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厚是個有那麼一點輕微潔癖的人,但因爲沒有精力打掃這麼大的房子,所以他這個毛病便集中的表現在他的臥室裡。不擺放太多的東西,牀單平整乾淨,牆面一律刷最好的白漆。
簡而言之,他的房間,四白落地,除了一張牀和一張電腦桌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兩天,那小子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他的生活看似也恢復了正常,可他知道,那不過是表面上的正常!
那小子身上有着太多的謎團,越是接觸下來便越讓人不安。及至現在,他竟有些害怕讓那小子恢復記憶了。
雖然不想承認,可他真的有些怕那小子,所以,更不想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焦慮,只能每晚裝着困頓早早回屋,卻躺在自己的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寶蓮寺裡的影子,那個差點咬死那小子的東西…….那些究竟是什麼?又是怎麼回事?!
或許,應該從最簡單的地方下手查一查那小子?明天去找那個公安的朋友談談吧,如果那小子是通緝犯,他很想知道他究竟是爲什麼被通緝!
這世上,或許真的存在他們所不知道的東西!
不知翻了多久,睏意終於侵佔了疲憊的大腦,柳承厚睡着前最後想到的,就是如果這小子恢復了記憶,會不會殺了他?!
不知睡了多久,熟睡中的柳承厚突然就醒了過來,而且沒有一絲睏意,下意識的看了眼表,正好是凌晨4:00。
神經衰弱,壓力太大,心裡有事……
柳承厚下意識的給了自己一連串的診斷,知道這樣的狀態下不會那麼容易再度入睡,索性起來上了趟廁所,倒了杯涼白開,然後拿了本美國精神病醫師布萊恩?魏斯寫的《回到當下》。這套書一共四本,講了一些講述輪迴與催眠的著作,很有點玄幻的感覺,柳承厚一直沒有認真去看過。今天卻不知怎麼,突然很想看看。對於一個失憶的人來說,或許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前生今世。
然而,橘色的牀頭燈不是很適合看書,柳承厚翻了幾頁便覺得眼睛有些累了。正準備起身去書房,可對面牆上一個黑色的影子卻毫無預兆的闖入他的視線!
如果說第一眼他還心存僥倖的認爲是看書看花了眼,那麼一秒之後,他便因內心強烈的恐懼幾乎忘記了該怎麼呼吸!
雪白的牆上,不知何時,更不知是如何的,出現了一個黑黑的站着的人影!
柳承厚覺得自己一定是發瘋了!他竟然認爲這個人影就是廟裡那個神蹟!
可是,神蹟應該是聖潔的,祥和的纔對吧?!而眼前這個,卻爲何會感覺如此邪惡?
跟來了!
腦子裡浮現出來的三個字讓他從頭頂一直涼到腳底。
不用怕,不用怕,只是影子而已,一定可以用科學來解釋……
恐懼到極點,腦子反而清醒了一些。柳承厚一邊在心底安慰自己,一邊小心翼翼的往門口挪動腳步。
與此同時,隔壁屋子裡,張璋突然坐起來,臉上露出一絲困惑的神情,下意識的回過頭看向身後的那堵牆,隱隱似乎覺得那裡有什麼東西!
他聽到了柳承厚起牀,上廁所,走到書房又走回來,也聽到了那邊打開牀頭燈輕微的啪嗒聲,所以他知道,柳承厚並沒有睡。
如果有什麼不對勁,他應該會發出聲音吧?
張璋這麼想着的時候,便聽到了柳承厚的腳步聲跌跌撞撞的從房間裡跑出來。
沒有多想,張璋一躍而起也跟着打開了門,然後,他便看到柳承厚滿臉恐懼的站在大廳裡喘着粗氣,緊張的看着自己的房門。
張璋開門的時候,柳承厚被嚇了一跳,然而,當他看到張璋的瞬間,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你沒事吧?”張璋剛剛問完,心裡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快步往旁邊的房間裡走去。
“別…….”柳承厚差點就喊出來,可只是吐出了極爲短促的一個,聲音很小。別進去嗎?柳承厚不知道自己如果喊住了張璋,又該怎麼解釋。只是一個影子,能怎麼樣呢?!
自尊和對未知事物的逆反讓他固執的想要尋求一個科學的解釋,可看着張璋一步步走進去,他的心卻是越跳越快!
張璋走進屋子,先是看向隔開兩個房間的那堵牆……然後皺了皺眉,向四周看了一圈,最後疑惑的看向同樣滿臉不解的柳承厚,問:“怎麼了?”
怎麼了?!柳承厚差點跳起來,你小子該不會以爲牆上那玩意是你自己的影子吧?!
柳承厚快步走過去,指着那面牆:“你沒看…….”下一刻,他就維持着那個姿勢,傻愣愣的看着那面牆,臉上瞬間變換了好幾種表情!
下一刻,他大吼一聲衝到牆的前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把那牆摸了個遍。
幾分鐘後,柳承厚認命般的耷拉下腦袋,頹然坐到牀上,滿臉慘敗的喃喃着:“這怎麼可能,不可能啊…..”
見柳承厚那副摸樣,張璋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的看向那面牆。此刻,剛纔那種彷佛有什麼東西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如果說剛纔在屋子裡他還懷疑自己胡思亂想,看到柳承厚的反應之後,他卻願意去相信,剛纔這裡真的有什麼!
“柳醫生”張璋轉過身,輕聲道:“你剛纔看到了什麼?”
麻木的擡起頭,柳承厚只是看着張璋卻不想說話。那影子不可能出現在自己的家裡,是幻覺……神經衰弱和恐懼症都有可能引發焦慮症和精神分裂,幻覺,正是精神分裂的典型症狀。
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的出了問題,柳承厚痛苦的抓着自己的頭髮,悶聲道:“不要管我,你睡覺去吧。”
張璋微微驚訝的看向柳承厚,有些不明白他的頹廢之情是從哪裡來,卻還是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