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淡淡一笑,卻又將話題繞了開去:“現在,我用雙禁術將多餘的力量都轉入張璋體內了。可如果就只是這樣,那顯然是不行的,至少是不完美的。所以,我還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切斷雙禁術的糾葛。”說到這裡,他便又停了下來。此時若是張璋還能聽到幾個人的對話,肯定要大叫起來:老天,原來歐陽那種跳來跳去的敘事習慣出處在這裡啊!
“不可能!”嶔崟忍不住道:“你切斷雙禁術的同時,也等於將流通的能量切斷。一定會引起能量紊亂的!”
“哦?能量爲什麼會一直在流動?”沈曦挑眉:“因爲不斷在有新的能量注入。”他說着走向葉歆,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幫我,也是幫張璋還有你自己。”
葉歆看着沈曦目光中前所未有的認真,有些愣了,連歐陽什麼時候放開她都沒有注意到。
沈曦不介意她的走神,繼續道:“只要能阻止新能量的注入,能量的流動便會停止。切斷雙禁術就是可能的。”
“阻止能量的注入?”嶔崟無意義的重複着,突然,她看向葉歆:“她能做到?”
“她不能阻止能量進入你的身體,卻能在那些能量進入你身體之前,將它們引入自己的身體。”沈曦拉着葉歆走到嶔崟面前:“她的體內,能量的注入與消化不斷的交替。她不但可以吸收能量,也能消化掉它們。嶔崟,她是我們的救星!”
嶔崟雙目圓睜,兩隻手顫抖着抓住葉歆的手。
葉歆輕吸一口氣,閉上眼,她確實能將能量引入自己體內,可是……她卻無法消化那些能量,只能再釋放出去。沈曦……她說不出口,算了,能吸入多少便多少吧,只希望在自己承受不了之前,能騙過眼前這幾個傢伙。
感受着四周能量的流動,葉歆看向沈曦,想看那個人最後一眼,卻看的很小心,很清淡,很平靜。她不想在這種時候告訴他自己有多喜歡他,或許,她是有些怕的,怕在生命的最後還要遭到拒絕,她鴕鳥了。
看到沈曦神色複雜的目光,她微微一笑,不想去研究那目光中的含義,只是不捨的閉上眼,緩緩的將那些嶔崟還未融合的能量吸入自己的體內,然後……
葉歆豁然睜開眼,看向沈曦,滿眼的震驚與恐懼,卻被沈曦目光中的深意與嚴厲將衝口而出的言語堵了回去,心裡卻慌得讓她有點暈,腦子一下就亂了。
十分鐘,只是十分鐘,嶔崟便感到葉歆吸走了自己30%的多餘的能量。剩下的都是早已融入身體,不可能被吸走的了。
她吃驚的睜開眼,又驚又喜的看向沈曦:“只要她留在這裡,我保證,沒有人會再讓你爲難。”
沈曦微微一笑,對流雲和銀月道:“你們呢?”
流雲和銀月互望一眼,將信將疑的走過來。葉歆在沈曦的目光中擡起手,一手抓住一人的手臂…….
而在此過程中,嶔崟只是滿臉興奮的看着葉歆,歐陽卻緊張的看着沈曦,而且那目光越來越凝重,沈曦則不住的看向張璋,直到葉歆鬆開手,似乎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沈曦看向三人。
流雲和銀月此時臉上亦是難掩的狂喜,點頭道:“我們同意。”
沈曦點了點頭,卻轉向嶔崟:“既然如此,那該你們表達誠意了。”
嶔崟一愣,
順着沈曦的目光看向谷底的那個裸男,恍然大悟。她輕輕一笑道:“既然你如此在意……流雲,銀月。”
“好。”
“是。”
那兩個人答應一聲,便和嶔崟一起盤膝坐下,三道亮光瞬間擊向那個裸男,眼前猶如末日般耀眼的白光閃過,那原本就沒有大成的裸男便再次化爲無形,在將來再次化出一個個新的玄生。而就在三人射出白光的瞬間,沈曦動了,歐陽也動了,待白光消散,流雲和銀月已然倒在地上,心口都插着一柄劍。而沈曦就站在嶔崟面前,手裡的劍尖已刺入半寸,卻被嶔崟生生握住。而那邊張璋心口上的那柄劍已經沒了。
嶔崟實在沒想到沈曦會在此時出手,幸好,沈曦現在很弱。握着劍鋒,嶔崟冷笑道:“你慢了,很可惜,所以,被封住的會是你。”
沈曦看着嶔崟,突然一笑:“你真的信了?”
“什麼?”
“如果葉歆真的能無限的吸收能量,那我爲什麼不一開始就帶她來?”
嶔崟一愣,胸口突然就是一窒,那劍尖又刺入了些許,她的力量竟然不及沈曦,怎麼可能?!
看着嶔崟一臉的訝異,沈曦嘆了口氣,緩緩道:“很早之前,我便在那丫頭體內做了些手腳。她確實可以吸收能量,只不過,她吸收的能量,此刻都傳到了我這裡。嶔崟,你該休息了。”話音落下的瞬間,劍鋒沒入,嶔崟只覺眼前一黑,靈魂來到了一片虛空中,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找不到身體的所在。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動不了。這便是封印,可怕的封印!
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個人,歐陽到現在也不敢相信沈曦居然真的騙過了這三人。他長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好了,下面,你打算怎麼做?”
沈曦右手一翻,竟不知從哪抽出一柄飛刀,葉歆的飛刀。
葉歆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麼,吃驚的看向沈曦,使勁搖着頭。
沈曦卻毫不客氣的走過去,將那柄飛刀拍入葉歆手中:“我體內的能量增長太快,控制不住的。如果不封住,那一定會害死張璋的。到時候,我們倆都活不了。”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沈曦自嘲道:“去找幾萬個人的靈魂來給我吞噬。”
沈曦嘆了口氣,捧着葉歆的臉擡起,緩緩道:“封住我,並不是殺了我。只需要幾百年,只要我體內的能量穩定下來,便可以解開封印。到時候,只需要吞噬幾十人的靈魂便可以了。當然,你也可以在找到更好的辦法前永遠封着我,就像他們一樣。”
“你,知道我不能消化那些能量?”
“當然”沈曦挑眉,他還沒有厲害到能造神的地步。
“我還以爲,你會失望呢。”
“……如果我說,我壓根就不希望你能消化這些能量呢?”
“爲什麼?”
“因爲我似乎有點喜歡你”沈曦眨眨眼:“所以,我不希望你成爲所謂的救星,那個責任,太沉重了,我不捨得。”
歐陽張大嘴看向沈曦,不是吧?這貌似是從哪部言情小說裡套出來的臺詞吧?老大,這會用似乎過了點吧?
葉歆吃驚的擡起頭,連臉紅都忘了,她是實在沒有想到會從那個男人口中聽到這樣一番話。然後,她似乎突然反應過來,臉上騰的就紅了,深深的低下頭,顧左右而言他道:“你,你什麼時候在我體內做的手腳?”
“第一次引誘你使用玄生力量的時候。”沈曦好笑的看向葉歆:“接吻的時候都沒見你這麼害羞過,你喜歡聽肉麻的話?”
“沈曦!”
“哈哈哈哈”
歐陽再次張大嘴,不是吧,老大,你這算調情?
沈曦瞪了歐陽一眼,突然便捧住葉歆的臉蛋,深深的吻了上去。脣齒相交,彷佛一輩子那麼久的纏綿,直到一滴淚水無聲的滑下葉歆的臉頰,直到沈曦眼中的激烈漸漸變爲不捨。
葉歆將頭深深的紮在沈曦懷中,雙頰依然淡淡的紅着,聲音卻很平靜:“你放心睡吧。但當你再次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一定是我。”
沈曦看着葉歆眼中的認真,心底有些暖暖的,那暖意如此柔和,似乎就連一會要刺入心臟的飛刀也可以被溫暖一樣。他點了點頭,轉過頭着看向那邊已有甦醒跡象的張璋,苦笑,看來自己再次醒來,還要被這小子唸叨死了。不過,這一劍,張璋今天是肯定要承受的,否則,以他二十年來的脆弱身體,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突然多出來的能量。這一劍,便是讓他從接近靈簋的狀態退回到玄生。沒有他能量的繼續衝擊,他應該能平穩的過度到靈簋。
抓着葉歆握着飛刀的手,沈曦最後囑咐着:“記住,最少要封印500年,即便我體內能量平穩了,你也不能放我醒來。”500年,這小子的身體會慢慢變強,等他再醒來,就算還沒有辦法解除雙禁術,他也應該能承受得住和自己之間的能量交換了。
葉歆收拾情緒,沒有再說話,只是掛着淚水,微笑着,順着沈曦的力量,將飛刀刺入他的心臟。
然後張璋醒了,卻是一臉的茫然。
然後,歐陽站起來,拍了拍張璋的肩膀道:“醒了,就來幫忙吧。這幾個傢伙還是埋起來安全些。有疑問,我慢慢給你說。”
葉歆扶着沈曦緩緩躺在地上,靜靜的望着那個人安靜的面容,低聲的說道:“神曦是什麼,你說過讓我用眼睛去看。我曾經看到了28具屍體、看到了你對這個世界的冷漠、也看過你時而的狠戾,甚至曾經默許了近百人的犧牲。
我並非不分善惡,卻也不是妄自評論的人。而且,我是個自私的女人,哪怕神曦是吃人的惡魔,我也願意相信你。相信你,在吃人的時候會覺得難過,在遇到美好的事物時,會覺得高興,在是非選擇之間,不會假仁假義自以爲是。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但我亦有自己的堅持。我不會因爲老虎要吃肉便認爲它是個惡魔,所以,我也不會因爲獵人要殺虎而歡欣雀躍。我們不能決定自己生爲什麼,卻可以選擇怎麼去生活。問心無愧太難,但我不會逃避,我們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的。我會等你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