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茹置之不理,郭斐直到上飛機前還是悶悶不樂,陰鬱着一顆心回去的。
蘇茹不做解釋,她巴不得郭斐對她消了那股狂熱勁兒。
而冷宸瀚這邊,氣壓是越來越低,無形中籠成了一團巨型風暴。
小吳憂心忡忡地敲門進來,告訴他一件奇怪的事情,“先生,今天有人敲門,我開門,他說他找人,報了一個我沒聽過的名字,你說這現象正常嗎?”
他們自從入住以來,跟左鄰右舍都沒打過交道,一直閉關過着自己的日子,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小吳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事無端透着蹊蹺,她就惦記在心上了,看先生心情不佳,便拿了這事讓他轉移下心思也好,指不定還能給自己出出主意。
“是個怎樣的人?”
冷宸瀚一聽,當下就擰起了軒逸漂亮的濃眉。
這是市郊,不可能有人無緣無故找錯了門上來,他猛然記起了上回方以然就是用的這招來尋自己的。
他心裡緩緩浮現了一個不好的預感,他並不期望這是真的,希望是自己臆測出來的。
“要是這個人還來,你通知我一聲。”
小吳初來國內,哪怕自己的那些敵人,她八成還是懵懂不知。
冷宸瀚並不想給她施加壓力,這到底是誰?
難道以然跟蘇茹每回過來,被人給跟蹤上了?
或許,應該提點下那兩個人,不知道是自己的敵人,還是以然的敵人,亦或是蘇茹的敵人?
他寧可是自己的敵人……最不樂見的便是以然的敵人。
他現在行動不便,不能時刻保護她,何況她也不一定需要自己的保護,萬一……他真擔心她被無賴給盯上了,有個差池,這着實是不敢往深處想。
指使小吳出去後,他便給蘇茹去了個電話,把這件詭異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通,她要是過來,注意下是否是被人給盯上了。
蘇茹也是詫異連連,“會不會是你多想了呢?你在那應該沒人知曉的,怎麼會被人給跟蹤了呢?”
“你得罪的人多着,防不勝防,也許人家覺得你每回去我這有跡可循,想要挖掘出什麼大秘密來勒索你也不一定。”
冷宸瀚沒好氣地道。
“那我倒是拭目以待了,看這人能夠拿什麼來勒索我。”
蘇茹口氣不自覺帶了幾分陰狠。
她素來對於沒必要講情面的人嗤之以鼻,對於無事生非找她茬的小人毫不手軟。
見冷宸瀚那邊沉默了下來,她嘆了口氣,寬慰道,“你放心,我自會小心的。”
說到這,又倏然間有所觸動,她是個極爲聰明的人,敏銳度也比常人敏感上幾分,冷宸瀚雖說關心她,可更關心的應該是他心中的那一位。
“對了,去你那可不止是我,方以然也是時常造訪,她那你敲打過沒?”
蘇茹冷哼一聲,善心大發地問。
冷宸瀚被追問得無言以對,眸中一晃而過一絲黯然,“還沒有。”昏頭漲腦,眼睛乾澀。
他不知道如何跟她啓齒說這個,她都好幾天沒來了,希望越大,失望總是越大。
他甚至有些擔心自己跟她提了這個,以後她都不會來了,他從來沒有這般的膽小過,害怕她再也不來了。
害怕她這些天跟覃飛宇打得火熱,忘了自己的存在。
他那天坦白的心聲,他左思右想,是不是她並不接受呢?所以纔會刻意這些天避而不見,不知道如何重新面對自己。
之前她說忙,他不信她真的是那麼忙,要是她真的忙,瑞士那麼遠都能抽空趕去,現在z市近了,她倒是不常來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逃回來了。
“宸瀚,你刻意來找我說這個,不會是想讓我去跟方以然點撥點撥吧?”
她沒說出口的是,是不是還想讓她去提醒下方以然他的存在呢。
蘇茹可是心知肚明方以然冷落他好一陣子了,他估計也不得它法,所以纔會冒着被自己取笑的危險變相地來求自己。
蘇茹的這番話,得到的便是冷宸瀚的啞口無言。
他不好辯駁,其實說真的,他潛意識裡的確有着這樣的思想,儘管他不想痛快地去承認他的小人行徑。
蘇茹明白了,結果已經不言而喻,昭然若揭了。
她眉梢微微一挑,算了本來是打算袖手旁觀的,現在也有點看不過去了。
不過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頭的,“宸瀚,以我個人的立場,我還是勸你主動點,我點撥也許人家不領情,她晾着你,以我之見,就是想要激起你的積極心態。”
蘇茹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好人,冷宸瀚腦中的混沌散開了些許,徐徐地道,“你說她想要我主動聯繫她?”他的聲音,低沉緊繃。
比起小吳來,冷宸瀚還是更傾向於相信蘇茹的直覺。
他逼自己冷靜,涼薄的脣角抿得更緊。
他端正了身姿,也端正了臉色,不得不承認蘇茹的話,還是有着幾分道理的,他往心裡去了一些。
“蘇茹,那我自己打給她。”
她的號碼,並沒有變,他知道的,出事之後,便一直沒有撥打過,通訊錄上的那個號碼早就被背得滾花爛熟了。
蘇茹鬆了口氣,她還真以爲他依舊我行我素,提不起這一分的勇氣來。
“這就對了,你要是再這樣怠慢下去,我真怕她被別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覃飛宇嗎?”
冷宸瀚心裡一抽,嘴角僵硬無比。
他本來對覃飛宇有幾分欣賞的,可經由以然那麼一誇耀,他對覃飛宇那少許的好感頓時煙消雲散了,恨不得在他的頭上倒下一桶污水。
“你怎麼無緣無故提及覃飛宇了?”
覃飛宇這人在z市還是挺有名的,蘇茹也跟他打過交道,對這個人還是較爲欣賞的,覺得他這人本性還是較爲正直的,有些本事的,不是那種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
冷宸瀚捏着眉心,“我聽以然說覃飛宇在追求她。”
還想跟她結婚,這一句,冷宸瀚說不出口。
蘇茹爲之一愣,心裡暗笑於心,原來方以然用的是這一招來對付宸瀚啊,沒想到一向無動於衷、剛毅冷情的宸瀚被區區不起眼的虛招給閃了眼,中了方以然的道。
實話說,方以然的這種道行真的是不高。
不過對宸瀚卻是一擊斃命,果然,方以然應付宸瀚極有一手。
這虛虛實實,就把一向沉穩有加的宸瀚弄得心急火燎,分不清東西南北了,甘願圍着她團團轉了。
覃飛宇跟方以然,她私底下也聽聞過風聲,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捕風捉影的事兒,兩個當事人都沒站出來承認過有過曖昧。
八成是方以然拿了覃飛宇當藉口,畢竟,覃飛宇還真的是個條件不錯的鑽石單身漢。
蘇茹在這一刻,覺得方以然也是用心良苦,決定推波助瀾,也順帶幫她一回。
這兩個人,進展實在是太慢了,她這個旁觀者都爲之操心。
每回出了事,自己還是不可避免遭受殃及之災。
“覃飛宇追以然的事情,在圈子裡傳得並沒有沸沸揚揚,不過我從小道途經還是聽聞過這些傳言。”
蘇茹似真似假地道,她不能說得太肯定,也不能誇大其詞,免得宸瀚起疑,她很好地把握掌控了這個度的範圍。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以然的反應呢?”
他比較在乎的是以然的反應,那個覃飛宇,他不感興趣全文閱讀。
“以然對他應該也滿有好感的,覃飛宇是個挺幽默風趣的紳士。”
蘇茹眼珠子溜轉,不忘適時擡高覃飛宇,聲音柔和而不自知,“要是我,他向我求婚的話,我也是會考慮他的,自從你的假死後,他已經越過了陸晉鉨,成了z市所有待嫁女人的首選了,人氣極高。”
蘇茹沒有看到的是她這番話落下,冷宸瀚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一直是知道蘇茹的爲人的,沒聽她恭維過任何一個男人除了自己。
難得的,她居然對覃飛宇有這麼高的評價,這下,冷宸瀚的心,也開始亂成了一團麻線。
此時的他,不好再出聲攻擊覃飛宇了。
“宸瀚,我這邊有電話進來了,我先忙了,”蘇茹竊笑不已,“要不我等下忙完了回個電話給你?”
“不必麻煩了,就這麼掛了吧。”
他沒等蘇茹再說,主動切斷了電話。
蘇茹對他這股迫不及待,自然是滿心歡喜,她都想去方以然面前賣個好了,這宸瀚想必是被自己給說得人心惶惶,有所行動了。
方以然就等着乖乖接招吧。
冷宸瀚根本就沒想到蘇茹還對他使了陰招,都怪他太過信任蘇茹了,所以沒有懷疑蘇茹話中的“誠意”。
因爲“覃飛宇”的影響太大,他最終還是下定了心思給以然打了電話。
這個電話,打得過程極爲的漫長,他耗了足足半小時之久才成功撥打出這通電話來。
以然接到冷宸瀚的電話,正在開會,召開部門經理會議中。
她手機在開會前設置了靜音,等到她發現,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未接電話裡顯示的,只有一個,他並沒有不厭其煩地撥。
看來,他還是在較爲冷靜的情況下打的這個電話的。
以然有些期待起來,他會在什麼時候打第二個進來呢?
本來她打算晚上去造訪的,看來不需要了,從他打這個電話表明他的態度已經發生了轉變了。
他已經鼓足了一定的勇氣了,這是個好現象,這是她這些天來發生最爲欣慰的一件事了。
以然的底線是他最遲明天打來,她還是猜錯了,冷宸瀚的第二個電話是在當天下午以然快下班的時候撥進來的。
她正坐在辦公室裡收尾,打算把辦公桌上的幾份文件過目一遍就下班去接兒子去。
她對着屏幕上的來電號碼兀自出神,整個辦公室裡流淌着輕柔悅耳的音樂聲。
她並沒有立刻打算接起來,可手指卻不由自主按下了接聽鍵,輕快的音樂嘎然而止。
以然被自己的舉動嚇一跳的同時,也在納悶這手機的另一頭遲遲沒人出聲,她甚至有些懷疑他是撥錯了電話。
可倘若第一個說是錯誤的,這個不可能還是無意之舉。
冷宸瀚,並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的男人。
“有什麼事嗎?”
對方的呼吸聲是越來越粗重了,以然也就沒有那般介懷誰開口了,她就當他是緊張使然吧。
“我……”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粗啞,他清了清嗓子,潤了潤喉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自然一些,“我有件事情想要通知你下。”
他慶幸自己在打電話之前幾乎把腦子裡要說的話來回演練了許多遍,不然的話,他真要面對詞窮尷尬的境地。
“什麼事情?”
她以爲……她微微顰眉,聲音調高了幾個分貝。
“聽小吳說有人找上門來卻聲稱敲錯了門,我懷疑你跟蘇茹不知道是誰被盯上了,蘇茹那邊我通知過了,你這邊也有必要告知下,免得發生沒必要的意外。”
他說得還真的比唱得都要來得好聽,以然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不要衝動起來。
“噢——”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你特意打電話來就是爲了說這個嗎?”
她對這事並不感興趣,她的期待,因爲他這句話落空了個徹底,要她對他做到心平氣和還真的是挺難的。
這個男人,說句在乎她的話,會死人啊,說句想她了,想見她了,都會讓她立刻飛奔過去。
偏偏要讓氛圍變得這般的尷尬方纔罷休,她是知道他這人不善言辭的,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的不善言辭,實在是挺讓人生氣的。
冷宸瀚聽出了她刻意強調了“特意”兩個字,他內心一個巨浪打了過來,翻騰個不已。
他迫切地想要跟倒竹筒水一般將所有的全倒出來,可到了嘴邊,卻遲遲出不去。
喉結滾動了好幾下,他修長的手指無意間擦過手機屏幕上那冰涼的觸感,猛然驚醒了過來。
他眼色變了數變,深吸了一口氣,菲薄的脣動了兩下,裝傻充愣道,“就是這個。”
以然突然覺得頭疼了起來,視線離開了令人眼花繚亂的文件,向下移,最終落到了光鑑可人的瓷磚面上。
以然不言不語,微微挑眉,然後單方面切斷了通話,引得另一頭的冷宸瀚錯愕不已,沒想到她動作這般的迅速,連稍微跟他聊上兩句都不肯。
眼中窘態一閃而逝,隨即浮現上來的是濃濃的鬱悶。
該死的,一點進展也沒有,連自己對她的告誡,八成都被她給忽略了個徹底。
他本意是除此之外,跟她好言相勸下,跟她重修舊好的。誰知道,又莫名其妙給弄巧成拙了。
他明明不是想要這個結果的,可……
他惱怒之下,左手握成了拳頭,重重地擊向了牀頭櫃,手背傳來的陣陣疼痛,讓他喪失的理智稍微回籠了幾分。
以然掛斷電話之後,並沒有把冷宸瀚的警告給忘得一乾二淨。
她並沒有想出誰會這般的無聊會跟蹤自己,還真沒印象,或許要開始注意提防下了。
上一回的差池,便讓冷宸瀚付出了失去右腿的代價,要是再來一回,不知道受罪的是誰了?
蘇茹那邊,自己是顧不上了,她唯一能顧上的便是自己了。
這手段,沒想到那人用的跟自己當初拿來對付冷宸瀚如出一轍,以然可並不覺得對方便是自己的知音。
她開始在腦海裡過濾最近自己得罪了誰,還真沒有頭緒,主要是沒什麼徵兆。
姜振東模糊的五官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她搖了搖頭,覺得姜振東也就那麼一回來鬧過,後來不了了之,沒有後續了。
姜振東可是一個不依不饒的人,想必他是另外尋了有用的法子,所以不再緊盯着自己了。
她是巴不得……
接了小爵回家,她又定不下心來,洗菜的時候,不小心把青菜當芹菜摘了葉子,切菜的時候,又不當心把手指給切了,指甲切掉了一小片,還真的是驚險。
她嘆了口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飯燒菜,這十二分的精神,打起來還是差了火候,吃飯的時候,小爵忍不住蹙起了秀氣的眉頭,“媽媽,這番茄湯怎麼這麼甜?”
以然不敢置信地嚐了一口,果然還真的是甜,她愣了愣,這才反應了過來,“小爵,媽媽好像不小心把糖當成了鹽。”
她明明把糖跟鹽區分的很好的,在上頭還貼了標籤,沒想到心不在焉的情況下還是搞混淆了。
至於其它的菜,不是太鹹了便是太淡了,以然自己都吃得頻頻皺眉。
當下便果斷地站了起來,不想委屈自己跟兒子的胃,“小爵,我們出去吃吧。”
她可不敢保證自己重新做,廚藝會發揮出正常的水平來。
最保險的還是出去吃比較好,要是冷宸瀚允許小爵知道的話,她早就帶着小爵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