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裡的電話,仰起頭來看他,“我在煎你上次帶過來的牛排,要不要給你也來一塊?”
“不餓。”
“那……你要等容昊來罵?剛纔我跟他通過電話了,他正在來這裡的路上。”
關釗面無表情,擦完了手後將毛巾往架子上一搭,“走了。”
“這麼快就走了?我還沒有謝謝你幫我修理洗手間的水龍頭,要不,你吃一塊再走吧!我煎的牛排還是很不錯的!”
簡竹覺得自己說這話簡直是大言不慚,關釗肯定是知道她不會做飯的,所以每回從超市幫她買東西過來,那些食材,基本都是半成品,只要丟進油鍋裡熱熱就行,包括她現在正要煎的牛排。
關釗已經閃身到了門口,“不吃。”還是兩個字,他對着她的時候好像話就從來沒有多過。
“關大哥!”簡竹又叫一聲,趕忙將點燃的火給熄滅了,追到他跟前一把將他攔下,“我們說好的事情呢?你當時沒回答我,可是現在,我可不可以就當你是默認了?”
關釗低眸,就見簡竹緊張地望着他的表情,情急之處,差點動手來拉他了。
他條件反射向後退了一步,偏頭不去看她,“不。”
“我……我真的就求你這一回,行嗎?”她緊張地又要去拉他,卻在小手就快要觸及他衣衫的時候趕緊收回,以她對這個男人的瞭解來說,他是不喜歡被任何人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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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釗沒有說話,側身又要去拉房門,簡竹這次真是豁出去了,一把閃身到門前,用自己的後背將門板一擋,“你今天要是不從了我,我就不讓你出門。”
關釗輕嘆一聲,看着她道:“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說。”
“我知道。”簡竹重重地點了下頭,“我知道他未必有多緊張我,甚至也並沒有多在乎我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可是,他能夠爲我將這件事瞞住不說,甚至讓我暫時遠離顧家的人住在這裡,我就已經感恩,無謂再讓他知道在這屋子裡發生過的事情。”
關釗微眯了下眼睛,“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我自己也不懂,不懂他爲什麼不把實情告訴我。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他的出發點是爲了我好,我也可以爲他做一件小事,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好?”
關釗接不下去了,他的話本來就不多,這時候再被簡竹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盯着,更有一種接不上話的感覺。
他側身去拉門把,簡竹這一次沒有攔他。
他打開大門走了出去,夜色裡的廊燈下面,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長,可還是突然轉過身來看着站在門邊,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的小女人。
關釗皺着眉沒有說話。
簡竹知道這是他給她的機會,這個冰山一樣的男人,這個在別府曾經用力將她推給過顧容昊的男人,泰山崩於前也面色不改,一心一意只追隨着顧容昊的男人,這一次,居然也有了些鬆動的神情。
簡竹快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當你是答應了嗎?”
“我不懂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或許沒有意義。”簡竹笑道,“可若有一天,等你有了自己喜歡的人,就會想要爲他做一些事情。”
哪怕,是件簡單又微小到並不起眼的事情。
關釗沉默了。
離海灘最近的一條公路上,車燈一閃之後熄滅。
夜色裡,有人踏着細碎的石沙而來,映着小屋前微弱的光,顧容昊就站在幾步之遙的海灘上。
簡竹試探性地拉了拉關釗的衣袖,敏銳如關釗,突然一抽手,讓簡竹的手落了空。
她正莫名,預備再開口說些什麼,關釗已經筆挺地望着出現在海灘上的男人,“容昊。”
簡竹回頭,纔看見多日未見的男人正緩步上前。
顧容昊的眉頭緊擰,記憶中,他與關釗從小一同長大,後者一向謹慎又潔癖,極少讓人碰觸,尤其是女人。
可是剛纔那一瞬,他確實是看見簡竹正拉着他的衣袖——若不是自己突然出現,或許這時候,他們還拉着吧!
“這麼晚還在?”
“嗯,一樓洗手間的水管壞了。”
“這事遠用不着你親自來辦。”
“……現在太晚了,簡小姐一個人在家,讓別的人來不安全。”
簡竹已經開心到不能自已,也沒聽出顧容昊語氣裡的排斥和不善,轉而抓住他的手臂道:“你出去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回來?”
關釗已經不再說話,顧容昊仍然不忘嚴厲地望了他幾眼。
若說先前的顧榮禮因爲讓他心情不痛快被流放,可是關釗——這個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總歸是不想因爲一點可能的誤會也將他放逐了。他一直就覺得倘若有一天,關釗也不值得信任了,那自己的身邊,真是再沒有誰可以信得過了。
關釗不再久留,也沒同簡竹打招呼,直接轉身就尋着來路離開了。
顧容昊看着他徹底消失在夜色裡,緊皺的眉頭仍然沒有鬆展,總覺得這一個禮拜自己的離開,把關釗留下,是不是留錯了?
簡竹本來提在嗓子眼的心輕輕一放,想來自己剛纔與關釗說過的話應該是奏效了,至少,他現在沒有當着顧容昊的面說,以後,也應該不會再說了吧?
顧容昊拉着她進屋,不由分說一個轉身,將她壓在牆上就開始強吻。
四片脣瓣相貼,他的手臂勾着她的脖子,另外一隻大手順着她的背脊而下,撫過每一節脊椎,再到後來,穩於她的腰間,用力向自己壓來。
“唔……”簡竹輕叫了一聲,微眯着雙眸,感覺到他貼住自己的那塊,已經好明顯地反應起來。
她被他抵得一聲輕哼,想起一週前在這房子裡發生的事情,她拖得一地是血暈倒在地板上,若不是後來關釗的出現,她可能真是死在這屋子裡都沒人知道了。
簡竹一想到當時的情形,一個人,面對空空蕩蕩的大房子,還有隨時就會來臨的無人知道的死亡就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顧容昊是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不隊,掙扎了好久,才貼着她的脣瓣將她抵在牆前,有些微糲的指腹點住她的脣瓣,如鷹的利目緊緊盯着她的眼睛,“下個月佳士得在香港的拍賣會,一起?”
簡竹仰起頭來笑道:“這算是你給我的禮物嗎?”
他低頭,咬住她的下脣,“可以。”
她笑着推搡了他兩下,“我纔不跟你去拍賣會,到時候看中了喜歡的東西我買不起,我會難受死。”
他的兩隻手,完全無法控制地在她身上游移,仍然感覺她的身子在顫抖,莫名其妙的顫抖。
她在怕什麼?
怕到,寧願跟關釗說,也不跟自己?
顧容昊扣住她的手腕向自己一拉,簡竹便踉蹌着撲進他懷裡。
他低頭看着她的眼睛,“你想要什麼?有什麼是我買不起?”
“你買不起的東西可多了,比如我的心。”
“……”
她笑呵呵又道:“我要不起的東西也多了,比如你的心。”
“你想要嗎?”
“什麼?”
“我的心,你要嗎?”
她忍不住擡起小手抵住他的左心房,手掌的力度剛好,好像他血液裡的每一絲跳動都浸潤了她的掌心。
她還是笑呵呵的模樣,仰起頭來笑道:“你會給嗎?你給我,我就要咯!”
他一下覺得今天真是說得太多,因爲說得太多,所以也錯得多。
心不心什麼的,那種看不見也摸不着的東西有什麼重要?最重要,是她還在這裡,還在他的視線裡!
……
簡竹又在家休息了小半個月,除了平常回學校上課,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海邊的小屋裡。而小屋裡唯一的電腦,居然是被顧容昊上了密碼的臺式機,她幾次問他要過密碼,他都說是重要的電腦,讓她別碰了。
她提議要回顧宅去拿自己的筆記本過來,他又會不高興地說,少上幾天網又不會死。
沒錯,顧容昊說的話一點都沒錯,人不上網有時候真的不會死。
可是當今這個社會,尤其是全民皆網的社會,她突然與整個網絡世界隔絕,一下就像是生活在另外一個時空裡的人。
maggie到是有時候會給她發發短信,問下她最近的情況,再聊一下與申雪和工作有關的事情。
多半時候她一問多了maggie就開始支吾,她說:“算了吧!你在電話裡跟我也說不清楚,還是我回公司來看看。”
maggie一緊張就衝她吼:“顏總才下的命令,要你近期都不用到公司來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你不準過來!”
簡竹狐疑,總覺得maggie像是瞞了件什麼事情,可又猜不透她到底想要瞞自己些什麼,就好像一夜之間,她身邊的上司以及朋友,全都變成了顧容昊的人。
結束上午所有的課程簡竹就接到顧容昊的電話,問她要不要過來一起午餐。
“去你公司嗎?”
她一邊講電話一邊同周圍的同學好友拜拜,想着這男人肯定是事前調查過她課表的,所以直接知道她就上午有課,下午全是自由活動時間。
簡竹搭上學校門口的班車,已經計劃好路線,先回顧宅去。她已經快一個月不着家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就算有顧容昊的袒護,她也應該做個有交代的孩子。
顧容昊說:“你要不想過來,找一間你喜歡的餐廳,我過來找你。”
“那我呢?你去找她了,我吃什麼?”妖嬈的手臂一伸,直接就勾住了正坐在大班椅裡打電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