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宗覺得沈珮鳳言之有理,於是對左梵聽說道:“如此便依二伯之言,我們和公子乾都住在莊園吧!這樣吧,你聘請一名司機和兩名保姆,既照顧公子乾也能夠爲莊園多做一些事情。”左梵聽應唯,沈珮鳳也就不再反對了。
轉眼到了庚辰年春節,沈皓宗在秦國之外第一次索然無味的度過了新春佳節。阿根廷的華人本來就不多,秦國人生活在阿根廷的更是鳳毛麟角,所以沈珮鳳、阿菲麗佳、沈懷瑾、沈皓宗、左梵聽、成功離寐和羋應寒七個人,再加上兩名保姆和一名司機,一共十人圍坐在一起吃了頓年夜飯,就算辭舊迎新了。
沈懷瑾三人再次返回安託法加斯塔之後,沈皓宗也搭乘客機回到了秦國,臨行叮囑左梵聽照顧好沈珮鳳和阿菲麗佳。沈皓宗是夏曆正月初八回到沈第的,沈依白、沈依雲和沈鶴軒還在寒假期間。三個孩子見到大爹回來了,必然歡呼雀躍。沈依白和沈依雲稍微年長一些,她們姐妹雖然對大爹和親媽離婚非常反對,但是既然已經無可挽回,也就只好接受現實。
沈皓宗疼愛的將三個孩子喚至身邊,逐一分發禮物。沈依白已經是四年級的小學生了,知書達理,對沈皓宗說道:“大爹,你在阿根廷生活還習慣嗎?聽說那裡的人都將西班牙語,你又不會,怎麼和他們交流呢?”
沈皓宗將小鶴軒抱在懷中,撫摸着沈依白的頭髮說道:“二爺爺、二奶奶還有懷瑾小爸他們不僅會西班牙語,還會雅言啊!大爹可以先跟着他們學習,然後再慢慢和當地人交流,時間久了自然就會了。”
沈依雲歪着腦袋問道:“那麼離寐從叔和應寒從叔呢?他們兩個人也是這樣嗎?他們誰學的更快啊?”
“他們兩個人也都是跟着懷瑾小爸剛剛開始學習,不過好像應寒從叔學的更快一些。”
沈依白又問道:“那大爹還要回去嗎?”
“大爹這次是來接公子乾的,過幾天就要帶着公子乾回到阿根廷了。”
“誰是公子乾啊?”沈依雲撓頭問道。
沈依白搶着回答道:“公子乾就是先王的次子,王上的弟弟,他已經拜大爹爲仲父了.按照年齡來說,他便是我們的哥哥。”
“對啊,姐姐說的極是!”沈皓宗在沈依白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說道:“公子乾就是你們的哥哥,過兩天他會來沈第居住,到時候你們就稱呼他哥哥吧!”
一旁的子南羲和聞聽急切的問道:“公子乾要來我們沈第居住啊?”
沈皓宗轉頭笑着回答道:“我和太后商量好了,正月十五過後,由棠司馬將公子乾送至沈第,公子乾在沈第暫居兩天,便與我一同前往阿根廷。我是不打算再進咸陽宮了!”
沈珮麒放下手中的報紙,說道:“那個咸陽宮不進也罷!對了,聽你二伯說你和懷瑾在智利聯合投資了一座金銅礦,可有此事?那麼多錢你是從何而來啊?你剛到阿根廷沒有幾天,會不會太過冒險了?”
沈皓宗一邊逗着懷裡的小鶴軒,一邊說道:“大爹放心,那座金銅礦是一本萬利的投資,能夠收購也是機緣巧合。至於資金也是通過政商兩界的幾位朋友籌集的,大家共同佔股,共同經營嘛!”
“沒事便好,你要自己把握清楚,畢竟1600萬美金不是小數字的。”正說着話,沈皓宗懷裡的小鶴軒卻問道:“大爹,親媽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啊?”
這一句話問的沈皓宗心中一片酸楚,沈依白搶先呵斥道:“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大爹和親媽都有很多工作要忙的,他們只要有時間便會回來看我們。”
子南羲和被小鶴軒一句話說的眼圈紅紅,她從沈皓宗懷中接過小鶴軒,對沈皓宗說道:“今年春節紫玲又值班了。不過她提前給三個孩子送來了新衣服,也陪孩子們在沈第住了幾天。紫玲不易啊!”
沈皓宗默不作聲,低頭看着沈依白和沈依雲各自擺弄着禮物,便起身走出客廳,在花園裡點燃一根香菸,思緒萬千。沈珮麒默默的也相跟着走了出來,接過沈皓宗遞送的香菸,點燃深吸一口,說道:“你和紫玲離婚以後,依白明顯的長大了,頗有長姐爲母的感覺啊!有時候依白對依雲和鶴軒說的話,讓我和你親媽聽着都心疼。你們做大爹和親媽的說離便離,又有誰真正考慮過孩子。”
沈皓宗低頭不語,他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對三個孩子虧欠太多了。沈珮麒接着說道:“紫玲確實不容易,她不方便長期在孃家居住,只能蝸居在醫院的宿舍裡,生活多有不便。你們二人離婚的時候,紫玲沒有向你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你們也沒有多少財產進行分割。所以紫玲現在的每個月收入僅夠生活,沒有辦法再購置房產。皓宗,你要捫心自問了,紫玲把一切都奉獻給了你,你卻如此殘忍的背叛了她,你的良心能安寧嗎?”
沈皓宗只覺得萬分慚愧,這段時間他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金銅礦和左梵聽身上,不僅很少想到大爹、親媽和三個孩子,對韓紫玲更是幾乎要忘卻了。他從心底裡再次鄙視自己,不過和韓紫玲剛剛離婚一個多月,難道就已經不再念及夫妻之情,忘記了曾經的海誓山盟嗎?他難道真的是那種無情無義的小人嗎?
“你瞞着我和你親媽帶左梵聽去了阿根廷,而且居然在出發之前公證結婚了,你真是急不可耐啊?你難道真的對紫玲沒有一點感情了嗎?皓宗,你要切記,是你對不起紫玲在先,而紫玲沒有絲毫對不起你的地方。我今日裡將話說在明處,我沈珮麒此生只有一個兒媳,那便是韓紫玲。”沈珮麒說罷,狠狠的將菸頭拋在地上,轉身頭也不回的走進客廳。
沈皓宗呆立在原地,他黯然神傷,心亂如麻。沈珮麒不能接受左梵聽,這在他的意料之中,否則他也不會偷偷公證結婚了。他相信時日久了,沈珮麒會慢慢的接受左梵聽,不過此時此刻,他更關心的是韓紫玲。他沒有想到韓紫玲現在會過的如此不易,他的心確確實實痛了。
第二天,沈皓宗前往瀛洲國立醫院胸外科找尋韓紫玲。當他在走廊裡看到韓紫玲從一間病房走出來的時候,他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韓紫玲瘦多了,以前圓圓的臉龐現在如同刀刻一般,曾經白皙的面頰上居然有了星星點點的斑痕。
韓紫玲看到沈皓宗,明顯的愣了一下,不過並未停止急匆匆的腳步,蹭過沈皓宗快步走向護士臺。沈皓宗也沒有說話,轉身跟在她的身後,來到護士臺之後便跌坐在對面的長椅上,目不斜視的追逐着韓紫玲忙碌的身影。
韓紫玲一邊工作,一邊偷眼看向沈皓宗,她不知道沈皓宗跑到醫院來找她所爲何事,不過她對沈皓宗確實充滿了怨恨。她恨沈皓宗朝秦暮楚,她恨沈皓宗見異思遷,她曾毫無保留的信任沈皓宗,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但是沈皓宗卻親手將這一切擊打個粉碎。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相信自己如果原諒了沈皓宗,只要兩個人單獨相處,必然會在心底裡想着還有一個女子曾經擁有過她所愛的人。那樣的話,她會瘋掉的。
沈皓宗就這樣默默的坐着,眼神始終追逐着韓紫玲。他必須承認在韓紫玲和左梵聽之間,他似乎對左梵聽的愛更多一些,而他與韓紫玲的關係則親情多於愛情。在他與左梵聽的戀情還沒有被公之於衆的時候,不管再忙,每天都要與韓紫玲通一兩次電話,哪怕僅問一句吃飯了嗎?而如果某一天沒有通話,便會有人胡思亂想,這個人不僅僅是韓紫玲,也包括他。
韓紫玲終於按耐不住了,她在護士們都離開護士臺以後,走到沈皓宗面前,低聲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沈皓宗擡頭說道:“我來看你,想和你一起用午餐。”
“我沒有時間,你有話就說吧!”
“能否有一個單獨的機會,我們多聊一會兒。”
“你去走廊盡頭的涼臺吧,我一會兒忙完過去找你。”韓紫玲說完便返回護士臺繼續忙碌。沈皓宗轉頭看了看走廊盡頭,站起身來慢慢走過去,推開白色的門,站在涼臺上,點燃一根香菸,邊抽邊思索着。
韓紫玲在十幾分鍾之後來到了涼臺,她單刀直入的問道:“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你最好長話短說,我還在上班呢!”
沈皓宗近距離仔細觀察韓紫玲,發現這一年時間裡,韓紫玲真的蒼老了許多,他由此感覺胸口猶如堵了一塊大石,沉甸甸的痛。“你過得好嗎?”
韓紫玲鄙視的看着沈皓宗,冷冷的說道:“我覺得很好,至少不會再擔心被騙了!”
“聽大爹說你一直住在醫院的宿舍,是不是不太方便?”
“方不方便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們兩個人已經沒有關係了,也便與你無關。”
“我是希望你能過得舒服一些,不要太委屈自己。”
“這一點倒不用你操心了,我已經向Z府申請了公租房,預計很快便可以獲批。”
“公租房的位置都不會太好,距離醫院自然也會比較遠,這樣對你來說並不是很方便。我想在醫院附近給你買一套公寓,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是在可憐我嗎?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不會再接受你的任何饋贈,所以你也不必再說下去了。你還有事嗎?如若無事,我要去忙了。”
“小君,你聽我說,我這樣做是希望孩子可以和你有更多在一起的機會……”
“誰是你的小君,你莫要忘記了,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請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我有多大能力便會給我的孩子多大空間,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我的孩子不會像你一樣貪得無厭。好了,你走吧!”韓紫玲說罷推門而去,丟下沈皓宗獨自一人站在涼臺上。
沈皓宗垂頭喪氣的回到沈第,如實向沈珮麒彙報了找尋韓紫玲的結果。沈珮麒嘆氣說道:“我是理解紫玲的,換做是我也不會輕易原諒你。紫玲是一個有志氣的女子,她寧願苦着自己也不會接受你的施捨。我說過了,大爹這一輩子只認紫玲一個兒媳,她的困難就由我和你親媽來幫助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