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擺着一些精緻的糕點,樣式和之前的都差不多。承歡捻起一個慢慢品嚐,糕點像是比之前吃的要更甜一些,所以她就吃了一小口,就放下去了。
太過甜了,她不喜歡。
嚴朝看起來很喜歡這糕點的味道,不停吃着。
“小郡主,你有覺得今日這糕點比往日的美味多了麼。”嚴朝吃得嘴巴四周都是糕點渣。
這些點心是比以前的好吃,不過也太甜了一些。
廚子分明是知曉她不愛太甜的東西,所以都會只放一點糖,難道今天失誤了?承歡覺得有些可疑,於是重新拿過一塊,仔細瞧了瞧,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這裡面加了一點很淡的草本的味道,將它放到陽光下面仔細打量,發現糕點上面居然還有一層不知是什麼粉。承歡心道不妙,將糕點扔了出去,不過已經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嚴朝也開始頭腦發暈,也覺得有問題,想將劍拔出來,不過卻沒力氣,於是劍就掉到地上了。
“糕點被下了藥。”話一說完,嚴朝便倒了下去。
承歡只吃了一點點,只是腦袋已經昏了,並且身體已經沒有半分力氣。只能伏在桌面上,勉強睜開眼。
看來是被人暗算了!
一道女子的笑聲響起,腳步聲往這邊傳來。
“看這次你們怎麼再逃得出來。”一道嬌小的聲音傳來。
承歡費力地睜開眼,只見那個女子穿着一件青綠薄紗衣,宛然就是前些天一直懇求着父王要留下的藍雪。
藍雪慢慢踱至她面前,發現承歡正看着她,很訝異,“你倒厲害,吃了這迷魂藥居然還沒昏倒。”她捻起一塊點心,笑道。
承歡早知這女子不是一般的人,沒想到她居然能跑到這裡。承歡皺眉,打算撐着站起身,不過身上沒有力氣,她實在沒辦法動一下。
“小郡主別慌啊,主上說要我將你帶到別處去。你現在就安心睡吧。”藍雪掩嘴笑道,拉着承歡,竟然就把她抱了起來。
看那藍雪身形如同一個弱女子一般,沒想到力氣倒是蠻大的。就這麼抱着她走,居然也不覺得吃力。
承歡也不傻,心知這藍雪肯定是會武的。她剛剛說主上?那是誰……
承歡的頭越來越沉,於是慢慢就昏過去了。
醒來時發現眼前是黑的,承歡試着動了幾下身子,發覺自己的手正被反綁着。眼睛也被蒙了一層黑布。也不知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她昏迷了多少時間。
最希望看到父王死的,就只有那趙君然。估計把她綁過來,也定是他做的了,那藍雪肯定也是他的手下了。藍雪花這般心思,慢慢靠近父王。想起她之前的種種行爲,就是那赫赫有名的美人計了。
趙君然佈下這一計,也是打算讓父王也感受到他當時的苦痛麼?
不過,父王倒也不傻,沒中計。所以這一次就將她綁過來打算威脅他麼。承歡不屑的笑了笑,這皇家也不是很光明麼。
“你還笑得出來?”
承歡辨認出發聲的人就是趙君然。
“我不過笑笑,這一計早就被人家用了的,你居然還要再用一次。”想到自己還是對面那人的親生女兒,承歡更加不屑的說道。
承歡什麼都看不見,卻聽到對面那人將拳頭握緊的聲音。
“小郡主果然牙尖嘴利,果然是那七王爺教出來的,說話的口氣,倒真是太像了。”趙君然壓住怒氣說道。
他瞧着承歡的臉頰,雖然被遮住雙眼,不過輪廓和她真是相似。
想起二人過往的種種美好,趙君然的口氣不覺緩和下來幾分。
“七王爺要是肯好好
合作,你就絕不會有事的。”趙君然看着承歡,想到她,他沒法說出狠話。
承歡心裡早知他不會有甚麼好話,聽他所言,心下有些着急。
“你打算幹什麼?”
“小郡主,我同七王爺是不共戴天之仇,你認爲我會做什麼?我肯定是要讓他,死在我手裡!”趙君然放出狠話,咬牙切齒說道。
承歡很是平靜,臉上沒有透露出半分害怕,她對着趙君然的方向,說道:“你到底是爲何要這般恨他?”
“是爲了父王派了司徒霓裳在你身邊誘惑你,還是爲了之前那場戰爭,他贏了而你丟了很多地方?”承歡慢慢說着,想讓趙君然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
有關她的母妃,趙君然真的再清楚不過。她想搞清楚,母妃在臨走之時,最後的笑是什麼意思。
趙君然被她激起怒火,開始咒罵起來。
忽然,他衝過來掐着承歡,威脅說道:“你最好不要將誘惑之類的詞來形容她,要不然我現在就可以弄死你。”
承歡輕輕笑了,看着那女子是這個人的死穴。
“莫非不是這樣?”承歡依舊不緊不慢的說着。
掐在她脖頸上的手,加重了力氣。空氣沒法進入,承歡一張臉很快就紅了。
她依然看着趙君然,她知道,這人絕不敢現在就殺了她!在父王沒趕來救她之前,她肯定會沒事的。
果然掐着她的手慢慢鬆開了,承歡大口大口喘着氣,呼吸着新鮮空氣。
“你不要真當我不會弄死你!”趙君然一把扯下承歡臉上的布條,狠狠瞪着她。
承歡此時終於看清自己所呆的地方,看來是在一個房間裡面,四周都無任何東西,牆壁上也是空的,沒有窗子。仔細一看,牆還是黑的,像是黑鐵做的。估計就算是雪獓來,也沒法刨出個洞來。
莫非這是哪個密室?
此時房間裡,只有一盞燈亮着,遠處都是漆黑的。
“看來你非常喜歡司徒霓裳了?”裝作看不到趙君然怒氣滔天的樣子,承歡挪動幾下,將身子往牆邊靠去。
被綁到這裡,承歡毫無緊張之色,也毫無慾哭的神色,只是細心望着四周的環境,嘴上問着無關痛癢的事情。
趙君然轉過來,面向她,“你在打算什麼事情?不怕我立刻動手麼?”他拿出劍,輕輕將它拔出來。
承歡冷冷的笑着,“你若是現在就動手,你手上還有可以威脅父王的麼,我猜你是絕不會現在動手的。
承歡接着又盯着他問道:“你是不是非常愛她?”
趙君然仍然不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承歡笑了笑,說道:“父王以前還跟我說過司徒霓裳在哪裡,我見你也是真心愛她的,還想把她的下落說與你。”
聽她此言,趙君然頓時睜大了眼,瞬間又狐疑的看着她:“你會知曉?”
承歡眨了眨眼,說道:“你也曉得我父王性子冰冷淡漠,什麼也不喜歡講,要是你說的故事很感人的話,也許我心一軟就跟你說咯。”
望着承歡那純良無邪的雙眼,完全看不到什麼欺騙的成分在裡面,趙君然看着她,心裡反覆想着到底能不能信她。
“是,我很愛她,非常非常愛。”趙君然不明白承歡爲什麼問這些,她好像對司徒霓裳的事情很上心。
很愛她麼…….到了哪種地步呢?
“那和我說說你們如何相識的吧。”承歡挪動了一下身子,往前靠了靠。
眼見她雙手雙腳都綁的很結實,也無法有什麼動作,趙君然心想她這會也逃不出去,於是拉了把椅子坐下,開始說道:“那些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不知爲何對這這個孩子,竟
願意將這些沉埋在心裡的舊事說與她。大概是因爲她看起來太像她。
承歡看着眼前那個有些衰老的男子,靜靜聽着。
“那一年,我便服出去,在一座茶樓遇見了她,她是極其溫柔的女子,只輕輕一笑,便讓人如沐春風一般。那日她懷抱了許多畫卷,到每一桌都問一句買不買她的畫,很快她便走到我的桌前,只是笑了笑,我就深深愛上她了。”趙君然回憶着往事,眼角微微透露些笑意,像是回到了遇見司徒霓裳的那天。
“於是後來我天天都跑去那座茶樓,只爲了看到她。慢慢的她也被我感動了,於是便進宮做了我的妃子。我事事都應她,她所喜歡的,我也會很快找到去拿到她面前。霓裳不似其他的女人那般,每天就只知道明爭暗鬥。她若是想要何物,從不開口問我要。每天會爲我燉一些湯等我,在批閱奏摺很累的時候,還會爲我輕輕的揉肩。”在有閒暇時候,二人便會呆在一起畫畫。那些滿滿的畫箱,藏着他們二人美好的回憶。所以趙君然纔會十分愛惜畫吧。
聽着他的話,承歡能感覺到他心中對她的深情。不過可惜,後面發生的事,大概使他有些失望了。
趙君然皺起眉,“我原來認爲我們可以這麼過一輩子,但是沒想到不久後,雲洛國就發兵進攻了。那個時候兩國實力差別無幾。故我那時完全無謂雲洛國派兵攻打,所以就派使幾位將軍,前去迎戰。”
“不過我那時真真沒料到,到了最後那場致命的戰爭。霓裳居然把那行軍佈陣的圖紙給偷去了。結果就導致北戰國大敗一場!”趙君然的眼中閃過一抹悲傷,明明是相愛至深的人,卻被她背後捅了一刀。
“所以我立刻讓人去將她殺掉,但是幾天後,她忽然就失去了蹤跡,然後就再沒消息。”
他的眼眸忽然變得憤恨起來,看的出趙君然是真正的發怒。
“其實我那時派了殺手之後,就立刻後悔了。於是立刻改令,只要發現她,只許活捉回來,決不能傷她半分。即使她是敵國的細作,對我的那些好耶都是假的,我也無所謂了,我只要她能一直在我身邊,能陪着我就夠了。所以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找她,不過任憑我已經把整個北戰的地都翻了一遍,卻仍然無法尋得她!”
你肯定沒法找得到她。承歡輕輕嘆息,母妃那個時候已將自己的容顏盡毀,走出這北戰過之後的母妃一定動搖過,不然也不可能就獨自把孩子生下來。臨去前嘴角的笑容,是應該理解成……爲了心中的男子生孩子所高興,或者是背離了心中的愛之後終於解脫?
可能,二者都是的。
趙君然開始激動起來,抓着承歡的兩肩,大聲問道,“快說,快和我說,霓裳她現在在哪裡!”
承歡身上的傷還沒好,此時趙君然緊緊抓着她,劇烈的疼痛使她皺緊了眉。
趙君然看到她的表情,於是放開了手。
“快說!”他衝着她大聲問道。
“她早就不在了,早在八年之前就已經不在了。”承歡將頭撇開,眼眸浮起一絲悲涼。她現在也不願意去傷害眼前如此深情的男子,不過母妃去世了這麼久,如此癡情也有權知曉。眼見這麼一天天的找,再怎麼樣也是找不到她的。
可是趙君然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猛地站起身,將拳頭砸向桌子。
“你休想糊弄我,霓裳不可能死的!”忽然朝着承歡的臉上扇了一耳光,“你最好少騙我,不然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先動手將你廢了。”
承歡臉頰驀地出現了五個通紅的指印,鑽心的疼痛。
趙君然憤怒的眼神,說明了他剛剛的話絕對不是鬧着玩的。
承歡緊閉雙脣,不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