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她這麼脆弱,這麼可憐,這麼悽慘,像針一樣刺痛着顧輕寒的心。一個心比天高的男人,此刻也是忍不住眼眶發紅。
“瑤瑤,我只是爲了保護你!”
“你這不是保護,你這是禁錮……顧輕寒,你放了我吧……別讓我更恨你了……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再這樣下去,我會死掉的……”
顧輕寒閉着眼睛,額頭突出了青筋,嗓音沙啞。“對你而言,在我身邊,比死更痛苦?”
“是……你就是我的噩夢!”
葉瑤說這話時沒有恨意,有的只是無盡的絕望。就好像瀕死的人,在尋求着最後一絲希望。她已經被整個掏空、榨乾了,眼裡已經幾乎沒有了對生命的渴望,沒有了光彩,有的只是無限的黑暗。
“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
顧輕寒很想說不,她是他的命,是他活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理由。沒有她,他會死掉。所以,他不想放更不能放。可是,她的淚水讓他比萬箭穿心更加痛苦。
許久,顧輕寒徹底絕望了。“你走吧……”
葉瑤哭得太難受,一時間沒有聽清楚他的聲音,直到顧輕寒情緒激動地咆哮起來。“你走啊!”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好像逃離蛛網的小昆蟲一樣,不顧一切地撲騰着翅膀想外飛,可是力氣太過虛弱,踉踉蹌蹌地,跌倒了好幾次,但她又爬了起來。
顧輕寒看着她跑進雨裡,恍惚想起了他撕裂她的那個雨夜,她逃出顧家。瘦小的身子被暴雨侵襲,暈了過去。他抱着她,看着她流血的身體,真的很害怕她會死。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嚐到了恐懼的滋味兒。
瑤瑤,瑤瑤……
房間裡一片死寂。
顧輕寒坐在皮椅裡,女傭雪兒跪在他身邊,幫他包紮。看着手臂上那條長長的傷痕,她很心疼。
她是傭人的女兒,從小就在顧家長大,所以兩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他來到A市,她也從跟過來繼續服侍他。
那些年,她的目光一直追逐他,可是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只是默默暗戀着,從來都不敢奢望他會對她有一絲心動。她知道他生命裡的那個女人,遲早會出現,在她十八歲那年,她終於出現了,葉瑤,他繼母的女兒,她永遠的噩夢。
自從她出現後,他的笑容多了。從前那個對一切都漫不經心的男人,眼裡開始有了一絲焦距。
靜若止水眼神,開始有了光芒,緊緊跟隨着葉瑤的一舉一動。就好像一個失明多年的人,突然尋到了一絲光芒,就要牢牢地抓住。他對葉瑤真的很好,千依百順,萬般寵愛,將所有的柔情統統用在了她一個人身上。
她當時候已經絕望了,以爲他們會結婚,自己永遠只能將這份愛意深埋在心底。然而,那個可怕的雨夜,改變了一切。那晚之後,葉瑤把他當成了仇人,避之不及,他怎麼求她都沒有用。
兩人互相折磨了很久,葉瑤逃到了A市
,也帶走了他的心。在那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一蹶不振,天天借酒澆愁,喝醉了就叫她的名字,哭着求她回來。三個月後,他振作起來,繼承了家族企業,她以爲他已經看開了,誰知道那是裡另一種自虐的方法。
他每天從早上七點工作到凌晨,那樣長時間的工作,幾乎和自殺差不多,患上了胃病,好多次體力透支進醫院。一出院,又繼續自虐,周而復始,身體差不多已經被掏空了。
雪兒有時候真的很恨葉瑤,她得到了他的愛,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運的女人,可她非但不珍惜,還肆意踐踏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
她多希望他能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她纔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女人,爲了他,她願意付出一切。
“少爺,我現在給您擦藥,會有點疼。”
雪兒倒了些藥水,小心翼翼地抹在顧輕寒手臂上,那種藥很烈,正常人都受不了,可是顧輕寒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依舊呆呆地望着前面。
雪兒的眼睛一下自己就紅了,“少爺,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知道你很疼。”
“疼?什麼叫疼?”顧輕寒灌了口酒,苦笑。“你根本不懂得,痛苦的感覺。相比心的痛苦,身體的痛苦算得了什麼!”
“不……我知道什麼叫疼,看着你痛苦,我的心也很疼,就像被撕碎了!”
“爲什麼?”
他的目光望過來,雪兒立即緊張地低下頭,慌亂地囁嚅着。“我……我……”
“你心疼我?”
“……是……”緊張得手指都絞在了一起,臉慘白慘白的。
“爲什麼?”
“因爲……因爲你是少爺……”
“是麼?”顧輕寒掐起她的臉,雪兒疼得悶哼了一聲。“嗯……少爺……”
在那雙小鹿一般驚慌的瞳孔裡,顧輕寒看到極力隱忍的愛意。害怕被察覺,可是又那地濃烈,激烈地衝撞着。就算她不開口,感情還是會從眼睛裡涌出來,根本藏不住。
“你愛我?”
“我……我不敢……我只是個女傭……”
“你愛我。”顧輕寒是肯定的口吻,突然粗魯地一把將雪兒拉到自己腿上,有些瘋狂地問道:“說,說你愛我!”
“我……我愛你……”雪兒卑微地哭着說道,“我一直都愛你……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知道我默默愛了你這麼多年。”
顧輕寒不在乎她是誰,他只在意有一個人愛他。既然她愛他,爲什麼葉瑤不能愛他?爲什麼要那麼殘忍地折磨他?
她對他那麼狠,拼了命也要從他身邊逃離,她厭惡他,他又何必把她當成唯一,對她死纏爛打?瞧,她不愛他,還有其他女人愛他。
“說你愛我……”顧輕寒扣緊她的下顎,咆哮。“說啊!”
“我愛你!”
顧輕寒急泄憤似的,一把撕裂了雪兒的衣服,低頭粗暴地啃咬着她肩上雪白的肌膚。
“少爺……疼……少爺……”
顧輕寒理會她的慘叫,他現在只需要一個人來慰藉他此刻的痛苦,他只想狠狠發泄。一下將她壓倒都在地上,大手粗暴地在她身上動
作着,如同要將她掏空。
雪兒很痛很痛,可是,她又覺得很幸福,是她愛了十幾年的男人在要她。哪怕是侵犯,她也是幸福的,因爲她真的真的很愛他。哪怕是被他當做泄憤的工具,她也心甘情願。
可是,就在她環住他的腰,迎合他的時候,顧輕寒猝然停止了動作。
不……她不是葉瑤,葉瑤恨他,不會這麼順從。
顧輕寒從瘋狂之中清醒過來,猛地抽離了身體。
“少爺……”雪兒莫名地望着他,她上身的衣服已經被撕裂了,他就快要佔有她,爲什麼突然停下?難道是嫌棄她嗎?
“少爺,我……”
“滾出去!滾——”
雪兒羞恥地捂緊領口,跑出了房間。
顧輕寒發瘋一樣砸爛了房間裡所有的東西,滿地碎片,狼藉不堪。
葉瑤的臉在他腦中越來越清晰,控訴着對他的恨意。
“我恨你——”
“在你身邊比死更痛苦——”
“顧輕寒,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顧輕寒如遭噩夢纏身一般,捂着耳朵,痛苦地喊着。“不要……不要……瑤瑤,我這麼愛你,你爲什麼要恨我?”
他癱坐在地上,玻璃碎片扎進他掌心,流了很多血。可他自虐一般,緊緊地握拳,讓玻璃扎得更深,血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他以爲自己能放了她,可是他做不到。
……
喬肅然入獄後,最開心的莫過於傅嵐,這麼多年憋在她心裡的一口鬱氣,總算是統統吐出來了。她早就知道喬肅然做生意不乾淨,但是一直都沒有揭發他。忍了這麼多年,就是爲了等今天,讓他狠狠地跌一個大跟頭,讓整個喬氏和喬禕也跟着他蒙羞,以後都擡不起頭來。
傅嵐坐在法院的一角,看着喬肅然被判刑,看着他那張死狗一樣的老臉,覺得解氣極了。報應遲早都會來的,喬肅然這種敗類,休想有好下場。不過,她要報復的,還不止一個。
跟他有關的人,都別想逃脫。
傅嵐離開法院,上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唐棠去了個電話。
腦子裡回想着喬肅然痛苦的老臉,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上次我讓你給江碧琪的照片,都給我發出去。”
那邊唐棠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於心不忍。“喬肅然都已經這樣了,不能放過她?”
“你和那狐狸精是什麼交情,要替她說話?”
“我不是替她說話,只是喬家已經這麼慘了,而且……都是女人。”
“呵呵,當年那狐狸精在我牀上和喬肅然鬼混的時候,可沒顧忌我的感受,我要管她死活?我恨不得她身敗名裂,讓所有人都看看她那噁心淫賤的樣子。全A市誰不知道她是隻騷狐狸?跟包工頭出軌,很正常不是麼?”
“可是……”
“收起你那點沒用的同情心,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否則,你也休想我幫你挽回阿行。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
“那就去做!今天之內,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那些照片!記住,別讓任何人知道是我叫你這麼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