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間裡,只有滿室的悽清和空蕩。柳清苑扶着身旁那個已經爛醉如泥的女人,眉頭緊緊皺起,有些無可奈何,卻也只能咬緊牙關,繼續往裡頭走去。
第二次來,柳清苑發現,莫莉的房間好像和上次大不相同。記得那個時候,莫莉的家中,到處都擺放着陸祁墨的照片,或皺眉,或淡淡的微笑。可是如今,除了她自己寥寥的幾張照片,再也看不到陸祁墨的。
心裡頭,突然就涌上一股酸澀。
其實,莫莉也是挺可憐的吧,愛了一個男人那麼多年,卻終究只能夠以朋友的身份伴他左右。
搖搖頭,柳清苑將陸祁墨扶到牀上躺下,這才鬆了口氣,說着:“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別,你別走。”手臂突然就被人拽住,已經轉身的柳清苑,也就不得不坐在牀邊,任由莫莉緊緊拽住自己的手臂不放。
柳清苑只將牀頭的燈打開了,現在細細看過去,柳清苑這才發現,在莫莉的臉上,還有着未乾的淚痕,弄花了她精緻的妝容。
眉頭微皺,柳清苑下意識地便伸手,替莫莉將凌亂的髮絲撫到耳後。
“祁墨,祁墨……”
熟悉的名字就這樣毫無徵兆地躥入柳清苑的耳朵,讓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
她怎麼忘了,眼前的這個女人,愛着的是那個叫做陸祁墨的男人,是她的丈夫,甚至還爲了陸祁墨,對她耍了那麼多的陰謀。如今,她竟然在這裡關心起一個跟她沒有半點關係的女人來。
自嘲的笑容慢慢爬上嘴角,柳清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伸手去將莫莉的手扳開,可是莫莉卻怎麼也不願意放開,柳清苑的手剛觸碰到她的肌膚,就被莫莉躲了過去。
“莫莉,你該休息了。”柳清苑毫不猶豫地說着,語氣中帶着些許的冷漠。
如今,程勳正在樓下等着她回家,可是莫莉這個樣子,她根本就走不了。
“清苑,清苑?”這一次,莫莉又開始喊着她的名字。
柳清苑眉頭緊皺,心裡頭卻有着那樣多的疑惑和無奈。
難道,在莫莉的心裡,她竟可恨到這個地步,哪怕是醉着,也會讓莫莉時刻掛在嘴邊?
猶豫許久,柳清苑纔回答着:“是我。”
淚水突然就從莫莉的眼眶中滑落下來,在燈光下泛着光澤,刺痛了柳清苑的眼睛。
“清苑,我求求你,你把祁墨還給我好不好?你明明不愛他,爲什麼還要霸佔着他不放呢?我愛他啊,愛了那麼多年,爲什麼你就不能把他還給我?”莫莉苦苦哀求着,看起來是那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柳清苑的眉頭皺的更緊,就像是打起來的結,怎麼也沒有辦法舒展開來。
“我沒有霸佔他。”柳清苑淡淡地說着。
可是爲什麼,在說這話的時候,柳清苑的心裡,就好像缺少了些什麼,讓她覺得空蕩蕩的。
眼前,也好想浮現了陸祁墨那帶着怒氣的眸子,那樣直勾勾地望着她,似乎是在不滿她方纔的那句話語。
“那你爲什麼不離開他,爲什麼
還要當這個陸太太?”莫莉追問着。
此時此刻,莫莉的眼睛仍舊是緊閉着,淚水不斷地流出來,讓柳清苑不忍心地轉過頭去,不去看莫莉那楚楚可憐的模樣。
明明,莫莉是醉着的,可是她那條理清晰的問話,卻讓柳清苑覺得莫莉其實再清醒不過。
“莫莉,你好好休息吧。”柳清苑淡淡地說着,望向莫莉的目光中也沒有半點波瀾。
此時此刻的莫莉正不安分地在雙人牀上扭動着自己的身體,不經意間便露出胸前的那抹雪白。此刻若是有個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定會將她吃幹抹淨。
柳清苑的心裡頭突然就在想,如果此刻出現在這裡的人不是她,而是陸祁墨,又會是怎樣一種情形?
自嘲的笑容慢慢爬上嘴角,柳清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拋到腦後,才起身想要離開。
可是柳清苑稍有動作,莫莉就好像發覺了一般,用力拽住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清苑,我求求你,求求你把祁墨還給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愛他……”莫莉仍舊苦苦哀求着,似乎根本就沒有要停止的趨勢。
眉頭緊皺,柳清苑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應對這樣的場面。
“莫莉,你喝醉了。”柳清苑冷冰冰地說着。
未等莫莉回答,柳清苑已經用力將莫莉的手掌掰開,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了那個地方。
不知爲何,方纔聽到莫莉那樣苦苦哀求的語氣,柳清苑的心裡頭,竟覺得好像缺少了一塊什麼似的,空蕩蕩的,讓柳清苑覺得格外的不舒服。
走廊裡頭有着明亮的燈光,卻只有她一個人,安靜的有些詭異。柳清苑的臉上已經看不出神情,眼神空洞,像是失了心神。
電梯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柳清苑卻徑直往走廊的方向去,一時之間腳下一空,便踏了下去……
“啊!”空蕩的房間裡頭頓時傳來柳清苑的尖叫聲。
等到柳清苑回過神來,卻已經晚了,她正跌倒在地上,小腿處也擦傷了一大塊,滲出的鮮血在明亮的燈光下紅的有些刺眼。
莫莉的家在三樓,方纔柳清苑的尖叫聲輕而易舉的地就傳入程勳的耳朵,他哪裡來得及多想,匆忙往樓上跑去。
到達樓梯間,程勳看到的,赫然是抱着膝蓋默默流淚的柳清苑。
此時此刻,在燈光的籠罩下,柳清苑的臉上不斷有兩行清淚流出,顯得那樣刺眼,輕而易舉地就讓程勳憐憫起她來。
只不過是把莫莉送回來而已,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說,莫莉對柳清苑說了些什麼,纔會讓柳清苑這樣心不在焉?
“太太,你沒事吧?”程勳急忙開口問着。
“沒事。”柳清苑搖搖頭,哽咽着回答道。
雖然嘴上柳清苑是這麼說的,可是臉上的淚水還是源源不斷地涌了出來,怎麼也沒有辦法停止。
眉頭緊皺,程勳輕嘆口氣,說着:“太太,我揹你下去吧。”
“不用了,我能走。”柳清苑倔強地說着。
還未等程勳回答,柳清苑已經站起身來,扶着牆壁一步一步艱難地走着。程勳上前去想要扶她,卻也被她用力推開。
望着柳清苑那柔弱而又倔強的身影,一時之間,程勳的眉頭皺的更緊,心裡頭,更是有着那樣多的疑惑。
陸祁墨離開的時候特地叮囑他,一定要好好照顧柳清苑,可是如今,柳清苑卻變成了那個樣子,他的照顧,全都變成了空話。
程勳小心翼翼地護在柳清苑的後頭,小心翼翼地問着:“太太,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沒什麼,是我不小心。”柳清苑用力擦拭掉臉上的淚水,回答道。
坐電梯只要短短几十秒的路程,就因爲柳清苑的倔強,硬生生地用了十多分鐘。
樓下雖然有着路燈,卻是昏暗的不像話,這讓柳清苑好幾次都差點跌倒在地,把跟在她身後的程勳着實嚇了一跳。
好不容易到了車上,啓動車子,柳清苑卻仍舊呆呆地望着外頭的景色,心裡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不開口,程勳也不敢多問,只能暗自猜測着。
柳清苑沒有將窗戶關上,寒風呼呼地從柳清苑的耳邊刮過,心裡頭,好像就安靜了許多。
只是,裸露在外的肌膚卻被寒風吹的發紅,渾身的溫度也在不斷地下降,即便是開着暖氣,也沒有半點作用。
“太太,天太涼,還是把窗戶關上吧。”程勳柔聲說着,語氣中帶着那樣多的擔憂。
柳清苑沒有回答,目光仍舊落在外頭,沒有改變半分。
程勳也就只能保持沉默,用眼神示意司機開快一些。
約摸二十分鐘後,好不容易到了別墅,柳清苑卻已經被寒風吹的身上冰冷一片。
一進門,溫暖便朝着柳清苑襲來,讓她清醒了許多。
“李嬸,快拿藥箱給太太處理傷口。”程勳急忙喊着。
“誒,來了來了。”李嬸急忙說着。
不一會兒,李嬸便拿來了醫藥箱當她的目光觸及柳清苑腿上的傷口時,還是不禁皺緊了眉頭,眸中分明帶着擔憂和心疼。
至於程勳,早已經來到外頭,撥通了陸祁墨的號碼。
此時中國是黑夜,美國,則是白天,陸祁墨最忙碌的時刻。
“什麼事?”電話那頭傳來陸祁墨略顯疲憊的聲音。
“先生,今天我和太太在街上遇見了喝醉了的莫小姐,太太將莫小姐送回去,出來之後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下樓梯的時候還受了點傷,我怕……這件事情和莫小姐有關。”程勳猶豫着,解釋道。
再怎麼樣,莫莉也是陸祁墨的朋友,他若是莽撞做了錯事,那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我知道了,這件事情等我回來自然會處理。她……怎麼樣?”遲疑着,陸祁墨詢問着,語氣中帶着那樣多的擔憂。
“李嬸正在給太太上藥,不必擔心。”
“嗯,我知道了。過兩天,我便回來。”陸祁墨回答道。
隨後,陸祁墨便掛斷了電話,只留下嘴角帶笑的程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