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柯陽的手緊緊的握着水果刀,因爲用力,讓他的手指骨節發白,青筋暴起,鐵青着一張臉望着雲雅。
雲雅抱着被子,一點點的往後挪。榮柯陽的表情太過於恐怖了,這麼兇,她要怎麼去解釋刀爲什麼會在這裡?要是她說出來的解釋沒有讓榮柯陽滿意的話。他會不會把她的脖子給擰了?
一想到自己的脖子有可能會被擰斷,雲雅就再次往旁邊縮了縮,實在是受不了榮柯陽盯着她又不說話的局面,她臉上的表情很是僵硬。將被子往上拉了起來,蓋住自己的視線,隔着被子,弱弱的說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看着我?”
榮柯陽鬆了鬆手,臉色緩和了些,“那你說,這水果刀是怎麼回事?”
雲雅將被子繼續往上拉了拉,這下將整個人的用被子蓋住,不敢看他的臉,就跟一個做出事了的孩子一樣,小聲的說道:“我是用來防你的。”這幾個字,越說越小聲,最後三個字直接就聽不見了。
隔着被子,雲雅都能感覺從被子那頭傳來的冰冷氣息,彷彿下一秒。榮柯陽就會失去理智,然後把她暴打一頓,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被子被另外一股外力拉了下來,而她的手根本就沒有將被子抓住。
被子被拉開後,她看到了他還是鐵青的臉,沒有被子的遮擋,她伸手擋在自己的眼前,這樣的做法,頗有一種掩耳盜鈴一樣,她害怕他。那種害怕,是打心底裡產生的恐懼。
“看着我。”
低沉的聲音炸響在她的耳邊,雲雅又往後一躲,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看着他。
“雲雅。”
一聽他喊她的名字,雲雅立馬坐得直直的,瑟瑟的看着榮柯陽,他用低沉的聲音喊她,還帶着隱忍,要是她還繼續躲的話,萬一他發起火來,那就不好辦了,不過她也奇怪,在她的印象中。榮柯陽可不是這麼一個有耐心的人。
七年前,她要是一個不小心惹他不愉快了,絕對是立刻下手,一想到被他揍的場景,雲雅立馬跳下牀,與榮柯陽隔開一段距離後才停下來,轉身跟榮柯陽談條件,“你不許打我。”
榮柯陽本來放下牀的一隻腳,見雲雅這樣說,便將那隻腳收了回去,坐在牀上,“好,我不打你。”
見榮柯陽答應得這麼爽快,雲雅嘴角一抽,懷疑的問道:“真的?”
“嗯。”
“說話算話。”
榮柯陽將西瓜刀放在牀頭櫃上,揉了揉太陽穴後,“你要是再躲着我,可就不止打你了。”
不止打她?什麼意思?難不成還要殺了她?
雲雅的腦海中,自動腦補出榮柯陽帶着陰險的笑容,然後拿着水果刀一刀一刀的扎進她的身體裡,在她鮮血遍地的時候,他還能一臉冷漠的舔着帶血的刀,一想到這,她就感覺全身都疼到不像話。
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全身都在一抽一抽的疼,即便過了七年,榮柯陽在她身上施暴的疼痛,彷彿都還在身上,雲雅差點被自己的恐懼給壓到崩潰,腦海中拂過思童的笑容,讓她瞬間驚醒。
擡起頭,榮柯陽還坐在牀上,用一張冷漠的表情看着她,“過來。”
雲雅想都沒想就搖頭,搖頭的頻率太高,把她的腦袋搖到暈乎乎的,在她還不算太清醒的時候,聽見榮柯陽又喊了一句讓她過去。
“我不要,我過去了你會殺了我的。”
這句話,直接引爆了榮柯陽的怒火,他的耐心很成功的被雲雅全部消耗成功了,從牀上走了下來,走到雲雅身邊,兩手握住她的手臂,直接就將蹲在地上的她提了起來,怒視她,“你想死?”
榮柯陽忽然靠得那麼近,雲雅還能清楚的看清他臉上的絨毛,而他的眼神太過於深邃,還充滿了怒意,彷彿要把她吃了一樣,而且手臂上的骨頭,都彷彿要被他捏碎一樣,眉頭緊緊的鎖着,想喊疼,但嘴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去。
雲雅越是不說話,越是表現得害怕他的樣子,直接讓榮柯陽那理智的線給斷了,他狠着眼神,伸手撫向雲雅那細嫩的脖頸,“你這麼想死?那我送你一程。”
這樣的榮柯陽,雲雅並不陌生,七年前只要榮柯陽一露出這樣的表情出來,她可以在下一秒被他拍在牆上,就算她奄奄一息也不會放過她,她不要這樣,她不要再想起以前的事情,也不要再經歷以前的事了,因爲太難受了。
在榮柯陽的手剛碰到她脖頸的時候,雲雅就抱着自己的腦袋迅速蹲下,哭着大喊一聲,“榮柯陽,你騙人,你答應過不打我的。”
榮柯陽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在愣了好一會後,低頭看着蹲在地上的雲雅,然後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疑惑,然後又在下一秒,恢復成了冰冷,也沒有理雲雅,揹着手,離開了這間房間。
雲雅蹲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聽到門被用力關上的聲音,讓她全身心好像都被放鬆了一樣,直接跌坐在地上,她全身發軟,沒有一點兒力氣,現在她是冷還是熱,她都好像沒有感覺一樣。
趴在地上,她低聲的抽泣了起來,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可以反抗榮柯陽的,可是每次一想要反抗,就想到曾經被他打的場景,她,害怕接近榮柯陽,還沒有完全戰勝自己的心理。
她的心好痛,她要怎麼辦?難道要一直迴避榮柯陽?那甜甜的願望怎麼辦?如果不迴避榮柯陽的話,那她又要怎麼去戰勝自己害怕他的心?
雲雅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眼淚淌過地板,嘴裡一張一合的念着,卻完全沒有發出聲音,若是看她的嘴型,還能看得出,她此刻無聲唸叨的是,喬楠兩個字,還一直在重複。
榮柯陽摔門而去,但卻沒有離開房間,而是頹廢的靠着門,最後坐在了地上,一直看着自己的手,剛纔,他想掐死雲雅是不是?簡顏的話又忽然跳上了他的腦海裡。
“如果要是重蹈七年前的結局,不如就放了她。”
放了她的話,誰又來放過他?榮柯陽靠着門,閉了閉眼,他有點不清楚帶雲雅回來的動機了?
是真的讓雲雅當擋箭牌麼?好像有點說不通,畢竟隨隨便便找個女人都可以當擋箭牌,還是因爲方喬楠?雖然在滑雪場看見兩人這麼親密的抱在一起,就讓他不樂意,可是,怎麼可能因爲這個原因?畢竟,他不愛雲雅。
榮柯陽一瞬間,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中,他爲什麼要帶她回來?
在榮柯陽思考的時候,別墅的保險絲忽然斷了,整個別墅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中,他想到雲雅還有夜盲症,也不知道她有沒有上牀,站起想要推開門去看看,手碰到門,卻始終沒有將門打開。
明明雲雅替榮柯陽生了兩個孩子,此刻,兩人的距離實際上只是隔着一扇門,然而,他們心中的那扇門太厚,太重,想要推開它,很難。
雲雅只穿着榮柯陽的外套躺在地上,感覺不到一點冷,眼淚掛在臉上,讓她的臉頰上冰冷的一片,原本明亮的房間,忽然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雲雅現在情緒還不是很穩定,在黑暗的環境中,那些負面的情緒瞬間又全部都涌了上來,她活得從來就不堅強,因爲她母親是妓的關係,讓她從小到大幾乎都是在被嘲笑中度過的,走在路上,也有同學扔她石頭的那種,她的書,不是在垃圾桶裡,就是被人撕掉。
沒有人願意待在她身邊,除了喬楠,喬楠一直陪着她撐過最黑暗的日子。
她以爲只要成年了就可以擺脫這些困境,可是卻忽然冒出一個林勝利出來,強勢用她的母親逼迫她,沒有喬楠安慰的日子,她過得很不開心。
一直以來,一直以來,不管是什麼時候,喬楠對她而言,都是太陽的存在,耀眼而不可觸碰,她忽然間,好想他,想到她就快要瘋掉了,儘管時刻告誡自己不能太過於沉浸負面情緒中,可是她控制不住。
她好害怕,她好怕黑,她也好怕榮柯陽,待在這種黑暗的地方對她來說,每時每刻都是煎熬,這種孤立無助的感覺,讓她快要崩潰。
“死了就好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想起,她似乎在黑暗的地方看到了黑色的小云雅,她伸手想要觸碰她,黑色的小云雅卻從她手中穿過。
“死了就好了,就不用活得這麼累,也不用對着榮柯陽提心吊膽,多好。”
雲雅坐在起來,歪着自己的腦袋看着黑色小云雅,她好像說得很有道理,死了就好,死了就不用時時刻刻擔心榮柯陽會打她,死了的話,還可以見到她許久沒有見到的母親,她想她母親了,她覺得活得好累。
雲雅動了動自己僵硬的手指跟雙腿,這次也什麼都看不見,卻準確的往牀頭櫃上走去,牀頭櫃上,還有榮柯陽放在那裡的水果刀。
······
思童今晚是待在莫慶麗那裡的,跟甜甜一起睡的,可是,一晚上他都心神不寧,從來沒有過的狀況,讓他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掀開被子,從牀上爬了起來,將衣服穿好,看了看鐘,已經凌晨兩點了,這個點,應該所有人都睡着了,他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一樓還有微弱的燈光開着。
別墅很靜,就算下一刻有鬼從黑暗中蹦出來也不奇怪,但他不信鬼怪,他只相信自己的心,將門關上,躡手躡腳的走下樓。
在思童下樓的時候,另外一間房間的門打了開來,任晴柔眯着眼睛看着正在下樓的思童,並沒有阻攔,而是跟在思童的身後,看看思童要去哪裡。
思童將手伸進自己的衣兜了,他的兜裡還拽着車鑰匙,這是今天找到的,現在這一刻,思童表示非常感謝喬楠爸爸讓他學會開車,一出了大門,他狂奔到車庫,車庫只有兩輛車,他按了按手上的鑰匙,然後找到了他要開的車。
他還是第一次上路,以前都有喬楠爸爸在旁邊的,但思童現在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害怕,他現在全身心都感覺他身邊的人好像會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熟練的扣好安全帶,熟練的倒擋,熟練的將車駛了出去,根本就沒有發現一直跟着他的任晴柔。
任晴柔在思童開車出去後,雖然不知道他要去幹什麼,但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她冷笑了一下後,拿出手機。
榮柯陽帶着思童來這裡過兩次,所以思童是知道路的,凌晨兩點,只有他一個人開着車,要是他媽咪知道他這樣做,肯定會打他屁屁一頓,但他也沒有辦法,因爲他心神不寧,沒有見到媽咪之前,他不會安心的。
深夜的道路上,沒有多少車,思童開着的車很穩,也並沒有因爲沒有車而開得很,因爲,安全是最重要的。
思童並沒有開出多長時間,一輛沒有牌照的車從前面的路口截了過來,好像有意擋住他的路一樣,思童皺了皺眉,還好路夠寬,腳踩油門,直接在那輛車的旁邊飛馳而過過,兩車相交,思童技術好,並沒有損傷兩輛車。
那輛車也許沒想到他會忽然衝了過去,在原地一會後,立馬追了上來,思童思索,誰大半夜的來追他?他應該是不認識他們纔對,不管了,還是快點到達榮柯陽所在的地方,到了家裡的話,不管對方是誰,應該都不敢追過來。
可是思童想得太天真了,本來他可以勝券在握甩掉後面那輛車,然而,在這麼關鍵的時刻,車不知道碾過什麼東西,嘭的一聲,頓時,車好像失控了一般,在路上左右搖晃,思童畢竟還小,儘管他拼盡全力讓車停下,但最後還是撞到路邊的障礙物才停下來。
好像所有不巧的事情都在同一個時間一起發生一樣,思童想要再次開車離開,可是車卻不給力,偏偏在此刻熄火了,現在的情況是無法將車開出去。
這段路上前不着店後不着村的,思童黑着一張臉,用力的踹了一下車,在心裡怒罵道,這什麼破車?
打開車門準備跑路,可是思童還沒有打開車門,身後的那輛車就撞了上來,兩車相撞,思童沒有抓穩門把,整個人往前撞了出去,人是沒有暈,但卻足夠讓他不能動彈一段時間。
後面的車上下來了兩個人,思童一慌,立馬將門鎖死,這兩個人還蒙着面,一看就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思童正在緊急的想着對策,車外的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後,就走開了,思童還以爲他們不在糾纏他了,沒想到,他們並沒有離開,反而鑽進了他們自己的車裡。
一不會兒,兩個人再次下車,手裡都拿着工具,思童一瞬間就想到了這兩人是想將車鎖打開,環顧了這輛車,卻發現並沒有什麼防身的工具,咔嚓的一聲,車鎖被打了開來。
思童驚恐的瞪大自己的眼睛看着身後,卻看見一隻手伸了進來,那隻手上還抓着一塊布,傳來的刺激性氣味讓他瞬間就明白那個是什麼東西。
兩個人見思童暈了,一個人坐上了車,許是思童今晚運氣不太好,他弄到車熄火,在別人的手上卻輕而易舉的開了起來。
蒙面人然後開着車載着思童走了,這裡附近有條護城河,開車的時候還特意繞開了監控地段,最後停在了護城河的某個缺口上。
蒙着面的人這才重新將思童放在駕駛座上,還給思童綁好了安全帶,將車的方向調整好位置,關好門,一直看着車自動沿着原定路線往河裡駛去,車漂亮的沉入了水裡,沒有一點氣泡上升。
蒙面人做好這一切後,快速的遠離原來的地方。
······
雲雅坐在牀頭處,握着刀很久,卻始終沒有將護套給拔開,她果然還是無法辦到,她不想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她現在死了,那七年前喬楠這麼千辛萬苦把她帶走又有什麼意義?
她身邊除了壞事外,不也還有好事,不也還有關心她的人,就在此刻,別墅的保險修好了,整個房間瞬間就亮了,可以視物的眼,讓她冷靜了許多。
而幻想出來的小黑雲雅,在燈光一亮的時候,便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就算看不見自己的臉龐,但視線比平常時候模糊了許多,她就知道,自己哭得有多厲害,看着自己凍得發紫的腳,她想將掀起被子蓋住,可是,就在此刻,一股濃濃的不祥直接就涌上了心頭。
也許是母子連心,讓她直接就感覺到了思童危險,胸口一陣窒息的感覺襲來,讓她彎下了腰,而手中的刀也從手中滑落,哐啷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一直站在門外的榮柯陽,聽到裡面終於有了點動靜,然後下一秒,就聽到了雲雅難受的呻口今聲,好像很痛苦一般,這讓他一下子沒有控制住,直接將門推了開來。
在推開門後,他看見了一臉難受的雲雅,手還放在胸口處,地上還扔着刀,因爲緊張,讓他直接就無視了刀上還套着護套,還以爲雲雅想不開用刀捅了自己一下呢,他雖然不愛她,但也不希望看見她死啊。
在心裡暗罵了一聲臭女人後,他就快步走了過去,粗暴的將她的手拉開,沒有見到血,一直提着的心忽然間放了下去,但還是讓他很不愉快,正準備將她大罵,卻見雲雅滿臉是淚。
“思童,我兒子,思童······”
“清醒點。”榮柯陽使勁的搖晃了兩下雲雅,想讓她清醒點,然而云雅說來說去都是思童,他缺根筋,還以爲雲雅只是想見思童,頓時臉又黑了,“你什麼時候不怕我,我再什麼時候讓你見思童。”
雲雅睜着迷茫的雙眸望着他,然後搖了搖頭,思童給她的緊張感,已經超越了她對榮柯陽的恐懼感,啞着嗓子對榮柯陽說道:“思童,有危險。”
榮柯陽皺了皺眉,很顯然是不相信雲雅的話,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很滾燙,果然是發燒然後說胡話,“別鬧了,很晚了。”
“我沒鬧,思童有危險,我這裡很痛。”雲雅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因爲眼淚將眼睛全部都迷離住了,讓她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榮柯陽現在只當作雲雅發燒了,在胡言亂語,沉默着將雲雅抱起,然後將她裹進被子裡,板着張臉,“我警告你,你再鬧我永遠都不讓你見思童。”
雲雅拼命的搖頭,想要從他的手中掙脫開來,“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思童,思童別怕,媽咪來了。”
“雲雅。”榮柯陽大吼一聲,現在的雲雅完全就是神志不清了,一直亂晃,今天好不容易重新縫好的傷口,要是再裂開怎麼辦,他也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神經,就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裡。
放低聲音,“好了,別鬧了,乖乖的。”
“沒鬧,我求你,讓我去找思童好不好?”
雲雅的嗓音變得軟弱無力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脆弱無比,彷彿一碰就會碎掉,榮柯陽暗歎,用自己僵硬的手拍着她的後背,“好了,思童沒事的,你發燒然後想多了。”
不,不是這樣的,雲雅在他的懷裡拼命搖頭,甚至哀求道:“我求求你好不好?你讓我找思童。”
榮柯陽擡頭朝着天花板看了一眼,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凌晨三點了,他也真是夠了,居然陪着她鬧了一夜。
儘管心裡很不愉快,榮柯陽還是給莫慶麗所居住的別墅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等了好久,都沒有人接電話,榮柯陽正準備掛斷,然後那邊卻接了起來。
軟軟柔柔是嗓音,還帶着似醒未醒的迷糊聲,“喂,我是任晴柔。”
聽到手機那邊傳來晴柔的聲音,榮柯陽下意識忘了眼雲雅,見雲雅沒有任何反應,還是一副無助不安的樣子,又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去房裡看看思童。”
那邊停頓了一下,然後纔回道:“好,柯陽,你等等。”
在等待任晴柔消息的時候,榮柯陽擁緊了雲雅,“好了,別多想,這麼晚了,思童一定是睡着了。”
雲雅沒有吭聲,很難受,想哭,卻哭不出眼淚,她今晚是哭得太多了,現在的她全身心都不舒服,就連榮柯陽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上的淚,她都沒有躲開。
等待的時間是煎熬的,榮柯陽都想直接掐斷電話,然後直接騙雲雅說思童不會有什麼事情,就在他手移向掛斷鍵後,那邊終於傳來的任晴柔的聲音。
“柯,柯陽。”
任晴柔的聲音有些喘,好像跑了很長的路一樣,榮柯陽等得耐心漸失,“思童呢?”
“思童不在房間裡,整個屋子我都找過了,沒有看見思童。”
任晴柔的這句話,聽到榮柯陽的耳朵裡,直接讓脾氣暴躁的他火冒三丈了起來,朝着那邊吼到,“你們是怎麼看人的?三更半夜一個孩子能去哪裡?”
任晴柔還是第一次被榮柯陽吼,頓時委屈了起來,直接就帶着哭腔對他說道:“柯陽,你別生氣,我再去找找。”
聽着那邊傳來的哭腔,榮柯陽簡直就是一個腦袋兩頭大,女人怎麼都這麼愛哭啊?哭到他殺人的心都有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着那邊一字一句說道:“你最好祈禱思童好好的。”
說完這句話,榮柯陽啪的一下就將電話給掛斷了,而云雅則用着那雙金魚眼看着他,眼裡都是絕望。
一想到自己剛纔沒有醒相信雲雅,榮柯陽表情有些不自在,而且思童大半夜的沒了那是一件大事,現在的雲雅又這麼的柔弱,所以他想都沒想,就朝着雲雅的脖頸處敲了一下。
雲雅搖晃了兩下,然後趴在了他的身上,榮柯陽將她放倒在牀上,還蓋好了被子,然後腳步一刻都沒有停,直接開門走了,臉色陰沉得彷彿所有人都欠他幾百萬似的。
將傭人全部都吵醒了,榮柯陽命令傭人不許再給雲雅任何鋒利的東西,還有讓傭人喂雲雅退燒藥,說完這一些後,榮柯陽在這三更半夜的夜晚,火急火燎的直接開車出去了。
在他開車出去後不久,任晴柔又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家裡的一輛車不見了。
得到這個信息後的榮柯陽怎麼可能坐得住,於是在這半夜的時候,不惜動用關係讓警察局的人全力出動。
榮柯陽寵女無度,才爆出還有一個兒子,本來就讓人大爲震驚的事情,然後現在又忽然說那個小孩不知道開車去了哪裡,這讓警察局的人紛紛驚歎,豪門裡的人都是有錢了吃飽了撐着,每天除了給他們找事做就沒其他了。
還這麼晚,儘管有怨言,但卻沒有多少個人敢偷懶,畢竟這是一件非常惡劣的事件,一個七歲的小孩在半夜獨自開車,會碰上什麼事情,誰也無法預料。
榮柯陽也沒有閒着,甚至,他的人動作比警察局的人還要更快,在看到他手下的人傳給他的一些片段性的視頻,在看見思童的車失去控制撞向護欄的時候,還有兩個蒙着面的人,這讓榮柯陽產生了深深的惡意。
全身的戾氣都散發了來開,他的周身,有種修羅場的感覺,讓人感覺一靠近他,就會被捏得粉碎。
按照路線,還有隱藏在路邊的攝像頭傳來的視頻,榮柯陽將車開到了護城河邊,護城河上風很大,將旁邊的樹吹得左搖右擺的,昏暗的燈光下,一切看起來都顯得那麼的蕭條。
榮柯陽將車挺穩,然後下車,思童開出來的車就在這裡消失了,而且這邊還是攝像頭的盲區,根本就無法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榮柯陽見四周都沒有思童開出來的車,他眼神犀利的望着護城河處的那個缺口,一種猜想涌現上腦海裡,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心痛的感覺,疾步走到那個缺口處,中間的距離剛好能讓一輛車通過。
榮柯陽想都沒想,脫了外套後,一下子就跳了下去,冬天的水刺骨的冷,他全然不在意,這裡的水是整條河水裡最深的,他往下潛,然而,河水太深,水下面的水還有些急,讓他潛了好久都沒有潛到水底,最後迫於無奈纔出來換氣。
沒有再往水裡跳,榮柯陽直接爬了上來,溼噠噠的一身,河風一吹,吹在身上,那可是刺骨的冰,但現在的榮柯陽就跟沒感覺一樣,他拿起外套出來,直接通知人過來撈車。
在等待的時候,榮柯陽也沒有換衣服,他站在原地,點燃了一支菸,他很少抽菸的,除非心裡極爲有壓力的時候,他的臉上看似平靜,實則早就亂成了一團,看着平靜的河面,城市中的燈光都倒影在了水面上,看起來多麼的美,可是在他的眼裡看來,他只想撕碎這條河,將思童找出來。
可惜,人的力量在大自然的面前比起來,算什麼?
警察很快就到了,此刻天色還沒有亮,整個河面都還是昏暗的,一個看樣子是頭的人走到榮柯陽面前,走近後纔看見他全身都是溼的,穿着厚衣服的他頓時抱着自己抖了抖。
臉上掛着僵硬的笑容,“三爺,你要不要換套衣服?”他看着都嫌冷。
榮柯陽沒有理他,眼神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河面,就這樣冷着就好,不然,他不知道自己待會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雖然他不信神,但這一刻,他卻希望神保佑車並沒有掉下河裡。
站在他旁邊的警察見榮柯陽不理他,撓了撓頭後看了看河面,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三爺,你看這天這麼黑,能不能等天亮了點後再打撈?”
榮柯陽動了,犀利的眼神直接射向提出這種蠢意見的人,“給我撈。”
不容抗拒的命令,嚇得那人縮了縮脖子,然後乾笑一下,誰讓榮柯陽的勢力很大,誰讓他很有能力,讓他們的局長都驚動了,直接命令要全力配合查清此事。
榮柯陽的手機一直在他的兜裡震動着,他翻了出來,看見是任晴柔給他打的,直接就摔在了地上,還黑着一張臉用力將手機踹了好幾下,直到手機屏幕碎得不成樣子他才作罷。
現在整個榮家都被驚動了,此刻的榮家,除了任晴柔知道事情的真相,其他人都不知道思童連人帶車衝進了河裡,包括甜甜。
只是甜甜與思童是雙生子,思童在隨着車一同跌入水裡的時候,甜甜就哭醒了,可是沒有人理她,然後現在整個家裡的人都醒來了,知道思童徹底不見了,甜甜的哭聲就沒有停下來過。
莫慶麗本就不喜這個孫女,更何況還是林雅的女兒,對甜甜的偏見更加大了,偏偏甜甜又哭了這麼久,吵着要爸爸媽媽哥哥的,聽得莫慶麗心煩,朝着甜甜的臉頰就用力的拍了一巴掌過去。
甜甜從小被榮柯陽放在手心裡寵成了寶,哪有這樣被打過,還是打臉,這讓她的哭聲更加大了。
莫慶麗心煩,再次打了一巴掌,這下,甜甜兩側臉頰都腫了起來,不敢再哭,只能小聲的抽泣着,最後她捂着自己的臉,跑向自己的房間,埋在被子裡哭了起來。
任晴柔經過門口的時候,看着用被子埋住自己的甜甜,脣角勾起一抹冷笑,接着,站在門口,迅速劃款給辦事的兩個人,讓他們遠走高飛,最好出鏡,讓誰都找不到。
等辦完這一切後,任晴柔心情大好,走到莫慶麗身邊,輕輕的替莫慶麗捶着後背,柔聲說道:“媽,不用擔心。”嗎在縱才。
莫慶麗拍了拍任晴柔的手,將她拉在自己身邊,“還是你好啊。”
“嗯,思童這麼可愛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莫慶麗嘆了一口氣,撫摸着任晴柔的手,“傻孩子,委屈你了,思童是榮家的種,我才寵他,如果你肚子爭氣點的話。”
任晴柔低着頭,“晴柔的肚子會爭氣的。”
“會就好,等找到思童後,你就跟柯陽成婚,沖沖喜,就算柯陽不答應,我也要逼着他答應。”
“謝謝媽。”
莫慶麗靠在了一邊,然後一邊拍着任晴柔的手,對她來說,任晴柔是她唯一認的兒媳,至於那個長得很像林雅的女孩,改天去會會她,然後隨便拿點錢打發掉。
天邊漸亮,榮柯陽在河邊穿着溼噠噠的衣服站了一夜,衣服都快被風吹乾的時候,打撈纔有了一點進度,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雨,讓河流下層的水很涌,車被水衝開了一段距離。
聽到下面真的有車的時候,榮柯陽身子搖晃了兩下,最後還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等待着,雖然表面平靜,但是他的內心,彷彿被刀刮一樣。
但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的痛,看見他還是冷着一張臉,便都說榮柯陽冷酷無情,連自己的親兒子掉下了河裡都沒有一點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