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冷清溪拿着手機,整個人都呆住了。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突然,讓她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
冷清溪又想起了那種不好的預感,早上他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感覺到了是,或者,這一切根本就在他的預料之內。
“小姐,小姐?請問您還在嗎?”電話那邊傳來了那個陌生人焦急的聲音。
“我在。”冷清溪茫然的答道。
“那好,那就請您儘快趕過來吧,病人的情況很危急,我怕……”
電話裡面接下來在說什麼冷清溪根本就沒聽進去,她只聽到了危急兩個字。整個人就已經崩潰了,一直以來,冷章林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和依靠,她根本不敢想象,雖然他遠在老家,可是在冷清溪的心裡,他始終是自己最後的依靠,可是,現在這個依靠居然搖搖欲墜,這讓她怎麼不害怕。
她用顫抖的聲音問清了冷章林所在的醫院,然後家都沒來得及進,就奔向了火車站。
此時的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馬上見到冷章林,守在他的身邊。
冷清溪坐在火車上,淚水就沒有止住過,從本市到老家,要坐六個小時的火車。
可是此時冷清溪卻覺得自己一刻都等不了了。
不安,焦躁,讓她甚至沒辦法安靜的坐在位置上。
她不停的在過道上來來回回的踱着步子。
直到過了好幾個小時,她才稍稍的冷靜了下來。想起自己就這樣跑出來了,明天公司一定會找不到自己的。
想來想去,她還是給白書南打了電話。
起初,她只是說自己有事要回一趟老家,可是白書南馬上就聯想到了是冷章林的事情,他詳細的追問原因。冷清溪再也忍不住,哭着把自己父親出車禍的事情告訴了白書南。
她太需要一個傾聽者了,她太需要有人來幫自己分擔一點憂慮和擔心。
白書南聽了冷清溪的話之後,一刻都沒有猶豫,問清了冷章林所在的醫院,就告訴冷清溪不要害怕,自己會做下一班車,趕去的。
冷清溪沒有拒絕,現在所遭受的一切,讓她感到十分的害怕,她深深的感受到,自己已經沒辦法在經受什麼打擊了,她急切的需要一個支撐。
在一夜的不安中,冷清溪並沒有閤眼。
到達老家的時候,是半夜,冷清溪可顧不了那麼多。
急匆匆的趕到了醫院,可是,即使她的反應已經很迅速了,當她到達醫院的時候一切已經結束了。
冷清溪喘着粗氣衝到急救室外的時候,急救室的大門,剛好打開。
一個醫生率先走了出來。
冷清溪上前,一把抓住了醫生:“請問,躺在裡面的是冷章林嗎?”
醫生摘下口罩,看了一眼冷清溪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對不起,小姐,我們盡力了。”
冷清溪死死的拽着他,因爲熬夜和奔波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此時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就如同一張白紙一般。
她固執的拽着醫生喃喃的問:“醫生,您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
醫生嘆了口氣,遺憾的看着冷清溪:“對不起,病人搶救無效,已經……”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冷清溪已經撲通一聲,整個人癱在了地上,一直站在一邊的一個遠方親戚,趕緊走過來扶起了她,對她說:“清溪,你振作點。”
冷清溪回頭看着他說道:“三叔,他們是不是搞錯了?不會是爸爸的,昨天早上,我們才通過話,我爸爸明明好好的,你告訴他們是他們搞錯了。”
被稱作三叔的人,眼裡也泛起了淚花,他重重的嘆了口氣,不敢再看冷清溪通紅的雙眼。
“砰”的一聲,急救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了,一個身上覆着白單的人被幾個護士推了出來。
冷清溪猶疑着,不敢上前,她把求助的目光望向身邊的三叔。
三叔低聲的說:“去見見你爸的最後一面。”
冷清溪搖着頭,不停地向後退着,不肯上前,在她的潛意識裡,似乎覺得,只要自己不見到冷章林,那麼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如果見到了,那麼所有的事情就變成了無法改變的事實了。
她邊往後退,邊哭着:“不,你們都是騙我的,不,這不可能,我爸爸怎麼會離開我,他不會這麼做的。你們這些騙子。”
她大聲的指責着周圍的醫生和護士。
但是卻沒有人責怪她,喪親之痛,饒是見慣了生死離別的醫生和護士,也能夠深切的感受到家屬的悲慟。
站在一旁的三叔也哭着對冷清溪說:“清溪,看看吧,看看二哥,這是最後一次了。”三叔的話讓冷清溪全身的身體微微一顫,她知道,雖然自己不肯接受,但是那個躺在那裡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她沒有勇氣上前,她固執的拒絕看到親人離去。
可是,這些,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冷清溪顫抖着走上前,掀開了白布纔看了一眼,她開始放聲的大哭。
冷章林安靜的躺在牀上,雙眼緊閉,如同生前,只是他的臉上,胸前有好多的血跡,冷清溪還要往下看,卻被護士阻止了。
“家屬請節哀吧。”
“不,再讓我多看一眼。”冷清溪祈求的對護士說,護士剛想張口說着什麼,只見眼前的人身子一軟,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朦朦朧朧中,冷清溪聽到有人在說話,一個是自己老家的遠房親戚三叔的聲音,另一個也很熟悉,似乎是白書南。
冷清溪一時忘了自己是在哪裡,自己爲什麼會躺在這裡?她的頭很痛,雖然意識已經恢復了,但是雙眼卻似乎有千金重,無論如何都睜不開。
她隱約聽到白書南和三叔的對話。
“事情太突然了,我也是晚上才接到消息的,就趕緊趕到醫院了,那時候醫院已經通知了小溪了,我就一直在急救室外面等。”
“到底是怎麼回事?車禍嗎?”這個是白書南的聲音。
“是的,據說肇事者已經被送到公安局了,但是具體的情況,我也沒來得及瞭解,哎,我這個大哥啊。怎麼能就這樣走了呢,就留下小溪一個人,讓她怎麼辦啊。”三叔帶着一絲哭腔說道。
冷清溪聽到這裡腦子裡轟的一下,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慟向她襲來。
一霎那,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父親莫名其妙的來電,醫院的通知,還有那個蓋着白布的……
冷清溪的頭像炸了一般,疼痛無比,她呻吟了一聲。
白書南和三叔聽到聲音趕緊停止了談話,轉過身來望着冷清溪,冷清溪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看到兩個人關切的目光。
她的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白總,我爸他……”
“什麼都先別問了,你才醒過來,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白書南柔聲的問道。
“沒有,沒有,我只是這裡不舒服。”冷清溪指着自己的心,流着淚說。
白書南嘆了口氣,坐在了冷清溪的牀邊。
“叔叔他,去世了。”
“不!”冷清溪抱住了頭,捂住了耳朵,不想聽到白書南的話。
“清溪,你聽我說,叔叔已經走了,你要冷靜一點,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去辦,你不能這樣。”白書南抓住冷清溪的雙手,死死的盯着冷清溪的眼睛。
冷清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大聲的喊了出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今天早上他給我打過電話,我就聽出了他語氣裡有些不對,可是我沒放在心上,只是敷衍了他幾句。”
說着她又把頭轉向了另一邊,問站在旁邊的三叔:“三叔,我爸爸的公司,到底怎麼樣了?他告訴我已經沒事了,是真的嘛?”
三叔嘆了口氣:“哪裡沒事了?你爸的公司已經破產了,每天有人追債,我倒是有心幫他,但是我給他的那點錢,不過是杯水車薪,其他的親戚都對你爸避而不見。我看他是撐不下去,才……”
三叔沒有說下去,可是冷清溪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
“我怎麼那麼笨?他說什麼我就信什麼。他告訴我一切都已經沒事了,我就相信了。我是這個世界上最蠢的人。”她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頭、
“夠了,清溪,你冷靜一點。”白書南一聲暴喝。
用雙手緊緊的禁錮住了冷清溪。
“伯父的事情,是個意外,我們都不會想到的。你不要再責怪自己了,現在我們能過得就是處理好伯父的後事,讓他能夠安安心心的走。”
“安安心心?你讓我如何安心啊?如果不是我,固執的要自由,如果不是我這麼粗心大意,我就早應該發現他的不對,可是我卻總是對他不耐煩,如果我答應了慕尋城的條件,他就不會離開我了。”
冷清溪把一切的責任都歸咎到了自己的身上,此時的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和理智。
白書南發現,此時就算自己說再多冷清溪也完全聽不進去。
他索性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抱着冷清溪,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裡哭鬧。
讓她發泄一下吧,她的生活太壓抑了,這個世界對這個善良的女孩,實在是太不公了。知道冷清溪哭累了,說累了,在他的懷裡睡着了,他都一直這樣,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