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曼青看了看護士小姐遞給協議,“麻煩你轉告李醫生,我已經確定了,明天請她幫忙安排手術。
不僅僅確定,而是十分的肯定。
以前不希望和沈燁之間有一個孩子作爲牽絆,此刻,同樣不願意因爲孩子的存在而有所改變。
更何況,他冷漠的態度也等於是清楚,明白的告訴她:他已經徹底的不在乎她和孩子。
“小曼,你……你要把孩子拿掉嗎?”驚訝的人是付婉,尹曼青分明是很在乎這個孩子的,付婉似乎察覺到她在賭氣。
“小曼,等等。”
看着尹曼青不告而別的背影,付婉試圖追上前去,卻反被沈燁給攔阻了,“別管她,這不是你應該管的。”
沈燁的言辭冷冽,拖起了付婉的手走向沈婷的病房,很稀疏平常的碰觸,似乎刺激到了付婉,炙熱的溫度自他的掌心裡源源不斷的傳來,有濃濃的暖意和甜蜜窩心的圍繞在她的心裡。
一時間,令付婉竟遲鈍的什麼都拋在了腦後,只想一味的沉浸在沈燁給的溫柔裡。
她真的盡力了,竭盡全力的在隱忍自己對沈燁的感情,竭盡所能的在剋制快要對他氾濫成災的想念,可只要一瞬間,她設置的防線便被擊得潰不成軍。
付婉眼裡情不自禁沾滿了溼潤了,卻也在下一秒,順着他修長結實的臂膀,緊緊的摟着。
沈燁雖沒有揮開她的手,卻心不在焉,總是在腦海中幻想着尹曼青做人流手術的情景……
尹曼青則是在簽下協議後,心格外的不平靜,無限的恐懼迎上心頭,未來有一天,她應該不會後悔這樣做吧,有太多的不確定和猶豫不決。
她好像是在海上失去了航向的船隻,只有無盡的徘徊和慌亂縷縷而來,坐在醫院露天的長廊裡,洋洋灑灑的雪花在夜晚景觀燈的惡照射下似乎顯得格外的淒涼,悄無聲息的落下來,化成雪水。
尹曼青伸了伸手去接雪花,每次下雪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會想到沈燁,想起他們的小木屋,想起他們的小時候。
她擡頭微微的仰向猶如一張密不透風織網似的的天空,“明天的手術一切都會順利吧。”
思及自己的骨肉化成一灘血水,被她給狠心的扼殺時,尹曼青身體禁不住的顫抖,鋪天蓋地的愧疚和歉意滋生出來,自覺對不住孩子。
也想過在手術中可能發生的事,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從此以後再也不會醒來。
尹曼青是那般的不平靜,心上心下的令她愈發產生了對明天的恐懼。坐在長長的石凳上,感受不到一絲絲的冷意,也沒有察覺周圍任何的不妥,可在剎那間,脣被封住了。
尹曼青驚慌的發出抗議,完全沒有料到在醫院,究竟有誰會那麼明目張膽的偷襲她。
“安分點,別給我出聲。”頭頂上繞着的聲音,令她既驚訝,又疑惑,沒想到竟然是沈燁。
夜晚黯淡的光芒投射在他臉上時,更加強勢的凸顯了沈燁此時的陰沉,尹曼青畏懼的反抗,最後還是被沈燁給硬實的拖進了車內。
“你做什麼?”睨向沈燁不善的面龐,尹曼青無不感到萬般的害怕。
沈燁若是想做什麼,或是有什麼話想對她說,他說便是,完全不需要用這種強行的方式。
沈燁不答,臉色沉重,動作很快的發動了引擎,尹曼青的危機感強烈來襲,“我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綁架我?”
“這不是你喜歡的方式嗎?我這是在配合你的喜好。”他譏諷的道,想起上一次尹曼青突然之間不見,明明她是被秦越峰綁了去,卻一味的在警察面前包庇他,袒護他。
思索至此,沈燁更加沒有好臉色給她看了,加快了車速,無論尹曼青如何抗議,他選擇充耳不聞。
尹曼青則是又急又慌,如坐鍼氈似的找尋着出路,摁下了玻璃,沈燁早一步發現了她的舉動,口氣凌厲,“你最好不要跳車,在欠我解釋之前,你連想死也不行。”
“你……”尹曼青氣結,兩人四目相視的瞬間,火光四濺,“我可什麼都不欠你的。”
“你聽好了,在我不想對你放手之前,給我老實的待着,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
沈燁的言語裡包含了太多層含義,他臉上也的確映出了幾近喪心病狂的神色。
尹曼青顧不上他的警告,一心一意想着如何立刻逃離他,在完全不清楚沈燁想要做什麼的情況下,她只能想盡辦法求救,目視到沈燁的手機,想也沒想的伸手去夠。
爲了準確無誤的奪回手機,沈燁竟不怕死的雙手鬆開了方向盤,尹曼青驚得說不出一個字,沈燁倒是像壯士斷腕似的堅決,毫無畏懼,冷岑的提醒,“如果你不怕我們一家三口同時死於車禍,你就儘管打電話求救。”
她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沈燁脫離了方向盤的手,心裡頭在大罵他是瘋子,瘋狂,大膽,無畏,毫無顧忌可言。
尹曼青不敢掙扎,眼睜睜的看着沈燁自她的手中奪走手機,順勢的扔至後座。
剛纔沈燁的舉止實在是太嚇人,尹曼青一時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表面上安分了,可心是狂亂的蹦跳,許久,尹曼青才弱弱的道,猶豫驚魂未定,臉色異常的蒼白,“讓我下車,像我這樣的舊鞋,我怕弄髒了你的車。”
她還在對沈燁那天的言語中傷耿耿於懷,不管沈燁到底想做什麼,尹曼青在驚嚇過後已不感興趣。
沈燁聽聞,眉宇間攢得很緊,似乎意識到自己那天說得太過火了,但沒有想過要道歉,和尹曼青的所作所爲比起來,他只不過是言辭凌厲罷了。
“我的車耐得住髒,你安分點坐好便是,我的孩子若有什麼閃失,唯你是問。”
聽到自沈燁的嘴裡再度說到他的孩子時,尹曼青不訝異,自嘲的笑出聲,“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早在上一次你強行索要時就死了。”
嘲諷的笑意,逐漸轉爲苦澀,尹曼青心煩意亂的撥了撥發絲,低低沉沉的言,“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嫁給了你,最後還一錯再錯懷上你的孩子,如果我有一次可以重新選擇的機會,我寧願阿峰坐牢,我也不會犧牲那麼大,把自己的婚姻搭進去。”
以前畢竟是年齡太小,不懂得婚姻的真正含義,不明白結婚了便是某種意義上必須和他一生一世的過下去,猶如坐牢似的沒有人生自由的和他鎖在一起。
最初結婚的那段時間的確很難熬,可後來,在逐漸明白彼此的心意後,她沉浸在喜悅裡,眷戀不捨的不想抽出來。
但如她所說,若是有重來的機會,她真的不會和沈燁再在一起,豪門少奶奶不是她這樣寒酸的人可以勝任的。
沈燁聽着,看似波瀾不驚的眼裡,實則底下是波濤洶涌,“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老實回答我:在我們結婚的這些年裡,你有沒有真心愛過我?哪怕只有一次。”
那般嚴肅的話語裡,讓尹曼青無所適從。
“你問我有沒有愛過你,你捫心自問,你有沒有真正的愛過我。想問別人愛沒愛過你之前,先問問你自己有沒有愛過別人?你和我在一起,不願意離婚,無非是想證明你比阿峰強,你想贏他,我只不過是你和他之間爭鬥的犧牲品。”
尹曼青活像是看清楚了事實似的,十分肯定的言。
他,從來只知道用苛刻,嚴苛的方式對待別人,卻對他自己本身是放任和鬆懈。
“我嫁給了你,你如願以償的令我和阿峰失去了彼此,你已經贏了他了,你到底還想怎樣?你還想要什麼?我對你而言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尹曼青眼眸裡掠了一層淚水,話語越來越低,越來越無力,面對沈燁時,她有說不出的委屈和疲倦。
她的心裡藏着深深的愛意,卻只能對他口是心非的說着不愛他,討厭他,逼迫他放手的話語……
沈燁扭轉了方向盤,一個急促的轉彎,跑車發出尖銳的剎車聲,尹曼青身體眼看要撞擊到前方時,沒有預期的疼痛,身體被擁入了堅硬的胸膛裡,沈燁火大的怒斥聲不偏不倚落入耳際,“你給我閉嘴,不許再提他。”
從上車到現在,她開口閉口,左一個阿峰,右一個阿峰,她要搞清楚,他纔是她的男人。
沈燁虎視眈眈的瞪向尹曼青,尹曼青感受到他的火勢正熊熊的蔓延,此刻就算給她千個膽子,她也不敢出聲了。
只見沈燁盯了她良久後才言,“你有什麼事瞞着我?”他好像是有備而來,彷彿是知道了什麼,不然,沈燁的眼底不會那麼的篤定。
“沒有。”她回答得太快,愈加有了欲蓋彌彰的嫌疑。
而沈燁的眼色極爲不對勁,尹曼青不難發現其中的火苗,她駭然的後退,“你不要忘了上次你說過什麼,你說是最後一次碰我,以後都不會再碰我了,你說就算我敞開腿求你……”
話至此,尹曼青臉紅,無法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