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到醫院的等待的地方,顧以柔這次放鬆了很多,她沒有上一次那麼焦慮不安,而是心平氣和地坐在位置上。
這樣的顧以柔讓夏陽感到幾分的絕望,她是下定了決心不會留下這個孩子的。
漫長的等待後,顧以柔再次走進手術室。
她看到站在手術室中的三人,還是那個醫生,還有兩個護士。
但是三人看見她,卻沒有任何地意外。
中年男性醫生操着毫無情緒的嗓子,對着顧以柔說道:
“請爬上牀去。”
顧以柔腳下意識地就是一軟,不過她咬咬牙,麻利利地爬上了牀。
兩個護士快速地將她的腿再次綁在支架上,顧以柔緊緊閉着眼睛,睫毛微微地顫抖。
她害怕,但是卻不得不克服這樣的害怕,否則她的一生,就這樣完蛋了。
醫生舉起針筒,顧以柔驚悚地看着他。
當醫生正要給她注射的時候,這位基本不說其他話的醫生難得開口說了一句:
“這次沒得反悔了。”
冰冷的語氣,冰冷的話,讓顧以柔再次心生絕望。
她看着這間房間,短短的時間內,她經歷了兩次絕望。
當針頭毫不猶豫地刺進她的體內時,顧以柔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一股冰冷的液體注進她的體內,慢慢的她感到了麻藥的效用,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兩隻纖細的手緊緊地抓着牀單,閉着眼睛,眼珠卻在快速地移動。
突然顧以柔打了一個寒顫,她刷的一下睜開眼睛。
眼前已經沒了那個中年醫生身影,雪白的布蓋着她的下半身,她感到一個堅硬的器具漸漸地伸進了她的身體。
器具擴張着她的身體,儘管此刻的顧以柔感受不到痛苦,但是卻依舊感到了無盡的噁心。
顧以柔感到現在的每分每秒都過得異常地漫長,器具還在擴張,她不得不轉頭看着另外一個方向,身子不住地顫抖。
真的……太殘忍了……太痛苦了……
抓着牀單的手,明明沒有力氣,卻依舊吃力地抓着,手上的青筋爆起,看起來猙獰又絕望。
咣噹,鐵器相互碰撞的聲音再次讓顧以柔心寒,她睜開眼睛,看見那個醫生拿起一根長長的東西。
然後再次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突然,她感到了一股吸力,顧以柔終於忍不住,兩行眼淚從眼角緩緩滑落。
終於,她的孩子要離開她了。
眼淚止不住地流,就在這一瞬間,顧以柔清楚地明白,她是那麼那麼愛着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她身體的一部分,他好不容易纔存在,但是卻被她這個媽媽就這樣殘忍地抹殺。
她真的好沒用。
手術還在繼續,突然顧以柔感到一個堅硬冰冷的工具再次伸進了她的身體。
還帶着淚水的眼睛不自然地大睜着,有些失神,也有些不自禁地害怕。
這個冰冷的工具不斷地颳着她的身體,清晰地感覺到那種皮肉與之相觸的感覺,儘管不痛,卻讓她心驚膽寒。
許久之後,那依舊不斷刮動着的器具終於不再冰冷。
因爲她的體溫已經將它完全溫熱!
顧以柔感到一股股的液體流出自己的體外,她能夠聽到液體滴落的聲音。
那樣的聲音好像一把極鈍的鋼刀,一下一下颳着她的心,讓她痛苦,讓她想要尖叫。
死死地咬着嘴脣,她看着天花板,天花板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
就在這樣不斷地往復循環中,那名醫生嗖的一下抽出來一開始擴張她身體的器具。
他看着躺在牀上了無生趣的顧以柔,淡漠地說道:
“小姐,好了,兩週時間內注意衛生,一個月內不要有性行爲。”
就這樣說了兩句簡單的話,醫生給兩個護士使了使眼色,兩人把顧以柔扶出了手術室。
在手術室外早就坐立不安的夏陽,一看到顧以柔出來,立刻上前,緊張地扶着顧以柔。
護士看到有家屬來了,就放開了顧以柔,同時喊道:
“下一位!”
聽到這三個字,顧以柔身子又是一顫。
夏陽緊緊地抱着顧以柔,先將她扶到一邊,小心地讓她坐下。
顧以柔無力地靠在夏陽的身上,臉色慘白地令夏陽害怕到不能自已
“以柔,你,還好嗎?”夏陽輕聲問道。
顧以柔沒有說話,只是靠在夏陽身上,兩眼無神。
夏陽緊了緊摟着顧以柔的手,心裡對顧以柔的憐惜愈發濃厚,而於此同時,對陸崇的恨意,也越來與濃。
如若不是陸崇,以柔根本不必受到這樣的痛苦。
顧以柔一直是一個柔弱的女人,但是今天卻承受了這樣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夏陽感到萬分地同情,這麼好的女孩,爲什麼要遭受這樣無端的罪。
“阿陽,我想回家。”顧以柔突然哽咽着嗓子說道。
夏陽心裡一喜,難得顧以柔肯和他說話,自然是要好好表現。
“好好好,我們回家。”
一把抱起體重極輕的顧以柔,夏陽大步地往外面走去。
小心地將顧以柔放到車上,顧以柔就抓着他的手,輕聲地說道:
“阿陽,帶我回你的公寓吧。”
夏陽一愣,旋即是一頓狂喜。
“好,我立刻帶你回去。”
在顧以柔的額頭上輕輕地觸了觸,夏陽明顯地感受到顧以柔身子的微微顫抖,氣氛瞬間尷尬。
裝作什麼都發現,夏陽幫顧以柔繫上安全帶,關上車門後,快速地來到駕駛座,發動汽車,消失在這座私人的醫院。
回到夏陽的公寓,顧以柔失神地坐在沙發上,夏陽在給顧以柔做紅棗枸杞粥,因爲剛剛流產完,所以更是要好好補一補。
整個公寓內瀰漫着一股甜膩的米香味。
夏陽端着一碗粥,來到沙發上,勺子不斷地攪動,淡淡的蒸汽從碗中不斷地飄出。
看着一點神采都沒有的顧以柔,夏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他自己也心痛着呢。
“以柔,先吃點東西,你現在身子很虛。”夏陽舀了一勺子的粥,吹溫後,放在顧以柔的脣邊。
但是顧以柔卻撇開了臉去。
“以柔,你乖一些……”夏陽無奈地說道。
顧以柔看了看夏陽,水盈盈的眼睛裡面,充滿了委屈。
夏陽嘆了口氣,把粥放到茶几上,小心地攬過顧以柔,各種安慰。
被夏陽摟在懷裡的顧以柔,沒有覺得溫暖,只是感到一種徹骨的寒冷。
爲什麼,爲什麼在她這麼悲慘的時候,能夠名正言順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陸崇,而是夏陽?
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的場景。
顧以柔的眼裡逐漸出現了怨恨和不甘。
這一切,都是因爲溫寧!
沒錯,都是因爲溫寧這個賤/人。
當初她沒有出現在陸崇身邊的時候,她從來不會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她自認是最瞭解陸崇的人,對了解他的過去,最瞭解他這些年來的拼搏。
她無數次地幻想和陸崇如何如何地過下半輩子,陸崇忙她可以等,可以陪着陸崇。
就算陪着陸崇一輩子,她也覺得願意。
但是所有的這一切,都因爲一個突如其來的人而中斷。
要不是溫寧死纏爛打跟着陸崇,陸崇又怎麼會受到她的迷惑,說到底還是一個狐狸精。
五年前看陸崇什麼都沒有,所以就離開了陸崇,五年後發現陸崇身價億萬又重新回來勾引陸崇。
真是不要臉啊。
她有什麼資格得到她和陸崇一起拼搏奪來的天下,這一切都應該是她享受的,而不是溫寧。
撿現成的,呵呵,誰不會啊。
但是誰他媽又願意呢!
顧以柔的眼睛裡閃現陰毒的神采,微微眯了眯眼睛,這一刻,她真的很想弄死溫寧。
想起今天在手術檯上,冰冷的東西噁心地塞進她的體內,來回地刮宮,那麼殘忍的手術!
狠狠地咬着牙,顧以柔心裡嘶聲裂肺地吼道:
既然我的孩子死了,你的孩子也別想存活!
腮幫子用力地鼓起,原來一張柔弱的臉,瞬間變得無比地猙獰。
呵呵,溫寧不是想要用她的二兒子救她的大兒子嗎?!
那她就讓溫寧兩個孩子,一個都得不到!
她的孩子死了,溫寧的孩子也別想活!
要死,就大家一起死,你別想逃!
X先生的話立刻出現在她的腦海中,三個月內毀了溫寧需要的臍帶血。
呵呵,僅僅毀了臍帶血,這怎麼能夠讓她泄憤!
她要溫寧也付出生命的代價!
不僅僅是她的大兒子,她的二兒子,甚至是她本人都逃不了!
心臟怦怦直跳,顧以柔胸腔高低起伏着,看起來情緒極爲激烈。
夏陽擔心地抓着顧以柔的肩膀,想要仔細看看顧以柔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結果就看到顧以柔一臉淺淺的笑意。
“以柔你……”夏陽擔心地欲言又止。
“阿陽,我要好好活下去,這樣,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顧以柔牽過夏陽的手,溫柔地說道。
她看着夏陽呆愣的臉,主動趴上前去,吮了吮夏陽的脣,情意綿綿地補充道:
“你也是我未來能否幸福的關鍵所在,所以,阿陽,永遠別放棄我,離開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