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北無所謂地笑笑,“她死了,我聽別人說她是得憂鬱症死的。因爲我爸對她的承諾永不會兌現,可她就是傻,傻傻地以爲只要盲目地相信他就能得到幸福。”
“可她就是理解不了,我爸這輩子都不可能離婚,他的妻子也是紅門中人,他們的婚姻與愛無關,卻是兩個家族的事情。”
“我爸離不了,她就算等也是白等。所以,我爸最後到死都沒跟她在一塊。我去京城以後,江家讓我認了他現在的妻子做母親,因爲他們沒有子女,所以我順理成章地成爲了他們的孩子。”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的父母是在沉船事故中雙亡的,這世上甚至都沒人知道邊城還有這麼個女人,而她生了我,她是我的母親。”
簡竹默着說不出話來,心在那一刻揪緊,狠狠的,猛烈一抽過後又好像慢慢放鬆,她看着江小北甚至都能微笑起來。
簡竹說:“你喜歡溫禮喬是因爲他說過這輩子只娶一個女人,也只要一個女人,對嗎?”
江小北重重地點了下頭,眼睛裡都是紅紅的水汽,“姐姐,我很喜歡你,要是沒有溫禮喬和顧容昊這一層關係的話我會更喜歡你的,因爲你是爲數不多的會真心對我好的人。”
“可是,我也同樣憎恨着你,女人如果不愛自己的話又憑什麼要求男人來愛你?你爲愛委曲求全不是不對,也不是不好,可等你有一天有了自己的孩子時你就會知道,因爲你的愛,要傷害多少人,尤其是那個被稱作‘私生子’的孩子會一輩子揹負着這個陰影,一輩子被人瞧不起,然後一輩子沒有勇氣去追求自己的愛情。”
“我喜歡溫禮喬,從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喜歡了,我覺得我這麼多年一直都活在陰影裡,可他就像我的陽光,一出現就照亮我了。我家裡的人都知道我喜歡他,可他們沒一個人看好這段感情,也沒人會真的想要把我嫁到溫家。因爲我的身世對於江家來說就是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害人害己。”
簡竹打斷:“禮喬他不是會介意這些的人。”
江小北笑了,笑得淚流滿面,“是啊!如果他真的愛上我的話他一定會爲我去爭取,這個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可是,溫家是什麼樣的家庭?他們也是紅門中人,且在京城有跟江家扯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們是盟友,是戰略同盟!我家裡人就算再傻、再壞,也不會想用我這顆玻璃球去冒充夜明珠。”
“要是等我進了門溫家才發現我是顆玻璃球,兩家人翻了臉再來鬧,我爺爺已經退位了,江家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他們也丟不起這個臉。”
簡竹着急了,“那你怎麼辦?你就這樣放棄了嗎?”
江小北仰頭看了看天,“我嘗過這世上最好的感情,今後死了也不覺得可惜。”
簡竹還要再說什麼,江小北已經揩乾了眼淚對她笑道:“姐姐,我不會再來邊城了,也不會再來看我媽的墳了。這世上從來就沒人記得過她,連我爸也沒,我不喜歡看到你去步她的後塵,我也痛恨美麗的笨女人。”
江小北說完了轉身,一點眷戀都沒有,自己拿了身份證換登機牌,再然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安檢口。
……
簡竹一夜難眠。
半夜的時候顧容昊回來過一次,見她在廚房裡忙活,用力從身後將她一攬,“這麼晚還不睡,做什麼好吃的?”
她被他熾熱的胸膛一燙,昏沉了一天的腦袋這時候才恢復思緒,趕忙轉頭看着他的眼睛,“紅燒牛肉,我跟菜譜裡學的,想你明天回家吃飯,嚐嚐我學做的新菜。”
這一看才發現他容顏憔悴,好似這段時日都是這般,整個人疲憊不堪,卻要強大起精神。
他笑起來,“這還是從前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嗎?都會做這麼複雜的菜了。”
她轉身窩進他懷裡,“容昊,你喜不喜歡孩子?”
他被她沒頭沒腦的問題弄得一怔,“你是在介意小汐的孩子?”
簡竹本來想說不是,她只是關心,與擔心着他們未來的那個孩子。她是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的,她愛他,也恬不知恥地想要永遠跟他在一起,哪怕不被世人所容,哪怕被所有人都看不起。可是,好像,她也確實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成爲江小北口中的“私生子”。
她說“那個被稱作‘私生子’的孩子會一輩子揹負着這個陰影,一輩子被人瞧不起,然後一輩子沒有勇氣去追求自己的愛情。”
她也說過,要是有一天被人發現了她是一顆玻璃球而不是夜明珠,所有人都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簡竹几乎完全可以想象,在這個凡事看出身論背景的年代裡,她的孩子若是愛上一個平凡的人嫁娶一個平凡的家庭說不定還能現世安穩。可若是不呢!他/她也跟自己一樣,愛了一個身份地位背景都與別不同的人,到時候便會被人嫌棄他/她的出身,然後一輩子活在陰影裡。
簡竹倒抽了一口涼氣,心底涼絲絲的,那可能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可她終究要害他/她萬劫不復,下了地獄。
她有些顫抖,仰起頭來看他,卻叫他一把抓緊。
他的眼神也有閃爍,甚至是惶惑、不安,可他還是搶在她之前開口說道:“皓皓不是我的孩子,不管你要我說幾遍,他都不是,我只要你跟我的孩子。”
簡竹僵硬地笑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只是想要……”
“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天你在我辦公室第一次看到他,他那樣哭着求我抱他可我就是沒抱的情形?”顧容昊打斷她。
簡竹點了點頭。
顧容昊才又繼續:“我一直都不太懂孩子對一個人的定義,在我爺爺看來,孩子就是一個家族的延續,是血脈相承,可它對於我來說卻沒那麼重要,有或沒有對我來說都沒什麼不同,如果孩子的母親不是我想要的女人,那它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簡竹突然有些聽不懂了,“什麼意思?你一面告訴着我,我姐姐的孩子不是你的,一面又說這樣的話,容昊,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顧容昊看着簡竹的眼睛,大手越發緊了,卻一個字都沒有再提。
簡竹遲疑,還是忍不住問道:“如果皓皓的父親不是你的話,那他是誰?”
“我只能告訴你,不是我,別的什麼都別再問,我不知道,所以沒辦法回答你。可我仍然須要向你道歉,因爲我抱了他,那個孩子。縱然他的到來讓我心裡一點準備都沒有,看他畢竟是個孩子,他……他跟別的小孩不一樣,小汐也畢竟是你的姐姐。我不想傷害他們,可這世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其實是你。”
簡竹的心“咚咚咚”一陣亂跳,好似耳邊都是轟鳴的聲音。
她總覺得顧容昊的話裡有話,那孩子的身世不簡單,可他又不願意真的說明。
她其實壓根兒就不想糾纏這個問題,不管簡汐月的那個孩子是不是他的,都是已經過去的,發生了的事情。
簡竹突然發現自己的那些問題都問不下去了,他如此深情,好像只愛着她一個女人。
那她要不要相信他呢?
做一個江小北口中,美麗的笨女人?
可是她的孩子……用她的愛換孩子一輩子的陰影?
簡竹剛一猶豫,顧容昊的吻便不由分說落了下來。
那夜裡他反反覆覆將她侵佔,壓在身下用力疼愛。他聽她在他耳邊輕哼,聽她難耐地吟着求他輕一點。他一面用力去吻她雙脣,一面又捨不得那***蝕骨的聲音。他抱着她,一路從大牀上滾到地上亦糾纏不停。
他低頭深深地吻她,將她兩側的雙手抓來放上自己的脖頸。
簡竹興奮得直顫,自覺地用雙臂環住他,指甲還劃上他滾落着汗珠的背部季盡妖嬈地哼着求饒。
顧容昊受不了這樣的求饒,她本就明豔動人青春無敵,又做出那副哀哀悽悽求大爺放過的表情,雙頰又粉又嫩,目中波光盈盈、楚楚可憐。他忍不住爲這樣的簡竹目眩、癡迷、沉淪,一手掐着她腰,先是緩緩的幾十下,然後一記比一記深狠——他在這方面的技巧一向都是極好的,再加上刻意爲之,簡竹哪裡會是他的對手?
簡竹先還來得及叫出聲音,後來被那熾熱的白光席捲,整個人猛地抽搐起來。
她像是離水的魚,微張着小嘴、眼神飄忽渙散,彷如靈魂抽離般發不出聲音。
她被他吊得高高的再一氣推至頂點,當真像是死過一回。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漸漸恢復意識,發現他正目帶溫柔地望着她的臉笑彎了脣。
他還在她裡面,硬燙,而且突突地摩擦着她的靈魂。
她驚訝地張了張脣,他正撫着她的後背讓她緩神。
“舒服嗎?”他一下一下,慢慢的,又動了起來。
她已經從裡到外都滿足得不得了,早已無力再戰,她咬着脣哼哼,撒嬌說她不想要了,已經吃飽了,不用了。
他含恨咬上她的耳朵,“小野貓,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