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飯,蘇曉晨吃得格外的彆扭和壓抑。原本粗枝大葉且像個大爺似的丈夫姬蓮景,竟然能好耐心的喂着溫宜吃飯……
說不堵心,那便假了。蘇曉晨感覺到自己就快失控了……她很想站起身來,朝着那個細緻入微喂着溫且吃飯的那個男人咆哮:姬蓮景,如果你想要她,那就別要我!!!
還蘇曉晨最終還是選擇了隱忍。
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姬老爺子善解人意的說道:“蓮景啊,你趕緊的吃吧,一會兒還要去醫院照顧你母親呢。溫宜就讓家僕來喂吧……”
“沒事兒……等喂好溫宜我就趕去醫院。”姬蓮景應得風輕雲淡,完全不顧妻子蘇曉晨那張醋意頓生的小臉。又或許,他是顧及到的,只是想故意的表現出一種態度罷了。
才五歲多的小傢伙,並不能參透大人們之間的微妙關係。姬沐宇小朋友有些人來瘋似的討歡道:“爹地,小魚也要你喂着吃飯……”或許在幼童的心理,有一種本能,就是見不得自己的爹地媽咪關心別人比關心自己還多。
借題發揮的機會來了。蘇曉晨連忙溫斥着兒子小魚,“小魚,不許胡鬧!你溫阿姨是病人,你爹地手把手的喂她那是正常行爲!就算嘴對嘴的喂,也純屬正常!你可別跟着起鬨!”
什麼叫‘嘴對嘴的喂也純屬正常’?不難聽出,蘇曉晨的話中有話,而且還酸意十足。
姬蓮景笑了,笑得雲遮霧罩的。讓人讀不出他眉眸間的深意。淡淡着聲音邪佞道:“我怎麼聽着……蘇小姑娘像是在吃醋啊?!這酸意……還真挺濃的。”
“吃醋?!吃誰的醋?!吃溫宜的麼?!她可是病人……我沒你想的那麼小心眼兒!”蘇曉晨賞了姬蓮景一記白眼兒。
“嗯!必須有這般的覺悟!”姬蓮景喃應一聲後,便探出手去,輕輕的撫了撫溫宜那蒼白憔悴的臉頰,俊顏立刻變得肅然清冷起來,“向來,我就把溫宜當成親妹妹……她現在這樣,我這個當哥哥的又怎麼能坐視不管呢?!”
“沒人讓你坐視不管呢!你最好將她一天二十四小時的帶在自己的身邊!千萬別怠慢了她!”蘇曉晨賭氣的說道。
姬蓮景再笑,伸來長臂過來想攬抱處醋意橫生的妻子,卻被蘇曉晨一把打了開來。“小姑娘真吃醋呢?老公今晚補償你……”壓低聲音的曖.昧耳語,卻足夠讓在場的人都能聽到。
“姬蓮景!麻煩你注意點兒自己的言詞!還有未成年兒童在呢!”蘇曉晨嬌羞的輕斥一聲。
“老婆……你吃酸醋的樣子真美!特別讓人賞心悅目。”姬蓮景偎依過來,在妻子蘇曉晨的耳際喃語。他所表現出來的行爲,可謂是涇渭分明:妹妹就是妹妹;而妻子纔是妻子!
似乎,姬老爺子嗅出了孫兒姬蓮景那點兒小手段。也不奇怪:孫子可是他看着長大的,有點兒什麼花花腸子,又怎麼能逃得過他的這雙火眼金睛?!
隨之,姬老爺子又神情一斂:這小子如此煽情的‘表演’,該不會是也已經知道溫宜她……她是裝傻的吧?!很有這個可能!
“行了蓮景,趕緊的去醫院吧……你母親還等着你送去晚餐呢。我讓家僕準備了兩份兒,有你的那份兒。”姬老爺子催促着孫子的離開。
姬蓮景這才頓下了喂溫宜吃飯的動作,將手中的碗筷遞送着家僕的手裡,“行了,別催了……那可是我親媽,我上着心呢!”
然,溫宜卻一把抓住了姬蓮景的胳膊,“我也要去看乾媽……我要跟乾媽在一起!”
姬蓮景柔柔的撫了撫溫宜耳際的長髮,“乖……你乾媽身體不好,不能照顧你……明天我就把她接回這裡來住了……聽話。”
溫情,卻也果斷的,姬蓮景扯拉開了溫宜緊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拿上家僕準備好的盒盒罐罐,輕輕按壓住兒子的小腦袋,“記得幫爹地照顧我老婆!”
“放心吧爹地!你老婆也是我媽咪!小魚會照顧好的。”小傢伙很man的說道。
“行,今晚就把我老婆賞給你抱着睡。”姬蓮景吻了吻兒子的小腦袋後,才健步離開。
“……”這父子倆的對話,真夠讓蘇曉晨無語凝噎的。
姬蓮景剛一走,溫宜就起身上樓了,也不管不顧在身後嚷喊的家僕,更沒有跟姬老爺子和蘇曉晨招呼一聲。當然了,一個智障的人,是不知道禮節的。
“把溫宜愛吃的飯菜端上樓吧。”姬老爺子吩咐着家僕。
“好的老爺子。”家僕應聲而退,進去廚房裡忙碌起來。
目送着溫宜上了樓,蘇曉晨微微的輕嘆一聲,埋頭開始細數着碗裡的米粒。看上去胃口並不是很好,只是勉強着自己稍稍填點兒肚子,不至於晚上餓着肚子到明天。
“怎麼了曉晨,沒胃口?!”姬老爺子柔聲問道。
蘇曉晨扁了扁嘴,沒吭聲。老爺子年事已高,她又怎麼忍心去埋怨他老人家把溫宜接回姬家住呢?!其實蘇曉晨也有過想搬回金家小屋住上幾天的想法……只是覺得那樣做是不是太過任性了?!
“呵呵呵呵……”可沒想到姬老爺子卻爽朗的笑了笑,“蓮景那小子說得沒錯……爺爺也愛看你吃醋的樣子!呵呵呵……”
“……”蘇曉晨囧得無以復加:這都是什麼爺孫倆啊?!自己都這麼難受了,他們竟然還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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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柯雪惠看看吃下幾口藥膳羹湯,便又嘆息一聲頓了下來,止不住的埋怨一聲,“霍安東,我說你也是上年紀的人了,怎麼還跟晚輩一般見識呢?!蓮景那孩子脾氣倔強,你一個當長輩的,怎麼就不能包容一下呢?!”
“他是我兒子,我能不包容嘛?!”霍安東脫口而出。
然,柯雪惠着實震驚住了,她怔怔的看着霍安東,神情驚駭,“你……你怎麼會……怎麼會知道蓮景他……他是你的兒子?!你……你也看過姬啓辰留下的日記本?!”
霍安東深深的凝視着柯雪惠,歉意的柔聲道:“雪惠……當年,也就是你結婚的那天晚上……我潛入你們的婚房,真的只是想帶你離開……並沒有其它的非分之想!可……可當時,你喝得酩酊大醉的……把我錯當成了姬啓辰……而我又一直愛慕着你……所以就……”
“所以就趁火打劫了是不是?!”柯雪惠冷聲說道,銳利着美眸狠狠的瞪着霍安東。
霍安東點了點頭,“雪惠……對不起!”
“都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對了,蓮景他姓姬,並不是你兒子,你別太自作多情了!”有關兒子姬蓮景的身世,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跟蓮景那小子已經做過親子鑑定了……他是我親生的!”霍安東和風細雨道。
柯雪惠一下子火大了起來,撈起手邊看着解悶的雜誌,對着霍安東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甩打,“霍安東……你很得意是不是?!我讓你得意!我讓你得意……”
姬蓮景拎着盒盒瓶瓶走進來時,恰巧看到母親柯雪惠正追着霍安東滿屋子的抽打,場面好不壯觀:霍安東連連敗退;而母親柯雪惠儼然一副河東獅吼的模樣。
看到兒子姬蓮景冷不丁的出現在病房裡,正打鬧中的兩個人頓時停了下來。準確的說,應該是柯雪惠停止了對霍安東的毒打。
“柯女士,您能含蓄點兒麼?!”原本,姬蓮景想用上‘矜持’一詞,可又覺得似乎言重了一些。畢竟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自己的母親。
“臭小子,怎麼跟你媽說話呢?!”霍安東本能的訓斥起兒子一句。以一個父親的姿態。不知不覺之中,他已經以父親自居了。
姬蓮景微眯起幽深的星眸,冷生生的盯着霍安東,“霍安東,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我不管你誰管?!瞧瞧你小子這目中無人的樣兒,連起碼的尊重長輩都不會麼?!”霍安東冷斥上一句。
“行了霍安東!你趕緊的出去吧!蓮景說得對:你實在是管得太多了!”見父子倆又掐架起來,柯雪惠冷聲厲斥着霍安東。
也就在這個時候,助手打來了電話,燥意十足的霍安東應答的言語很生硬,一副快吃人的模樣。“什麼?!溫梵華回來了?!好好,我馬上到。”
掐斷電話之後,霍安東看向柯雪惠,依舊柔聲:“雪惠,我有點兒急事要去處理一下,一會兒就過來陪你。”
柯雪惠沒有應答什麼,只是揮手示意他趕緊的離開。
“不用!今晚我會陪着我母親!還有,明天我就會把我母親接回姬家休養。希望從今以後,你不要在出現在我跟我母親的面前。”姬蓮景的言語很生冷。
“這可由不得你!”霍安東自然也不是一個受威脅的主兒。
“行了霍安東!你能不能閉上你的嘴走人?!”柯雪惠再次叫停了他們父子倆的叫板。
不想柯雪惠受委屈的霍安東,只得先行選擇悻悻離開。另一方面,故人溫梵華,他必須去見上一面。
柯雪惠迴避着兒子的直視,退身坐到了病*.上,繼續吃她的藥膳羹湯。
“媽,您該不會是想跟我舅舅……來個黃昏戀吧?!”姬蓮景直言不諱的說道。
柯雪惠動作一僵,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來作答兒子的咄咄逼問。
不等柯雪惠作答什麼,姬蓮景又接着說道:“媽,您是姬家的媳婦!是我父親姬啓辰的女人!所以,我更希望您能從一而終!我父親*對不起您,那是他的錯!但我不希望看到你去效仿他!你是個睿智的女人,你應該清楚兒子的意思!更應該明白你的所作所爲對姬家名聲的重要性!”
“行了,別說了!媽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柯雪惠實在聽不下去兒子對自己赤.裸.裸的教育。
感覺到自己着實是言重了,姬蓮景在俊逸的臉龐上堆積上笑意,健步走到母親身邊,擡起雙手給母親做起了按.揉,“媽,您累了吧……我給您按.摩幾下。”
母子倆沉寂了片刻,這樣的壓抑,似乎不應該出現在原本感情甚好的母子之間。
微微嘆息一聲,“對了,溫宜被你接回姬家之後,還住得習慣麼?!”柯雪惠打斷了母子間的沉寂。
“慢慢就會習慣的。兒子過來之前,剛給她餵了晚飯。”姬蓮景安撫道。
“要不,你還是回去照顧着溫宜吧……那丫頭離不開你!別又發病驚嚇到老爺子,還有小魚!你快回去吧!有護工照顧着我就行了。”柯雪惠催促着兒子姬蓮景離開。
“媽,您放心吧……在你回去之前,溫宜是不會鬧事的!”姬蓮景意味深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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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梵華,中日混血人。日本名爲藤原梵華。長得不算彪悍,卻陰柔感十足。
當年霍安東從那個女人手裡牽過才五歲的溫宜時,並沒有去想太多。而且那個女人告訴霍安東:溫宜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再則,當年的柯雪惠處於情感瀕臨崩潰的地步,所以霍安東便不假思索的便將才五歲大的溫宜送來了柯家,讓柯雪惠收養。亦讓她有一個排解哀愁的精神寄託。
之所以說溫梵華是霍安東的故人,那是因爲他們兩個都曾經效忠於柯家。可後來柯家一意孤行的要跟姬家聯婚之後,溫梵華便選擇了離開,回去了日本。
溫宜是在溫梵華去了日本六年之後,才被那個女人送到霍安東手裡的。當時那個女人說:溫宜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霍安東信了。
簡單的擁抱寒暄之後,溫梵華開門見山道:“霍兄,二十二年前,惠倫梅是不是送過一個五歲的女孩兒來給你?!她叫溫宜。”
霍安東微微眯眸,這纔想起,那個送來溫宜的女人,的確是叫什麼梅的。當時她只不過是養父柯如山的一名秘書,霍安東並沒有太在意這個女人。後來,她送來才五歲大的溫宜之後,便徹底的消失了。
霍安東沒有着急作答溫梵華的話,而是斂眉笑問:“溫兄怎麼對這個話題感興趣?!”
“那個女孩……是我的女兒!她母親臨死的時候才告訴我這件事。”溫梵華染着淡淡的殤意。
“什麼?溫宜是你的女兒?!”霍安東微微一怔。其實也不奇怪:是人個都會有自己的父母。
“對!在我回去日本之後,惠倫梅才發現自己懷上了我的孩子。”溫梵華輕嘆一聲。
霍安東干乾的笑了笑,“這不符合常理吧……要是溫宜真是你的女兒,那個叫什麼梅的,應該早就告訴你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呢?!”
“她追去日本找我之後才知道我已經有了妻子……”溫梵華微微黯然下眸光,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淒涼之意。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霍安東得知了一個事實:溫宜是溫梵華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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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安東並沒有直接告訴溫梵華有關溫宜的下落,而是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會安排他們父女二人見面的話做爲緩兵之計。但他也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早知道當年就應該讓溫宜改姓改名……
爲什麼霍安東如此的遮遮掩掩,這源於他知道溫梵華的爲人。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是個智障人,保不準他的行爲會不會過激!思前想後,霍安東還是決定先去醫院找柯雪惠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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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當霍安東跟柯雪惠和姬蓮景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卻不想姬蓮景一口回絕。“不行!不能讓這個叫溫梵華的跟溫宜見面!”
“爲什麼啊蓮景?!溫宜有了親生父親疼愛,不是一件好事麼?!”柯雪惠不解道。
“原因很簡單:因爲溫宜是裝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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