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沈皓宗沒有回家,就在司馬辦公室的套間裡休息。第二日早晨,沈皓宗洗漱完畢便在成功離寐的陪同下,徑直前往高泉殿看望尚登華。他們兩個人的關係算是比較好的,雖不能說無話不談,但也絕對是相談甚歡。沈皓宗生於夏曆4657年,也就是公曆1960年,生肖爲鼠。尚登華生於夏曆4670年,生肖爲牛。兩個人雖然相差13歲,但是在十二生肖的三合與六合方面,沈皓宗與尚登華互爲六合貴人,也就是“暗合”,是相互之間暗中幫助的合。
國後藍頤琳是一個心思謹密的人,在沈皓宗從“騰蛇特戰隊”被尚鑑坤邀入咸陽宮擔任“孟極營”營長之前,她特意把沈皓宗與秦王一家人的生肖推算了一遍。除了屬牛的尚登華,尚鑑坤生於夏曆4643年,即公曆1946年年初,屬雞;藍頤琳生於夏曆4646年,也就是公曆1949年,屬牛;尚承乾生於夏曆4685年,爲公曆1988年,屬龍。
藍頤琳也屬牛,所以沈皓宗不僅與尚登華互爲六合貴人,和藍頤琳也互爲六合貴人。尚承乾屬龍,沈皓宗與尚承乾便是三合貴人,也就是“明合”,是光明正大的合。沈皓宗雖然與尚鑑坤不是三合或者六合,但也不會相沖,所以平平淡淡,互不相剋。
沈皓宗在高泉殿門口看到兩名似有印象,但並不相熟的侍從在值守。兩名侍從看到沈皓宗走近了,便拱手施禮,同時說道:“參見司馬大人!”
沈皓宗納悶的看看他們,見正殿內再無旁人,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所以問道:“你們兩個人是什麼時候調過來的?”侍從中一人答道:“稟告司馬大人,我們是昨天晚上由司空大人急調過來的。”沈皓宗點點頭,徑直踏進正殿,東塌閣裡傳來了池沛柔的聲音:“殿下,你今天不去爬山那是最好的,我把窗簾拉開,你吃點早餐,好不好?”
“不要!不要拉開窗簾!我不吃,你出去吧!”尚登華的聲音明顯感覺很不耐煩,而且非常虛弱。
沈皓宗推門而入的時候,池沛柔剛好準備離開,兩個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沈皓宗便知道尚登華的狀況很不理想。他看到尚登華雙臂抱膝,低頭坐在牀上,便順勢坐在了牀邊。
尚登華擡頭看了沈皓宗一眼,面無表情的看着池沛柔從外面關閉好殿門,依舊將頭埋入膝間。沈皓宗知道昨天的事情,對尚登華而言,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受到很大的傷害,所以他下意識的將手搭在尚登華的肩頭,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不料尚登華如同觸電一般身體向後縮退,驚恐而又充滿敵意的瞪着沈皓宗。
尚登華的反應令沈皓宗始料不及,伸出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良久,才緩緩放下來。沈皓宗的心裡隱隱作痛,他眼看着尚登華如驚弓之鳥一般,再無昔日的內斂、含蓄和儒雅。他壓抑着傷感,輕聲說道:“殿下,昨天……”
“不要和我再提昨天……不要……”尚登華突然歇斯底里的擡頭大喊,圓睜的雙眼寫滿了恐怖,兩條手臂在空中拼命揮舞。
沈皓宗驚得從牀邊躍了下來,看着發了瘋一般的尚登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對於尚登華,沈皓宗心底裡一直存有敬畏之心,這不僅僅因爲尚登華是大秦尚國的太子殿下,未來的三世秦王,還因爲尚登華雖然年僅22歲,但已經從英吉利格拉斯哥大學畢業了。這對於高中畢業便進入軍隊服役的沈皓宗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尚登華如同又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嗓音沙啞的咆哮着。他已經不再揮舞雙臂,而是用兩個拳頭拼命砸着牀墊,眼睛瞪得更大了,彷彿黑色的眼珠隨時會掉落下來一般。
沈皓宗萬般無奈,只好退出,哀嘆着關閉了東塌閣的殿門,轉身出了高泉殿。殿外已經是豔陽高照,兩名侍從略顯尷尬的低着頭,成功離寐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沈皓宗站在殿外,閉眼仰頭讓陽光照射着全身,似乎此時只有陽光才能一掃陰霾。
“恭迎國後!”侍從的聲音將沈皓宗拉回到現實中,他這才發現藍頤琳正由貼身侍女藍初月陪着,已經從芷陽殿走到了高泉殿門口。沈皓宗慌忙拱手施禮,說道:“國後,你來看太子殿下了。”
藍頤琳點點頭,回道:“司馬大人已經看過華兒了,是嗎?”在得到沈皓宗肯定的回答以後,藍頤琳問道:“華兒怎麼樣?”
沈皓宗難過的搖搖頭,說道:“不是很好。國後,在太子殿下面前,千萬莫要提及昨日的事情!微臣就是因爲提了‘昨天’兩個字,才被殿下趕出來的!”
藍頤琳也是難過的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司馬大人有心了!華兒生在宮中,長在宮中,沒有幾個交心的朋友,能有你這樣的摯友,孤家和王上都很欣慰。你去忙吧,咸陽宮還有很多事情要等着你操辦呢!”沈皓宗拱手應唯,恭送藍頤琳進了高泉殿,這才轉身與成功離寐向西稍門走去。
成功離寐走出幾步之後,顧盼四下無人,壓低聲音說道:“司馬大人,昨天還跟隨太子殿下的兩名貼身侍從,好像已經‘不在’了!”
一句話,令沈皓宗停住了腳步,怔怔的看着成功離寐,又回望高泉殿良久,這才抿了抿嘴,繼續向西稍門挪去。“不在”了!不在這兩個字此刻有很多種解釋,離開高泉殿、離開咸陽宮、離開秦國,乃至離開人世……沈皓宗不願意多想,他知道即使多想也毫無意義。雖然秦國是法治社會,秦王的王權處於《大秦律》的監督之下,但是如果爲了尚登華中邪之事不再擴散開來,尚鑑坤也許真的會狠下毒手!
成功離寐默默的跟在沈皓宗身後,也是心事重重了。成功離寐複姓成功,屬於黃帝后裔。秦國是一個非常注重血緣傳承的國度,每一個姓氏都要追溯到始祖,考證由來。這種姓氏考證並非印度的種姓制度,而是一種宗族榮耀,是對祖先的尊崇,是血緣延續的記錄。成功姓氏的始祖與帝禹息息相關。
相傳帝禹治水成功之後,其後人便有以“成功”爲姓氏者,所以帝禹也就是成功姓氏的始祖。而帝禹又是黃帝之孫顓頊的六世孫,所以成功宗族也就自然而然是黃帝后裔了。
沈皓宗的“沈”姓宗族,也是黃帝后裔,這是因爲沈姓源於周文王第十子季載。周文王姬昌的始祖后稷,是黃帝玄孫——帝嚳之子。后稷爲姬姓,名棄,是帝嚳與姜媛所生,同父異母的弟弟便是帝堯。棄因有相地之宜,善種穀物稼穡,所以在帝堯爲天下共主的時候,舉其爲農師,教民耕種,天下得其利,獲封於邰,被公認爲是第一個種稷和麥的人。
周文王傳位周武王,周武王之後是13歲的周成王繼位,文王第四子周公旦攝政。三監不服,聯合東方諸夷反叛,被周公旦剿滅。文王第十子季載,因平叛有功,被周公旦舉薦爲司空。後來周成王將其叔叔季載封於聃國,又名沈國。沈國國小,位卑勢弱,在強國爭霸中苦不堪言。公元前506年,晉國指使蔡國,出兵伐滅了沈國,並將沈子嘉押回蔡國殺掉。沈國被滅掉後,季載的後代子逞逃奔楚國。秦朝時,子逞後人沈平被封竹邑侯,沈平之子沈遵又徙居九江壽春。追蹤溯源,沈皓宗乃是沈平之後,沈平之子沈珣,即沈遵之弟,從西土秦國跟隨姬荀虞漂洋過海來到蓬萊島繁衍生息。所以秦國沈姓尊季載爲始祖,尊沈珣爲太祖。
沈皓宗回到司馬辦公室以後,便開始伏案工作。他所供職的咸陽宮,在大秦尚國可以說是一個萬人敬仰的神秘所在。整座咸陽宮佔地面積達1.41平方公里,建築羣分爲前朝、後寢和御園三大部分。前朝的主體建築爲坐北朝南的“四海歸一殿”,也就是金鑾殿。四海歸一殿以清香名貴的金絲楠木爲棟椽,以紋理雅緻的紫檀木作樑柱,屋頂椽頭貼敷有金箔,門扉上有金色的花紋,門面巧用玉飾,裝飾着鎏金的銅鋪首,鑲嵌各色寶石。迴廊欄杆上雕刻着清秀典雅的圖案,窗戶上雕飾着古色古香的花紋。殿前左右兩側爲臺階,供人拾級。
四海歸一殿東西兩側分別是“章臺殿”和“華陽殿”。四海歸一殿僅限新王登基、國慶節、秦王壽誕、秦王或太子大婚以及冊封君子等重大節日使用。章臺殿是秦王會見各國Y首、接受駐秦使節遞交國書的地方,華陽殿則是秦王舉行國宴的地方。三座大殿中央是平整寬闊的“長安原”。長安原實際上是一個大廣場,可以容納近兩萬人左右,秦王會在這裡舉行儀式,歡迎各國來訪的Y首,並陪同檢閱儀仗隊。
長安原上有一座“渭陽闕”,位置處於咸陽宮大門內不遠處。渭陽闕由闕座、闕身與闕檐三部分組成。闕座由紅色硬質石英砂岩石堆砌而成,重檐仿木結構建築,上下檐之間相距十分緊密。闕頂部爲瓦當狀,脊正中雕刻一隻展翅欲飛、口含組綬的雄鷹;闕身置於石基之上,表面刻有柱子和額枋,柱上置有兩層斗拱,支撐着檐壁。檐壁上刻着人物車馬、飛禽走獸。渭陽闕造型雄偉,輪廓曲折變化,古樸渾厚,雕刻精湛。值得一提的是,在四海歸一殿的後面,還有一座“步壽殿”,規模相對會小一些,是秦王在重大節日沐浴更衣和休息的地方,也是秦王去世以後停靈的地方。
前朝與後寢之間有一道長牆相隔,後寢是秦王、國後以及子女們居住的地方。後寢的正殿是“芷陽殿”,這裡是秦王和國後就寢的地方。芷陽殿後面是“興樂殿”,秦王一家人在此會客、用餐。興樂殿的後面就是“高泉殿”,秦王的兩個兒子——太子華和公子乾分別居住於東西塌閣。
在後寢三大殿的東側是秦王辦公、小憩、會客的地方,自成體系,是一個微縮版的前朝,被稱之爲“東閣”。東閣的三座大殿依然成品字形排列,正中是“羽陽殿”,東側是“蘭池殿”,西側是“曲臺殿”。秦王在羽陽殿辦公會客,在蘭池殿小憩,在曲臺殿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