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呆子,有我在,我會陪着你的,我們一起去面對吧!”
封軒朗心裡猛地一怔,愣愣地望着眼前之人,手被對方這樣握着,卻是感到了心安從容。但是,爲什麼是他呢?
末了,封軒朗掙脫了修阡陌,說了一句,“一定是瘋了!”隨後便是向大殿走了過去。
“說的是你吧!”修阡陌追了上去,不知死活地說道:“你都自己改名爲瘋子了,以前是呆子,現在是瘋子,哈哈!不過無論是呆子還是瘋子,都是我的!”
封軒朗腳步停住,旋即轉過身來,冷冰冰的臉瞬間變得笑盈盈了,“三少主,想死直說!”
修阡陌隨即捂住嘴巴,乖乖閉上嘴了,然後屁顛兒屁顛兒地跟了上去。就在即將踏入殿內時,封軒朗的腳步一止,旋即從乾坤袋內拿出了兩顆藥丸,將其中一顆拿給身後追上來的修阡陌,道:“服下它,這是牛黃和長堯仙水凝制的避毒丸,雖然不清楚這疫病的來源,但應該可以抵擋住那些病毒的侵蝕。”
“考慮周到啊!你這是關心我嗎?”修阡陌樂滋滋地伸出手,接過了這顆避毒丸。
封軒朗選擇屏蔽了修阡陌這句話,嘴長在修阡陌的臉上,我無權干預他的話語權,也沒辦法讓他不說。但是耳朵長在他自己身上,他可以選擇不去聽修阡陌這些話,選擇無視。只能這樣了,否則真的不知道哪一天會被修阡陌活活氣死。
兩人服下避毒丸後,推開虛掩的宮門。宮門一打開,裡面的太監奴才連忙四處逃竄,有的躲在了柱子後面,有的躲進了桌子下面,都駭然失色,以爲封軒朗和修阡陌兩人,是來處決他們的呢。
對此,封軒朗心裡一陣酸楚,旋即喊道:“大家放心,我們的大夫,是來大家治病的!”
治病的?衆人畏畏縮縮地探出頭來窺視,也正是這樣,封軒朗才得以看見這些人的樣貌。這些人,輕者臉部長滿紅斑,而嚴重者,卻早已潰爛毀容了。看了實在讓人不忍,有些面孔,封軒朗甚至還有些印象,曾經他在宮裡時,與柳貴妃也算得上偶爾照面,她身邊的一些人,封軒朗還是有印象的。
“你們放心,這位是我家公子封公子,我是隨從封安,我們是來爲你們治病的!”修阡陌緩慢走了過去,環視着周圍這些病人。
衆人看到了修阡陌這張絕世的容顏,都不覺放下了警惕,慢慢走了出來。
“哇,好美的人啊!”其中一名宮女不禁說道。
“是啊,兩位公子都好美呢!”
“你們真的是來就我們的嗎?”其中一名太監問道。
“是的,你們放心,有我們在!”封軒朗毅然道。
衆人面面相覷。
封軒朗問道:“貴妃娘娘在哪,還請帶我去看一下娘娘!”
“娘娘在寢宮裡面!奴婢帶公子進去吧!”
是宮女環兒!封軒朗有些印象,只是如今的環兒,面部早已潰爛得不成樣了。
“嗯,好,那麻煩姑娘了。”封軒朗說道:“那……封安,你先在這裡看一下大家的症狀!”
“是,公子!”修阡陌愉快地說道。
走出大殿,穿過了長廊,封軒朗看見,原本庭院裡面的種植的一顆顆的柳樹,被積雪覆蓋上,但是卻不是冬季時令的那種萎靡,而是乾枯至死的糜爛。對此,封軒朗不禁起了疑慮。
當來到寢宮時,卻是一派蕭條。隔着珠簾,封軒朗可以瞧見,長塌之上,柳貴妃一襲藍色翠煙衫外裹着一件綠色的錦緞長襖,原本美豔的俏臉上,卻早已容顏盡毀。封軒朗發現,柳貴妃的症狀,似乎比其他人還要更加嚴重,渾身上下,都潰爛起膿,觸目驚心。
環兒稟報道:“娘娘,大夫求見。”
“嚇!走開,不要過來!”柳貴妃頓時面容失色。
“娘娘!”環兒擔憂道,隨即想要上去安撫柳貴妃,然而卻被封軒朗制止了,只聽封軒朗道:“環兒姑娘,你先出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吧!”
環兒雖然有些猶豫,不過最後還是擔憂地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也隨後出去了。環兒出去後,封軒朗旋即走上前去,來到柳貴妃身邊。
“你是誰,你走開,不要看本宮!”柳貴妃連忙轉過身去,渾身顫抖。
見柳貴妃如今這模板,封軒朗也是於心不忍。雖說之前她對自己也並沒有什麼好臉色,不過如今這般遭遇,也是令人唏噓。
“娘娘,您冷靜一下,”封軒朗伸出雙手緊緊按住發狂的柳貴妃,“草民是來給娘娘治病的,娘娘放心,草民會治好娘娘的。”
柳貴妃聽罷,也終於停止掙扎,她畏畏縮縮地回過頭,美眸打量着眼前人。末了,她譏笑道:“爲本宮治病?這麼久了,連御醫都束手無策,你這個平民百姓又能有什麼辦法?”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封軒朗冷靜地說道,“娘娘,請讓草民爲您診斷。”
柳貴妃深深地望了一眼封軒朗後,伸出了纖弱的手。
封軒朗將柳貴妃的手腕放置於塌上,雙手運起了法力,往脈搏處輸入。在長堯的這些年,封軒朗也算得上對醫術有些鑽研,當初在月華殿,還向霍子華請教了一些,醫術博大精深,雖然不能說是博聞強識,但也算精通一二。封軒朗有預感,此等病情,絕非普通之病,絕不能以普通的診斷方法來診斷,必要的時候,必須藉助仙力。
當法力進入柳貴妃的脈搏時,封軒朗能夠感應到,在她體內,似乎被另一種生物強行侵入,使得她的脈搏完全紊亂。封軒朗從乾坤袋內取出一瓶藥水,這是在長堯時,封軒朗從書上所學,採用軒轅玉的功力以及他身上水屬性的法力,加上冬季山上的冰雪融水而調製的軒轅水,軒轅水爲淨透之水,可透視隱匿的一些隱晦之物。
“娘娘,這是軒轅水,我現在要將它灑在您的身上,爲的是方便查看病因。”封軒朗解釋之後,便打開瓶蓋,倒出幾滴軒轅水,隨即雙手結印,召喚法力,御起軒轅水,往柳貴妃的身上一灑。
封軒朗旋即凝神搜索,融合了他法力的軒轅水,在那些被侵蝕的血肉皮膚中,尋覓着那些蛛絲馬跡。良久,封軒朗終於隱隱探析到,有一種近似活物的東西,在皮肉內寄生着。然而卻只是一種模糊的存在,完全看不清是何物。連軒轅水都不能完全看清,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大夫,怎麼樣了?”柳貴妃語氣甚是虛弱。
“請問娘娘,柳絮宮在還沒發生疫情之前,有何人來探訪過?”封軒朗問道。
柳貴妃自嘲:“柳絮宮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除了明兒,還會有誰過來?”
封軒朗心裡微微一怔,卻聽柳貴妃繼續說道:“聽你這麼一說,本宮倒是想起,皇上也好久沒有過來了,自從姐姐昏迷不醒,皇上就只知道陪着她,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哈哈!”
封軒朗眼色一沉,雙手猛地緊握,一股怒火不由得生氣,末了,又是不着邊際地熄滅了。
他知道,柳貴妃口中的姐姐,就是自己的母后。半死不活?對於柳貴妃如此看待自己的母后,封軒朗自是不悅,然而又令封軒朗震驚的是,柳貴妃說,封君天這些年,都是寸步不離地陪伴着自己的母后,爲了母后,甚至冷落了一度受寵的柳貴妃。呵呵,父皇啊父皇,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封軒朗心裡一陣煩躁,但是又耐着心繼續問道:“娘娘稍安勿躁,您剛剛說,之前的一段日子,都是明公子來探訪您的?”
“是。”柳貴妃點了點頭,眼神恍惚,嘴脣囁嚅着,“不知道明兒現在怎麼樣了?本宮現在這個樣子,他在別人面前又當如何自處?”
“娘娘放心,草民剛剛在金鑾殿上,看到了明公子,明公子一切尚好。”封軒朗安慰道。
“這樣本宮也就放心了!明兒……”柳貴妃顫然道,淚水不禁劃落了下來,柳貴妃捂住那殘敗的臉,失聲痛哭了。
“娘娘……”封軒朗突然一陣心疼。人世間最難割捨的,莫過於骨肉至親的親情。柳貴妃身爲人母,對封軒明的掛念,何嘗不是一種母愛。
三年多前,封軒朗身陷囹圄,命垂一線,她的母后爲了救她,不惜服毒自盡,這些年,他無時不刻不在掛念她。如今已然身處深宮,然而自己卻不能去看她,封軒朗心裡更是難受。
大雪紛飛,寒徹人心。窗外的飛雪簌簌落地,卻也無法轉移封軒朗的思緒。當他走出寢宮時,擡頭仰望着這漫天飛舞的雪花,不禁縮緊身子,裹緊了裘衣。
修阡陌從前殿走了過來,看見封軒朗獨自一人現在寢宮前,望着那漫天大雪,凝神沉思,面容哀愁,讓人心疼。修阡陌踱步緩緩靠近了他,輕輕鬆鬆拍打掉他肩上的殘雪。
封軒朗被修阡陌的舉動微微驚動了,但他還是沒有回過頭去。
修阡陌再次伸出手,輕輕地颳了刮封軒朗的鼻樑,笑道:“公子,等我們把疫病處理完畢,我們就一起去見皇后娘娘。”
封軒朗那冰冷的心,剎那間被修阡陌指尖的溫度以及話語的溫情而暖化了,他欲語還休,對於這個曾經欺騙他,現在又如此瞭解他愛護他的男子,封軒朗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待他。封軒朗凝視修阡陌的眼眸裡油然生出一絲癡惘:
修阡陌,我如此渴望得到你的好,可是我還應該再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