了,兩人早已很有默契的決定共同留在B市發展了。按照鄭天義這樣的條件,還是比較有可能找到一個能落戶B市的工作的。
戶口這個東西,在中國還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B市這樣的一線特大型城市。每年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擠破頭削尖腦袋想落戶B市。當初林佳意畢業時由於各種條件不夠具備,沒能落戶B市,工作以後林佳意才知道有戶口和沒戶口的差別是多麼大。
但是現在她已經畢業了,沒法再挽回了——除非她現在再考個研究生,或許等研究生畢業時還有機會。這也一直是林佳意心中的一個痛。她已然是希望不大了,她希望鄭天義能抓住這樣的機會,這樣今後兩個人在B市也好踏踏實實的安定下來。但是鄭天義卻沒往這方面去努力。
已經到了4月份了,可是鄭天義的工作似乎還沒明確的着落。林佳意忍不住問鄭天義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可是鄭天義的回答卻是:“本科時同宿舍的一同學的伯父在B市開了一個項目公司,我同學想拉我一起去做,我這邊按技術入股算,如果今後這個項目成功了,那到時我就是公司的原始股東了。我已經答應了,而且已經開始在那邊做了。”
“啊?!爲什麼要這樣?你本來完全有可能找到一個解決B市戶口的工作啊。”林佳意大驚。這樣的決定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而且,讓她一時間太難以接受了。
“戶口在不在B市不還是照樣過,但是創業的機會是很難再有的,尤其是像我們這樣剛畢業的應屆生。我還是想創業,賭一賭吧。”鄭天義站在窗邊認真地說,他兩眼望着窗外,彷彿要從這高樓的窗戶望見很遠很遠的地方。
“賭一賭?!萬一不成功怎麼辦?”林佳意實在難以認同這樣的冒險,這是以失去唯一的一次有可能落戶B市的機會爲代價的啊。別說如果不成功的話損失是多麼慘重了,就算是成功了,那又能達到什麼樣的程度呢?現在不是都流傳這麼一句話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如果僅僅是骨感也許都算是好的了,恐怕到時敗得瘦骨嶙峋啊。
“不做,永遠就不甘心,做了,就算失敗了,也就不惦記了。”鄭天義沉吟了一會說道。
“失敗了想從頭再來的時候,已經沒有機會再爭取到B市戶口了。”林佳意着急地說道。她說的是事實。
鄭天義沉默不語。
“佳佳,如果真的能成功做大,會比一個B市戶口有價值得多。我覺得我們能成。”沉默了好一會的鄭天義沉沉地說道。
輪到林佳意沉默不語了。她知道她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鄭天義原本就是一個有決斷的人。她以前一直就是很欣賞他的這一點的。但是現在,他的決斷似乎卻成了她的無奈。
鄭天義的工作最終還是按照他自己的意願定下來了。他同學的伯父鍾老闆的項目是要建一個大型的爲國內外廠商提供技術貿易機會的網站,而鍾老闆所租用的辦公共場地是在南部的郊區,離林佳意租房子的地方放有很遠的距離。
不過遠郊的廠房租金相對比較便宜,鍾老闆租的房屋面積比較大,租的房屋除了用來做辦公室之外,還能有剩餘的拿來做員工宿舍,鄭天義和另外幾個一起入夥的同學就都住在裡面。這樣一則上班方便了很多,顯示了鍾老闆誠心邀請大家的誠意,一方面也確實爲大家省了房租這比開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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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安排對於鄭天義的那幾個尚處單身的同學來說自然是最理想的,但是對於鄭天義來說則不是那麼完美,因爲這樣的話他離林佳意就太遠了,遠到除了週末之外兩人都無法見面。於是鄭天義和林佳意還是得過着“週末候鳥”的生活:平時各自上班,週末的時候聚一下。
但是因爲鄭天義工作後閒暇時間更少,所以能來找林佳意的次數反而更少了,林佳意只好也做起了候鳥,在鄭天義沒有時間來找她的時候去找鄭天義,而由於鄭天義是和另一個同學一起睡一個房間,所以林佳意都只能週末一大早出門去找鄭天義,天一黑就往回趕回到自己租的房子。
有兩次,和鄭天義同房間的同學——一個叫做洪濤的男生,看到他們兩人這樣來回奔波實在是太辛苦,就熱情的對鄭天義說讓林佳意晚上留下,他去另一男生宿舍打地鋪,天氣也還很熱,不礙事。
第一次的時候林佳意留下來了,第二次洪濤又這麼說的時候林佳意覺得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就拒絕了——的確是不拒絕不行,要不然好像這就意味着以後她一來人家就得去睡地板。這多不好,搞得自己都成了大家的負擔了,讓她以後還怎麼好再來找鄭天義?
幾個月下來,林佳意覺得自己這樣奔波也很累,而且週末只有兩天,自己每天都這麼跑的確很累,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再說往下天氣越來越冷了,在路上的時間就更難受了,而就算是鄭天義的同學心存好意也幫不上忙, 天氣太冷了就沒法打地鋪了。唉,長此以往不是個事啊。
又到了週末了,這周的週末只有一天,因爲下週是國慶節了,爲了湊出7天長假,要調休。鄭天義還是沒有時間,又是林佳意去找鄭天義。今天林佳意起得比平時晚了一些,所以到鄭天義那裡的時候都已經快中午了,歇了一兒會就該吃午飯了。
在去吃飯的路上,林佳意把自己想了好幾天的想法跟鄭天義說了出來:“阿義,我想,要不然你搬出來在你們單位附近租個房子吧,我上網查了一下,這邊的房子單間的話是六、七百塊錢左右,自己住的話總歸舒服一些,而且……我每次過來的話……”
“其實這個事,我也想過,但是……”鄭天義遲疑了一下,想着要怎麼說才比較好,“公司的項目現在纔剛剛開始,每天的花銷都很大,而我們現在也沒能做出什麼業績來,而且公司現在爲我們提供了食宿,所以……所以我們現在每個月的收入,其實只有基本的生活費而已……如果自己租房的話……會很緊張。”
“很緊張?!”林佳意不太明白,緊張到連幾百塊錢的房子都租不起?鄭天義可是堂堂重點大學的脫產三年制的研究生畢業的啊!“那是多少錢?”
“只有……一千多……”鄭天義覺得都有點不好說出口。其實準確的數是一千四百塊,說“一千多”說都是往多了說的。
“怎麼會這樣?”林佳意覺得難以置信。
“創業就是這樣的,沒有要我們自己往裡貼錢其實都算幸運的了。”鄭天義說道。
什麼叫“沒有要我們自己往裡貼錢其實都算幸運的了”?!真是完全沒有學過經濟學的人的經濟頭腦讓人無語到要撓牆!知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機會成本”啊?
乍一看以爲自己沒有投入什麼,而實際上,自己已經損失了很多:如果他正常的找工作,有可能能落戶B市不說(B市戶口被認爲是難以估值的無形資產),那也至少是每個月三、四千元的基本工資啊。
而想鄭天義這樣的,每個月四、五千元的起點工資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因爲他選擇另一條路,導致原本他可以獲得的這些收益都沒有了,按照經濟學裡機會成本的算法,從畢業到現在的三個月,他已經損失了大約上萬元了!而且正在以每月幾千元的數量持續損失着!這就是他的往裡貼的錢啊!
林佳意在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但是她也不能勸他,因爲她知道這件事現在對於他來說是不能半途而廢的事。好吧,那也就只能繼續等了,只希望他們的項目能儘快步入正規,他們的收入能增加一些。現在,就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