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亦喬趕到青城以後,又轉了一次快艇,才登上顧疏桐所在的那艘遊艇。
遊艇是顧容昊提前就定下的,作爲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這位父親一向大方,但也低調,所以顧疏桐也是到今天上午才臨時確定在這艘遊艇上舉辦生日派對的。
她一早給好朋友們都打了電話,在邊城的,全都用顧容昊的專機接了,到了青城以後再搭遊艇出海。
溫亦喬是被唯一落下的,要不是他那幾個發小,可能他至今都不知道他們到底上哪去了。
溫亦喬在登艇,與他關係極好的一位發小趙崢嶸過來拉了他一把道:“你跟桐桐到底怎麼了?她是不是沒請你啊?”
溫亦喬一聽見這話就不高興了,“沒你想的那些破事兒,我就是自己睡過了罷了。”
“上午我們一塊搭飛機過來的時候我就沒看見你來着,那時候就想給你打電話,可是我問了桐桐,她說你有事來不了啊!”
溫亦喬的臉更黑了,“對啊!我就是因爲睡過了纔有事來不了的!”
趙崢嶸還想再問,但看溫亦喬那臭模樣,也知道再說幾句保不齊後者就要打他了。所以他摸了摸自己的鼻頭,識時務地爲他指了條明路,“桐桐跟陸羨就在那裡面呢!那裡面的人現在可瘋了,非要把他倆湊成一對似的,我都已經看不下去了。”
溫亦喬着急要往前衝,忽然又回過頭道:“我說你小子,什麼時候‘桐桐’、‘桐桐’的叫得這麼親暱了?我妹妹跟你有關係嗎?”
“我是剛纔聽見陸羨這麼叫的,他一叫,桐桐就臉紅了。”
溫亦喬毛起來,提拳揍人,趙崢嶸立馬閃躲開道:“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瞅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成天當着那麼多人叫人‘小兔牙’,我是人姑娘,早都恨死你了!”
溫亦喬哪裡還敢耽擱?幾下奔進船艙四下裡去尋顧疏桐的人影。周圍那些少爺小姐,多有認得他的,都知道他是顧疏桐媽媽的乾兒子,顧疏桐名義上的乾哥哥。有幾個開開心心的姑娘過來跟他打了招呼,說:“喬少,怎麼才見你啊?上午我們搭飛機過來的時候就不見你來着,我們都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呸!這是我妹妹過生日,我哪有不來的道理啊?”
一羣小姑娘笑着叫着,對他簡直喜歡得不得了。
溫亦喬其實早不耐煩了這些嘰嘰喳喳的姑娘,可又覺得顧疏桐既然沒請他,他還貿貿然地跑過來了臉面上有些過意不去,所以,隨意在人羣裡撈了兩個姑娘,也算是左擁右抱了,等發現站在角落裡跟陸羨說話的顧疏桐,他不由分說領着人就上去了。
到了跟前,他總要揚眉吐氣一把,下巴往天上一衝,冷冷叫了一聲:“小兔牙。”
顧疏桐本來正好好地跟陸羨在說話,突然聽到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轉過頭來,就見溫亦喬左右兩隻手各攬了一個姑娘。
顧疏桐沒說話,到是陸羨搶白道:“亦喬,怎麼纔到?”
溫亦喬從來看陸羨都不順眼,尤其是這時候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不覺得是關心,只覺得被諷刺。
“我怎麼纔到你不清楚?這麼喜歡明知故問是吧?”
陸羨笑,“我要是知道還有什麼問你的必要?剛聽桐桐說你病了,我本來以爲今天你不會來了。”
“是嗎,原來我病了?”溫亦喬橫眉望向從始至終目光就沒有落在過他身上的顧疏桐,“我病不病自己都不知道,還得你提醒我,挺憂國憂民的啊!”
顧疏桐這時候終於正眼看他,“你說話要總這樣陰陽怪氣的,那就別跟我說話了吧!”
這是顧疏桐第一次當面打他的臉,以前溫順得跟什麼似的小兔子,什麼時候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這麼難聽的話給自己聽?尤其是旁邊還站着個陸羨!
溫亦喬用力抖擻開了手邊的兩個姑娘,用力箍住顧疏桐的下頜猛推了一把,害得後者猝不及防之間向後踉蹌了兩步。
陸羨下意識去扶,望着溫亦喬時眼底已經多了幾分怒色,可溫亦喬還是一副世家公子的痞子樣,“我看你是長臉了是吧?有個小白臉給你撐腰,就橫得不要不要的。我說話陰陽怪氣?你就不陰陽怪氣了?我答應了乾媽要給你補習,你不聽話也就算了,成天瞎跑,你跑什麼跑啊?纔多大點年紀就學會到處勾搭男人了,那要再長大點還得了?”
顧疏桐紅着眼睛擡頭望他,“溫亦喬,你把剛纔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溫亦喬一看見陸羨那副護花心切的模樣就來氣,狠狠指着她的鼻樑骨道:“你讓我再說幾遍都是一樣,小兔牙,不學好!”
顧疏桐發起狠來猛推了溫亦喬一把,後者不動如山,顧疏桐卻把自己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疏桐推完了他就跑,因爲是在遊艇上面,所以想跑也跑不到哪去,頂多是不在有他的空間裡面待着罷了。
顧疏桐跑了,陸羨轉頭對溫亦喬冷冷一笑,也跟着追了出去。
溫亦喬站定在原地,自己把自己氣得不輕,又因爲剛纔陸羨在看着他們時的那一臉幸災樂禍,讓他覺得整個人更是不好了。先前被他帶過來的姑娘趁機纏他,他發起狠來一個推了她們一把,一點要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
他從船艙裡出來,四下裡梭巡,明明不算大的地方,可他就是找不見顧疏桐的身影。
氣不過,找到那羣發小,有人過來敬酒給他,他接過就喝,卻還不忘問一句:“你們看見小兔牙了嗎?”
幾名發小面面相覷,都沒有接話,到是趙崢嶸想了想,突然道:“其實我挺不明白你的,要是喜歡,對待人姑娘真不是你這樣的。”
溫亦喬被這隱隱晦晦的話給惹怒了,還來不及發作,前邊的甲板上已經響起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甚至不斷有人從船艙裡出來,聚集過去了。
溫亦喬才不管那邊是什麼情況,他現在就是挺不高興的,除了喝酒什麼都不想搭理。
趙崢嶸用手肘頂了頂他道:“嘿,你妹妹生日,你送什麼給她啊?”
溫亦喬拿着酒杯的大手一頓,好像瞬間入定了似的。
旁邊立馬有發小湊過來道:“你幾時見咱喬少送過生日禮物?咱喬少從來就沒送過他妹妹生日禮物,年年都是包紅包,你忘了?。”
溫亦喬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經暗沉的夜空突然“砰”的一聲爆出絢爛的煙花。
遊艇上不斷有人尖叫,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去看煙花,也有不少人歪着頭去看跟在不遠處的一艘快艇——煙花就是從那放出來的。
“臥槽!”趙崢嶸笑着搖頭,“在海上放煙花,忒他媽浪漫了吧!”
溫亦喬翻了個白眼,根本無心去搭理這些,等看清楚那些被人羣簇擁的中間站着的人是顧疏桐時,也不管陸羨是不是就在她旁邊,他把酒杯往旁邊的人手裡一塞,邁步就朝那去了。
人羣自動自地給他讓了道,因爲都知道他跟顧疏桐的關係,也知道這兩人從小打打鬧鬧,早就習慣了,就算真生氣,也氣不了多久的。
溫亦喬擠過人羣,到了中間,與顧疏桐近在咫尺的距離才發現她在哭——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她哭,小姑娘從小就愛纏他,被他欺負擠兌的次數多了去了,她偶有會哭的時候,但卻沒有哪一次,是在這種場合,當着陸羨的面哭。
溫亦喬的眉頭皺得死緊,正猶豫着待會在她跟前應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已經有一隻大手擡起來揩過她的臉頰,然後溫柔地把她攬進懷裡。
顧疏桐沒有掙扎,溫亦喬的火氣瞬間就被點燃了。纔到近前,手臂突然被人用力一扯,一回頭就見是滿臉愁容的顏馨正抱着他的胳膊。
“小馨馨?”
“哥哥你其實很討厭姐姐吧?因爲太討厭了,所以總是見不得她好。”
“你在說什麼啊?”
“難道不是嗎?我從小就見你欺負姐姐,不管姐姐怎麼對你好,你總是不領情。你覺得姐姐對你好是應該的,如果哪一天她突然不順着你意了,還是因爲羨羨哥哥,你就覺得她是千古罪人,她跟羨羨哥哥一樣讓你討厭是嗎?”
溫亦喬怎麼就聽不懂了?着急回頭去看那邊,漫天的煙花當中,陸羨已經拉着顧疏桐的手要轉身了。
他剛想往前邁步過去,手臂就被人抱得更緊了,他回頭,說:“小馨馨你說的什麼我都聽不明白,你姐姐這人沒法跟你比,她就得有人教,不然會學壞的。”
“可是她學壞也跟你沒有關係啊!你不是說要娶我當你的小老婆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你能不能只看着我呢?這麼多年我從來沒見過姐姐這麼傷心,可就在昨天,你帶別的女孩子回家姐姐也沒說什麼,她已經夠容忍你了,你剛纔還去找她說那樣的話!”
溫亦喬是真沒想到,他剛纔跟顧疏桐說的話顏馨也聽見了。可是,聽見就聽見了吧!他並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錯,更何況他這人記性不好,馬上說完馬上就忘了。這時候見顏馨抓着自己不讓走,實在是着急得不行,等他真的反應過來的時候,再轉頭,哪裡還有那兩個人的身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