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說:“夭折的孩子有怨氣,要不,十九的老爺子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也會怕他們?”
舅舅說:“那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呢?解鈴還須繫鈴人,要是能夠找到他家裡人。那就好了。”
“沒用,你找不到他家裡人的。你想,那小孩子的墳壓在十九老爺子的墳下面。這年頭肯定要早上好多年。否則,那挖墳的人怎麼就沒看出來呢?這個墳下墳肯定很深了。這樣的墳,怕不得幾十年還要往上走。”
舅舅煩躁的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說怎麼辦?”
姥姥閉着眼睛說道:“你急什麼,我好好想想。”
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頭大黑牛在前面走,老是回頭看我。牛眼睛又大又亮,十分溫馴。我突然想起牛牛來。於是追着它問道:“牛牛的魂呢?牛牛的魂呢?”
這頭牛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低着頭往前走,走着走着,離我越來越遠。
我一下子就醒了,醒來時,表嫂還在熟睡,牛牛被移到了姥姥房裡,由舅媽和姥姥兩人一起照看。
外面夜色漆黑,我的眼睛不自覺地又往外看了一眼。
這一下,我突然渾身出了冷汗,只見上次見到的那個紙人又在窗外看着我,那張圓平的臉上,那眼睛直直愣愣地盯着我,嚇得我心裡嘣嘣直跳。池向豆血。
我向窗外看過去。突然發現院門處停着一個人影!那人影十分熟悉!雖然相貌隱藏在黑暗裡,可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莫安,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大黃的叫聲突然在夜裡響起,窗上的紙人立刻跌落墜下。
我起身走到窗戶旁,只見那人影已經消失不見,再看那個紙人。快速地遁向姥姥的房間,消失在門縫裡。
舅舅和路非、表哥立即起來了,說:“大黃這樣叫,肯定是進來了什麼。”
姥姥也醒了,隔着門喊道:“算了,大黃既然叫了,他也知道我們發現了他,肯定不會有什麼了,繼續休息吧,明天還有的忙了。”
話雖這麼說,舅舅等人不放心,還是沿着屋子找了一圈。我心裡明白,大黃肯定是因爲莫安而叫的。卻不好對他們言明。
家裡並沒丟失什麼東西,離天亮還有一會兒,男人們繼續去睡覺了。
表嫂不放心牛牛,坐起來看着天色發呆。
她低聲問我:“你說,牛牛會好嗎?”
雖然我也不肯定,卻還是低聲告訴她:“會好的,牛牛一定會好的。”
我閉上眼睛繼續睡覺,心裡卻起伏不定。
莫安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牛牛丟失了魂會不會和莫安有關係?
迷迷糊糊中,我再次睡着。
這一次,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裡,我見到莫安變成了一頭大黑牛,馱着我往水裡邁步。我想從牛背上下來,可是大黑牛卻不肯停下。
就在我急得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我醒了!
我想想這個夢,還真是荒誕。莫安那種風流的傢伙,怎麼會和牛這種老實憨厚的動物掛上鉤呢?
姥姥房裡突然傳來舅媽的一句叫聲:“牛牛醒了!”
牛牛的醒來讓家裡人都喜出望外!
大家都擁到姥姥房裡看牛牛。牛牛雖然不再哭鬧,可是卻仍然不言不語。一雙眼睛癡癡呆呆地發愣。怎麼逗也不說話。
舅媽和表嫂十分擔心。
姥姥說:“不急,事情還沒結束,這是河神見我們心誠,先讓牛牛醒來讓我們寬心的。”
“河神?河神怎麼知道這事情的。”
姥姥點頭:“前天不是讓你們去河邊燒紙嗎?河神都知道了!昨天晚上,河神託夢給我,讓我們不要擔心牛牛。不過,該辦的事情我們還是要去照辦,否則的話,河神會不滿的。”
舅舅問:“這和河神有什麼關係啊?”
姥姥說:“河神淹了那小鬼的墓地,心裡也覺得不安。所以也拜託了我們,幫陳十九遷墳的時候,也幫那個小鬼遷墳。”
舅舅一臉的駭然,卻不敢多說什麼。無論如何,牛牛的命,和爲一個小鬼遷墳比起來,畢竟重要的多。
姥姥讓舅舅趕緊去聯繫遷墳的人手,又讓舅媽和表嫂給牛牛去熬小米粥。
她特意叫住了我:“聰聰啊,你留下來,我有話和你說。”
我納悶地停住,問道:“姥姥有什麼事嗎?”
心裡還有點擔心,擔心姥姥會覺得是因爲我的到來才讓牛牛遇到這種髒東西。
姥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才淡淡說道:“河伯說了,遷墳的事情十分重要,需要兩個童男童女在旁邊鎮場子。你的生辰八字能告訴我嗎?”
童男童女?
囧!!!
姥姥好像看出了我心裡所想,瞟了我一眼說:“只要沒破身的,就是童男童女!”
哦賣糕!
我這才明白童男童女的意思!臉都燒紅了!
我低着頭說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然後對姥姥說:“那個……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生的,我爸爸也不知道……”
姥姥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過了會,才嘆氣說道:“沒關係,除了時辰,其他的年月日也都可以。我算了算,我們非子命中缺火,水旺。而你是命中缺水,火旺。怪不得河神讓我請來你們,原來你們這一水一火,正好互補啊!”
我懵懂地擡頭看着姥姥,心裡卻想,既然這麼說,姥姥會不會認爲我和路非是絕配啊!
可是姥姥話頭一轉,說出的話讓我心裡難受極了:“等這事了結,你和非子還是橋歸橋路歸路吧,我們家,和屬火的人犯衝!”
我出去之後,路非立即問我,姥姥和我說了什麼。我說:“姥姥說,遷墳的時候,讓我們也都跟着。”
路非“哦”了一聲,說道:“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牛牛出了事,我哪裡能夠放得下心呢!”
這一天,姥姥讓路非和表哥去聯繫村裡殺豬的屠戶,要一個豬頭,還讓舅媽和表嫂做十斤饅頭,全部都要圓形的,正中間點了紅點,蒸熟了整整??地碼在籮筐裡。
到了下午,舅舅回來的時候,就說已經聯繫好了所有的遷墳事情,明天早上就可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