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太深了,也太狠了,他都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已經被劃得鮮血淋漓。
他發現她說的話他竟然一句都接不上嘴,甚至接上了,也不過是再往自己的心頭下刀子。
一刻都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好像多看她一眼,他都會忍不住動手將她掐死。
顧容昊出門就將車子開了出去,在高速公路上轉了兩圈,最終還是瘋了一樣殺回這裡。
回到海邊的小屋,鞋也沒脫就快步上樓,一間一間的找。
房間裡都是空的,昨晚他們睡過的牀單也被她拆下來放進了洗衣槽。
這屋子裡的一切都像是他們昨晚到這裡來之前的狀態,他甚至差一點,就差一點,回來對她說抱歉,說他們不這樣鬧了好不好?
他好睏,也好累,她不在身邊的這幾天,他其實一夜都沒有睡着。
昨晚折騰得並不痛快,整個過程裡,她疼得眉頭都皺起了,可就是一聲不吭。
多時他更像是發泄,她疼的時候其實他也是疼,可是疼過後他依然是睡不着,即便她就安靜躺在他的身邊,他也時刻警惕着,只要她一動彈,他就會知道。
頭暈目眩已經到了一種狀態,顧容昊快步從小屋裡出來,車子纔開上環城公路,他的眼前一花,就撞到了旁邊的防護帶。
猛烈的撞擊,車上的安全氣囊都彈出來了,本來他就有些小暈,再被安全氣囊這麼一撞,立時昏死過去的心都有了。
側身打開車門,艱難地從座椅裡爬出來,到了路邊,他纔給何助理打了通電話,說自己剛纔發生車禍了。
何助理急急忙忙趕到,將顧容昊從地上扶起,才發現他的額角紅紅的,似破了口子,鮮血正不斷往外流。
何助理先送顧容昊去了醫院,等後者的額角做了簡單的包紮,關釗才趕到醫院裡。
那大冰塊臉,出現的第一句話就問發生什麼事了,何助理無意說了顧容昊出事的地點,卻叫顧容昊迅速打斷了,他看向關釗,“先別說這些,我讓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嗎?”
關釗上前遞出手裡的東西,那是一隻牛皮的紙袋子。
顧容昊顧不得身上的傷痛,趕忙將紙袋子接過,卻聽關釗說道:“陽城的車禍沒那麼簡單,我找到了當時被刪掉的監控錄像,溫妍前後一共被兩輛車子撞過,而真正造成致命傷的,是後面那一輛。”
……
簡竹從宿舍樓裡走出來時,溫禮喬已經在樓下站了很久。
她跟同宿舍的幾個姑娘準備去食堂打飯,卻一下樓,就看見他站在那裡。
樓裡的姑娘,不管是認識的不認識的,嘻嘻哈哈從旁邊經過時,總忍不住含羞帶怯地看他一眼。
簡竹拿着手裡的飯盒,好像沒事人一樣走到他跟前,“你怎麼……”
他擡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那巴掌不若昨天顧容昊打的那樣狠,甚至只是輕輕的一刮,更像是警告的意味。
溫禮喬看着她,咬着牙一言不發。
她也知道自己做了很壞的事情,她其實一直都知道,從三年前的錯誤開始,她總是忍不住地做了很壞的事情。
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臉,因爲顧容昊的那一巴掌,她擦了很厚的粉纔將紅腫的痕跡蓋住,這時候也不想叫溫禮喬給看出破綻,只是笑道:“這算是結束了嗎?”
他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居然該死的還是聽懂了!
上一次她親見他跟女人分手,也是這樣痛恨的眼神,只是那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把冉雨菲從樓梯上推了下去,眼下,給她的,卻是一巴掌。
溫禮喬扯了扯脣笑道:“你不接我電話,甚至不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簡竹,你好樣的,這輩子從來就沒有哪個女人像你這樣對過我,你有種!我特麼記住你了!”
她紅着眼睛,卻還是笑靨如花,“我以爲你只是跟我開玩笑的,你不會真想要跟我結婚吧?”
他怒極指了指她的鼻子,本來又想動手的,卻到底沒下得了手。
他轉身向宿舍樓旁的小樹林走,一腳狠狠踹在一棵樹的樹幹上纔回頭,“你懂什麼叫結婚嗎?你根本就不懂!”
她仰起頭去看他,“那你懂嗎?如果你懂的話,教教我。”
他三兩步上前,用力將她抓進懷裡,才扣住她的後腦勺道:“這世上還有比你更沒心沒肺的女人嗎?簡竹,我怎麼會遇到了你?我上輩子是殺了你全家還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要讓你來這麼對我?你說,我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你不滿意了!”
他的吼疾聲又猛烈,好像是這些天的怨與憤怒壓抑久了之後,才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簡竹骨碌碌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露出頰畔兩隻漂亮的酒窩,食指戳上他的心口,“溫禮喬,你的話怎麼那麼多?我跟你其實並不熟。”
他的心,好像被人用力從胸腔中挖出來,再狠狠劃拉上幾刀。
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這幾日他吃不好睡不好,睜開眼或閉上眼睛都是她。
他以前從來不相信一個女人之於男人到底有多重要,可偏偏是她,那麼不在乎他的她,卻讓他寢食難安、食不知味。
溫禮喬說:“簡竹,我記得我同你說過,想要擺脫我的最佳方式就是你先愛上我。”
簡竹再笑不出來,低下了頭。
他說:“我承認我不算是什麼好男人,我甚至劣跡斑斑,我玩女人,我對人對事都不認真。可是我對你去從來都是真心,我說要跟你結婚,那也是出自真心。你要再這麼踐踏我的真心,我特麼會讓你死得很難看,你明白嗎?”
她笑着哭了起來,“你這算是什麼,威脅我嗎?”
他明明下定了決心要好好懲治她一下再離開,卻還是忍不住將她抓進懷裡道:“別這樣對我好不好?我從沒試過這樣的感覺,你現在要不喜歡我,我願意等,我等着你好不好?只是別再不接我的電話,不要……逼瘋我。”
……
顧容昊回到顧宅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顧家的各人,剛剛用過晚餐。
他一進屋顧母就招呼他道:“怎麼這個時間纔回來?最近公司的事情不是很多?”話才說完就看到他額角的傷口,雖然那包紮的白布已經儘量做到不顯,躲在他的額前發下面,可還是被眼尖的顧母看到,驚了一下,“容昊,你額頭怎麼了?”
顧容昊彎脣衝顧母笑笑,“開車的時候不小心發生了一點小擦掛,我不小心撞到額頭了。”
顧母一陣心急如焚,“怎麼會這麼不小心?花那麼多錢請汪福他們來不就是爲你分憂解勞的?如果他們一點用處都沒有,那到不如全開了!”
“跟他們沒關係,是我自己沒休息好罷了。”顧容昊點頭朝顧母示意了一下,才邁步到顧老爺子跟前,低頭道:“爺爺,我回來了。”
“嗯。”顧老爺子點了點頭,環顧過桌上正準備收拾的菜道:“吃過飯了嗎?”
顧容昊老實回答:“還沒有。”
顧老爺子看向身後的老江,“那就讓廚房再弄幾個小菜出來,以後像這個時間點,你就應該提前給你家裡來個電話,也好過讓溫妍白等了。”
溫妍聽到顧老爺子叫了自己的名字,立時微笑着望過來道:“爺爺,我不礙事的。”
她的東西是三天前才搬到顧家來的,本來最開始是讓溫禮喬給送過來,可也不知道那個堂弟這事上也不靠譜,交給他送的東西沒有送到,最後還是拜託家裡的其他人給帶過來的。
東西過來了,她人也跟着過了來。
溫兆榮夫妻首先進駐顧家,到後院的“東苑”仔細查看過她要用的房間,待確定是正規長房孫媳的待遇以後,才讓顧家的人親自上門把她接了過來。
過來的第一天,顧容昊就把二樓屬於他的東西全部都搬到了樓上的房間。
她纔在他原來的房間落定,見他要走,便着急抓住他的衣角道:“容昊,你是不是不高興我就這麼住了進來?我本來想說,等我們正式舉行婚禮以後再搬進來,可是從京城來的那幾位叔叔伯伯說你們家對我有責任,要你們必須負起照顧我的責任。你要是因爲這個不高興了,那我……”
“沒這回事。”他甚至回她的話都是冷冷的,他說:“你現在是個病人,好好休息最重要,晚安。”
再然後的然後,他們住在一個屋檐下面,他卻再沒瞧過她一眼,或是與她認真說上會話了。
……
餐桌旁,顧容昊轉頭看溫妍,“你也沒吃飯嗎?”
溫妍溫柔笑笑,兩頰透着些分紅,看到他的模樣就像是等待愛人歸家的含羞帶怯的姑娘。
二嬸忍不住接話道:“可不就等你回來?你都好多天沒怎麼着家了,可把我們妍妍的心給掛得,飯都吃不下去了。”
溫妍的小臉更紅,忍不住嗔怪地望了一眼二嬸道:“姑姑……”
“唉,你可別叫我姑姑了。這進了咱們家的門,以後就是一家人,你可不得跟着容昊叫我一聲‘嬸嬸’了嗎?”
顧容昊平靜如常,“如果你也沒吃,就不麻煩這邊了,我們回‘東苑’,開小竈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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