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忙碌與紛擾的清晨

站在這個不高的土丘上,老羅和岡薩斯這些人實際上是無法看到整個戰場的全貌的。實際上整個戰場蔓延的足有十多裡(羅馬裡),在這個時代想要俯瞰整個戰場的進程,除非爬到遠處的高山上,但是作爲預備隊來說,那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根本無法干涉戰場的局面。

派駐更遠處發起攻擊的都可以算是快要獨擋一面的幾個傢伙,經歷了太多的應急訓練,許諾了他們臨場決斷權,所以老羅並不擔心因爲戰場通訊不利會造成戰鬥節奏失誤。至於幾個不是很成熟的都尉所率領的人馬,基本都還在他的視線之內,或者說是透過望遠鏡所及的視線之內。

天色漸明,視野漸漸開闊,透過濃密的煙雲,可以依稀看到方圓十里內戰場的概況——突厥人的紅色頭巾、党項人故意打磨得很亮的爲數不多的鎧甲、葛邏祿人……沒看到,到處都可以看到敵人狼狽的樣子,還有最活躍的是穿着黑黃相間的盔甲的己方戰士……

雖說敵人的數量遠比己方多得多,但是戰場上不是人數多就可以取勝的——否則每逢戰鬥大家把各自人馬拉出來比數量不就可以了?無論是那個時代,人海戰爭只能保證戰爭的耐久力,攻擊的效率和力度終究還是要看組織力和武器的利用率……

黑紅主調的戰場上,經歷了一晚上疲勞戒備的突厥人和党項人……多數在逃命,並不是這些突厥人或者党項人不夠驍勇,實在是他們驟然間被從天而降的火油罐子打蒙了頭腦,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的營地已經成了火海,那種粘在身上很難被弄滅的火焰就像傳說中的地獄之火,沒有見識過這種**的突厥人和党項人又怎能不崩潰?

當然也不是所有突厥人或者党項人都那麼倉皇無助,一個營地千百人裡面總有那麼幾十個或者上百個敢打敢拼不怕死的,只是他們不是手裡的武器不趁手,就是身上的盔甲沒有裝備齊整,更何況火焰造成的混亂之下他們找不到自己的坐騎,這樣半殘的軍兵面對騎兵校的士兵那就純粹是尋死了——因爲騎兵校的士兵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允許單人突破,他們是以什伍的方式組合突進的,五個人爲一伍,十人爲一什,每一種人數組合都有不同的組合戰法,弓弩配長刀,長矛配巨盾,無論哪一樣都不是亂糟糟的突厥人或者党項人可以匹敵的……

或許有人會說突厥人還有党項人的前鋒將領都是傻瓜蠢貨嗎?

當然不是,只是這個時代的將軍大抵都是武勇出衆,或者與上級有着某種血緣關係,他們見識的東西真的很難說,突厥人或許見識過希臘火,但不要指望一個底層的前營守將會有這份見識,党項人與宋人打過仗,但是他們頂多見識過可以拋出漫天碎石的拋車,那石頭也是用盾牌就可以抵擋的……

與之對比,老羅這邊的火油罐子基礎是粗煉的原油,而且還是加了粗磷和糖霜的混合產物,這種東西放給後世穿着石棉製服套着防毒面具的專業消防員都是難以抵抗的大殺器,這玩意兒不但可以附着燃燒還產生大量的有毒氣體,這也就是騎兵校和斥候營的戰士爲什麼要在臉上罩着面紗的原因。

說實話,連老羅自己不都清楚弄了個什麼東西,這種火油彈雖然比不上後世專業的武器級燃燒彈,但是成分的複雜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燃燒了之後,連同悶聲不吭罩着面紗的戰士都被薰得醺醺然,就別提一開始就大呼小叫的突厥人和党項人了,亡命奔逃的跑着跑着就倒在了地上,奮勇反抗的揮舞的刀子更只是盲目的亂砍,往往劇烈運動了幾下就只剩下趴在地上大喘氣的力氣,面對結組進擊的騎兵校士兵們,他們的命運已經不可能再有改變……

更遠的地方,突厥人和党項人安排用來守望相助的營地根本沒能派出兵來救援,因爲被攻擊的營寨四散奔逃的士兵堵住了他們自己的寨門,有的甚至就倒在了側衛營地的門口……

兢兢業業徹夜未眠的李德明在他的大帳門口暴跳如雷,“該死的,不是說那個羅開先沒有攻城武器嗎?這……”

党項人的主營寨距離前寨至少也有十華里,但是隔着這麼遠李德明都能聞到難聞的煙火氣息,他完全可以想到前方的營寨是個什麼模樣,前幾日馬哈穆德剛和他說過對方來不及籌備攻城武器,但是眼下這種情況出現了偏差,他卻沒理由責怪任何人,畢竟人家只是預料,真正佈置營地防禦的還是他自己。

“大王,要派人去救援嗎?”一個頭頂剃光梳着十幾條辮子的党項人將領上前詢問道。

“……榦木朵,帶着你的人去前面接應,看看一共幾個營寨被破,命令其餘的營寨一律固守……另外,每個營寨內都要至少挖一個十丈方圓的水池……”李德明也算反應快的,馬上清楚自己不能慌亂,只是幾個營寨被破,他的兵力有超過四萬衆,了不得丟掉三五個營寨,兵力卻還在,他就不信對方遠遠的從比什凱克一路過來,能帶多少放火的玩意兒。

“遵令,大王……只是不用出寨攻擊對方嗎?”榦木朵躬身行禮,有些猶豫的問了一句。

“不!不許出營!連同馬哈穆德那樣的老狐狸都說對方很狡猾,我就不信對方沒有後手!”李德明嘴上說的是擔心老羅這方有連環計,但是心裡想的卻只是一部分,他更多的是琢磨突厥人會付出多少代價,自己被誤導忽略了對方的攻城武器,應該突厥人來當這個出頭鳥纔是。

實際情況也確如他所料,突厥人的營寨比党項人更慘……

“你在說謊!怎麼有十個營寨遇襲?”馬哈穆德一腳把報信的士兵踢了個四腳朝天。

“不,大埃米爾,我怎麼敢騙您……確實是十個寨子被偷襲,前營的馬蘇德將軍派我向您報信,要您派人支援……”報信的士兵趕緊爬起來趴在地上接着說道。

“你是哈桑.馬蘇德的手下?”馬哈穆德有些疑惑的問道。前營的哈桑.馬蘇德是被老羅在哈里河畔幹掉的那個阿布杜.馬蘇德的長子,爲人驍勇,這次是爲了報父仇死命跟來的,是馬哈穆德較爲信任的手下。

“是,大埃米爾,求您快點派援兵吧,十個寨子有四個被攻破了,餘下的幾個也燒死了很多人……”報信的士兵已經滿是哭腔的哀求道。

“來人,備馬!”馬哈穆德是很有決斷力的,雖然有些執拗,但是絕對分得清緩急,“派人召集後四營的人馬,所有古拉姆集合!”

本來帶過來的兵力就不多,眼下可不是對付南方的矮人,如果這次損失太多,不用說那個從馬扎爾海過來的羅開先,身邊兩個面和心不合的傢伙都很有可能會吞掉自己,馬哈穆德對於這點比誰都清楚,至於夜晚身上的騷癢症,早就被他忘至腦後了。

戰場,粗黑的煙柱已經開始彌散開,火勢也變得有些衰減,騎兵校的士兵的戰鬥已經開始進入尾聲。

“看起來好像不用我們出動了……將主,爲什麼要抓那麼多俘虜?殺了豈不是更省事?”岡薩斯如今長進了不少,至少不會按耐不住性子帶着人盲目衝鋒,而是時不時地舉起單筒望遠鏡觀瞄低處的一切。

“……哈,你不覺得這些傢伙身體都不錯,用來安排挖坑抗石頭會很有用嗎?”戰事進行的很順利,老羅的心情很不錯,也有耐心說說閒話。

“挖坑?抗石頭?”岡薩斯有些摸不着頭腦。平素這些事情,戰士們自己就做了,哪裡用得着外人那麼麻煩?

“是啊,除了挖坑抗石頭,還要挖土、種樹、修整河道……”老羅故意不說完,一邊悠閒地看着不遠處的戰士忙碌,一邊吊着身邊這個親信將領的胃口,就看他能不能弄明白了。

“挖土?種樹?修河道……”聽着老羅的話,岡薩斯越來越摸不着頭腦了。

他們身後一個甕聲甕氣的粗嗓子響起,“將主是要佔了那邊那個什麼孛羅城嗎?”

老羅搖了搖頭,岡薩斯這腦袋除了打仗就是砍人,實在不是內政的材料,還不如斯坦這個大傢伙來的敏感,當然自己也不是專門搞內政的材料,或者說沒那份心情,軍隊的事情就夠自己忙碌的了。

“孛羅城不是我們的目的地,我們的終點還要再向東,在那裡我們要修建一座新的城市,需要大量的人力……你們不覺得眼前這些傢伙是最好的勞力嗎?”稍微透露了一下心中所想,老羅其實自己也不確定一定要在哪個地方落腳,畢竟這個時代的水土環境與後世還有很大的不同。

空閒琢磨的時候,老羅已經有了難回延州或者綏州的預感,不是沒有路走,而是自己這種性格註定難以和趙宋王朝的環境相契合,所以若是不想馬上與趙宋發生戰爭,就必須提前想好該在哪裡落腳,還有落腳之後註定會麻煩多多,党項人、漢人、契丹人、甚至北方的草原人都可能成爲自己的阻礙,所以一切前期的籌備現在就必須開始了。

當然這是不久的將來的事情,眼下……還是要解決這些攔路虎……

透過七倍放大的雙筒望遠鏡,遠遠地突厥人營地的後方出現了一隻影影綽綽的人馬,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絕對是突厥人的援兵無疑。

“吹號收兵!通告守備營的車壘戒備!所有人集結!”老羅的眼神瞬間匯聚到了遠方的那個螞蟻一樣的串行隊伍……目測至少六千人,也許還有後續,加上突厥人前營的殘兵,至少萬多人,大戰終於要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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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緊趕慢趕還是錯過了半夜十二點,唉……感謝書友“就不說憋死你”“黯月子”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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