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竹一路狂奔,顧容昊快步而來,在她奔上人行道錯進人羣中以前一把將她拉住。
簡竹回身,硬生生撞進顧容昊的懷裡,正好教他張開雙臂用力將她箍在懷裡。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他的手臂越收越緊……
緊到,令她無法呼吸。
緊到,她深深地嵌進他的骨髓裡。
……
陸赫笙還在等候拿行李的時候,簡然的電話便已經進來,“見到姐姐了嗎?”
“還沒有,我剛下飛機。”
“哦,記得把我媽媽做的辣椒帶給姐姐,小時候她就愛吃我媽媽做的辣椒,還要又麻又辣的,邊城買不到,她肯定會想吃。”
“好,我記着。”
簡然沉默了會又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阿笙?”
陸赫笙以爲不好,正色道:“是不是我剛走,二爺爺、三爺爺家的人就上門鬧了?”
“沒有沒有。”簡然慌忙否認,“就是剛纔小兔子問我你到哪裡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纔想說來問問你……”越來越弱的聲音。
“哦,小兔子那裡沒有什麼,昨天晚上我就跟她說好了。”陸赫笙從傳送帶上取下行李,“對了,然然,你也做好準備,等我大堂哥的這一劫過完了,早點同家裡把我們的事說了吧!我想娶小竹子,一刻都不能等。”
電話那邊一聲不吭。
陸赫笙掛斷電話推着行李車從候機大廳裡出來,因爲傲人的身高和深邃的五官,總像是某個混血兒模特從電視或是雜誌上走出來。
他一出大廳就看到正匆匆從露天停車場奔來的簡竹,也不管旁的人,將行李一丟便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大笑道:“我看看吃胖了沒有!”
簡竹早就習慣了他的m國式熱情,可是尾隨她而來的顧容昊卻有些受不住地僵硬了眉。
陸赫笙在人來人往中彎身用力抱了她一會兒,“小竹子,我好累,可是看到你,我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再累我也願意。
顧容昊盛情邀約晚餐,陸赫笙本來還在奇怪他怎麼會跟簡竹一同出現,但聽前者娓娓道來,也才終於曉得,自己離開邊城的這幾個月,這裡都發生了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沒想到一夕之間,顧容昊就這樣成爲簡竹的上司了。
裝潢精緻漂亮的粵式餐廳,面前是精緻的生滾魚片粥和道道精緻的小菜,白灼、清蒸,什麼樣的菜式都有,可還是看得陸赫笙皺了皺眉。
陸赫笙從隨身的行李包裡拿出簡然交代的辣椒醬,推到簡竹跟前的時候說:“這是然然讓我帶給你的,說是她媽媽自己親手做的辣椒,怕你在邊城吃不習慣。”
簡竹乍然見到自己家鄉的辣椒醬,真是驚喜萬分,“真是三嬸自己做的?我就記得小時候特別愛吃她做的辣椒,家裡請的五星級酒店大廚都沒她做的好吃,真是太久沒有嚐到這個味道,就連我自己都快忘記了。”
簡竹興奮陸赫笙也跟着興奮。
一個餐桌上就三個人,其中兩個抱着瓶辣椒醬在那興奮半天,看得顧容昊真是很不是滋味。
他輕哼一聲:“邊城就沒辣椒賣了嗎,還須要如此興師動衆從申城帶過來?”
陸赫笙轉頭,笑得優雅,“邊城的辣椒總不如申城的地道,申城人愛吃辣椒是出了名的,花椒則更是地道,怕只怕邊城做不出那樣的味道。”
顧容昊一聽就不高興了,過去同學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真是見陸赫笙一次就討厭一次,怎麼都看不順眼。
顧容昊說:“還不都是辣椒。”
“不一樣。”陸赫笙搖頭笑道:“邊城的人大都不吃辣椒,偏愛較清淡甚至微甜的食物,可是申城重油重鹽,麻辣味是日常主食,所以同樣是辣椒,兩個不同地方的人做出來的味道總歸不太一樣,就像申城出來的孩子,不管去到哪裡,她都是申城的人,也總歸會回到那個地方。”
“重油重鹽吃多了對腎不好,難怪申城的男人看上去各個都有些腎虧。”
簡竹一口水還沒嚥下去,差點沒被嗆死。
陸赫笙趕忙拍着她的後背道:“怎麼這樣不小心?”
顧容昊愈發變本加厲,“我們邊城的男人就不一樣,腎好,她纔好。”
簡竹真是恨不能大嘴巴抽顧容昊了,當着陸赫笙說這樣的話,到底是想給誰難堪。
陸赫笙只是笑笑,並不接話,簡竹卻有些氣不過地道:“當然,邊城的男人就是因爲腎太好了所以才娶這麼多妻子,三妻四妾,跟過去那些沒開化的古人到底有什麼區別?照我說,這腎好的還不如不好的,不好的還能補,好的早該浸豬籠了!”
簡竹言論過激,陸赫笙聽着也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們坐的,並不是餐廳的哪個包廂,而是就坐在大廳,雖是靠窗又視野極好的位置,可這周圍還有其他用餐的人,有些聽不下去也跟着咳嗽起來。
顧容昊不痛不癢,簡竹戳的是他的痛處——是的,不管多少年過去了,她總是能夠這樣,一刀就插中他的要害。
他沉默地吃了會兒面前的東西,“你想我跟你姐姐離婚?”
簡竹想起先前的那個擁抱,就在馬路中間,他完全不顧一切的擁抱。
那個擁抱裡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可也是那個短暫的擁抱,讓她潰不成軍。
簡竹搖頭硬氣,“我沒這麼說,你也別這麼想。”
她的生活已經一塌糊塗,沒必要再拉上他的。
他冷哼勾了下脣道:“hanson都能因爲你而跟你妹妹離婚,我怎麼就不能跟你姐姐離婚?反正姐夫妹夫也沒多大區別,還不都是一家親?”
簡竹有種迎面被人打了一記巴掌的感覺,放在餐桌上的小手收緊,背後也汗涔涔的,就怕敏感如陸赫笙突然察覺出來什麼。
顧容昊有意在陸赫笙面前把話挑明瞭,理由就是因爲因爲一罐讓他看不慣的辣椒醬。
顧容昊再想說什麼的時候,簡竹突然搶白不去看他,趕忙轉頭對陸赫笙笑道:“謝謝你,阿笙,也幫我謝謝然然和三嬸,我真是好多年沒有吃到家鄉的辣椒醬了,真是再好吃的東西都比不上家鄉的辣椒,我就喜歡腎虧。”
陸赫笙尷尬地扯了下脣角,一雙精明而深邃的眼睛在兩人之間來來去去,卻終是微擰了下眉頭,一聲不吭。
兩個男人各自悶下一口惡氣,好像都有些看對方不爽,可誰也沒再開口多說什麼,直到餐廳的服務生端上一盤炒麪,簡竹想要試試手裡的辣椒,於是要了一隻小碟子舀了一些出來,誰知道剛沾了點放進嘴裡,立馬嗆得臉都紅了。
陸赫笙還沒來得及反應,顧容昊已經搶先一步遞上手裡的冰水,“看把你急的,家鄉的辣椒再好吃也不能對自己這麼狠啊!”
簡竹一怒打開他的手,陸赫笙正好這時候遞來紙巾,“小竹子,是不是太辣了?”
確實是太辣了,她十七歲到邊城,跟顧容昊在一起的這五年,口味真是被他給帶變了。再然後她去了巴黎,輾轉又去過很多城,其實有時候記憶裡的味道可能真的就停留在記憶裡了,她早習慣了邊城的飲食,就像早就習慣了他。
簡竹嗆了一會兒又喝了好幾杯水,等平靜下來以後去看那罐辣椒,只覺心底悽然一片。
顧容昊已經不動聲色地換走了她面前的餐盤,“你腸胃不好,還是吃些清淡的吧!”
陸赫笙面露尷尬,卻終究什麼都沒有再說。
……
陸赫笙在邊城沒有家,簡竹也是沒有的。
可是顧容昊非讓人收拾了一間自己的屋子,沒讓簡竹搬,到是強行要求陸赫笙住進去了。
屋子是顧家遠郊的一處別墅,過去簡竹來過幾次,最開始的幾次還是來捉jian的,那時候她跟他不和,他三番兩次帶着別的女人到這屋子裡鬼混,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地追了來,他總歸是並不怎麼歡迎她的。
陸赫笙說:“herman你不用這麼客氣,其實我跟小竹子一樣住酒店就行。”
顧容昊一臉的道貌岸然,“hanson你放心在這裡住下,顧家的人平常都很少過來,所以這間屋子長期都是空的,你完全可以當成是自己的地方。”
家族之間互相照應一直都是豪門之間的傳統,大方向上分派系,小方向上就得互相照應。
陸赫笙亦不再推遲,看向簡竹道:“那好吧!我看這裡房間還有多的,小竹子要不然也搬過來一起住吧?”
顧容昊的臉色一沉,簡竹已經條件反射開始拒絕,“申雪和魏均他們現在也是住的酒店,如果我搬過來了,可能對他們不太方便吧!”
顧容昊接嘴道:“當然不太方便!員工宿舍的事情我已經讓kitty去處理了,‘焦陽’的公寓樓還有空位置,等手續辦下來,你們都得搬到那去,方便公司統一管理。”
陸赫笙彎脣,“我也好些天沒見到申雪了,還有魏均是然然的朋友,我對他們並不陌生,不如在手續辦下來之前,你們過來陪陪我吧!herman,到時候我保證把屋子給你收拾回原來的樣子,行嗎?”
顧容昊微眯了下眼睛,胃裡跟心裡一陣翻江倒海,真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簡竹不想要領他的情,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顧容昊又道:“行!好久沒這麼熱鬧了,不如我也搬過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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