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薄洲的心裡,一直在想的是,那天,他趕到檢察院的時候,看到榮幀在他面前搖搖欲墜的樣子,還有後來,他在醫院,見到她的樣子。
即使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可是隻要一想到那時候的榮幀,傅薄洲的心,仍然一陣一陣的疼。
所以,在知道這件事有可能是杜琴安排的時候,傅薄洲就下定了主意。
如果真的是杜琴做的,他一定會讓她,把榮幀受過的罪,一點一點的,全都受一遍!
這邊,榮幀離開醫院,開着車回家。
她在路邊的花店買了一束百合花,帶着它回了家。
回到家後,榮幀找了個花瓶,把百合花插了進去,她坐在沙發上,看着百合愣神。
過了一會,榮幀拿出錢包打開,首先看到的,是媽媽的照片。
這些年,榮幀一直把媽媽的照片放在錢包裡,不管她換了多少個錢包,照片從來沒有換過。
空閒的時候,有心事或者有高興的事情的時候,榮幀都會把錢包拿出來,對着照片說說話,或者乾脆什麼都不說,就那樣靜靜的看着。
榮幀想用這樣的方式,彌補母親不在身邊的痛楚。
媽媽那麼愛她,雖然她不能親眼看到自己的成長,但是沒關係,我可以說給她聽。
照片上的女人依然笑的甜美溫柔,榮幀摩挲着照片,對着她笑了。
“媽,我拿回榮天了。”
這麼多年,我終於實現了夢想。
媽,你高興麼?
“在成功的那一刻,我的心裡是很高興的,但是後來,他……暈倒之後,我的心,一下就冷下來了。”
這成功的代價,太大了。
“媽,我恨他,現在還是很恨他,但是看着他在病牀上躺着,奄奄一息,極度虛弱的樣子,我的心裡又很不是滋味。”
榮幀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的心情,複雜又深沉。
她有看了看那束百合花,百合花是媽媽最喜歡的花,記得小時候,榮幀經常可以看到莫蕊在家裡插花,而家裡的客廳裡,最常見的就是百合。
媽媽曾經說,百合花是她和爸爸的定情信物。
榮幀還記得那時候媽媽臉上又羞澀又幸福的表情。
如今,百合還是那個樣子,可是人,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媽,你放心,我會打理好榮天集團的,不會讓它在我手裡敗了。”
至於榮清石,榮幀也不想再和他鬥了,想得到的已經得到了,她也不想再趕盡殺絕,怎麼說,那也是她的,親人。
不過對於杜琴和榮暖,她是不會就這樣原諒她們的。
而且……
榮幀想到了今天傅薄洲說的那句話。
傅薄洲不是那種會輕易說這樣話的人,他關心自己可能是真的,但是也不會因爲關心,就隨便說要她小心什麼人的話。
應該是他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提醒她的。
可是,他究竟知道了什麼呢?
想了半天,榮幀也沒有想出個什麼,傅薄洲已經提醒了她,榮幀自然也不會再去細問。
依照傅薄洲和榮暖的關係,在離婚後還能這樣
對自己,榮幀知道,已經很不錯了。
而這時,榮幀才發現,她心裡對傅薄洲滿滿的恨意,竟然已經有所減少。
可能是因爲兩人已經離婚,沒有了糾|纏和折磨,過去的事情,再怎麼傷,也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發生變化,身體的疼痛,會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的癒合,變好,而心裡的傷,也會這樣。
到最後,也許也只會留一個淡淡的傷疤,被放在心底,不觸碰,就連想也不會想起來呢?
醫院這邊,榮暖敲開了傅薄洲的病房門。
傅薄洲仍然沉浸在以前的回憶裡,整個人身上冷氣正冒,榮暖走進來的時候,還因爲室內過冷而打了一個冷顫。
這病房裡的空調,溫度也開的太低了吧?
“怎麼回事,怎麼把空調溫度開的這麼低,你剛剛受了傷,不能這樣吹冷風的。”榮暖着急起來也是嬌嬌弱弱的樣子,她着急的在病房裡找遙控,想把空調調的高一點,過了一會纔想起來,醫院都是中央空調,剛剛在爸爸那個病房的時候,溫度也不是這樣的啊……
“不用了,這樣挺好。”傅薄洲心裡正在想事情,現在看到榮暖,心裡又一次想到的杜琴,又想到了她做的那些事,臉上不耐煩的神色就顯露了出來。
“有什麼事麼?”
榮暖一聽他這冷冰冰的話,心裡就知道不好了,媽媽的那一砸,傅薄洲的態度,立馬就變了,這對於她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薄洲,你傷的厲害麼?”
榮暖的眼淚就和不要錢的一樣,這半天就沒停過,她心疼的伸出手,想摸一摸傅薄洲包紮好的紗布,又像是擔心會碰疼他,又一下收回了手。
“薄洲,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媽媽她會……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
“嗯,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給榮幀一點顏色看看,是吧?”傅薄洲接過她的話,語氣淡淡的。
“薄洲,你當時也在場,你也看到了,榮幀她有多囂張。”榮暖的語氣急了起來,一半是想替杜琴開脫,一半是被榮幀氣的。
“她搶了我爸的公司,把他生生的氣到暈倒住進醫院,就這還不罷休,還跑到醫院來刺激他,你說,她的心有多壞!要不是她,我也不會被打,要不是她說的那些話,我媽媽怎麼會被氣的生氣理智,你又怎麼會無辜被牽連……”
傅薄洲的表情愈發的不耐煩起來。
他現在是越來越無法忍受榮暖的哭哭啼啼了,以前只覺得她梨花帶雨的很招人憐愛,可是現在,看到她哭的這個樣子,傅薄洲心裡想的,卻是榮幀那張倔強的臉。
“薄洲,我媽媽被醫院的保安看着,像看犯人一樣,”榮暖見他不說話,但是面色沒有那麼難看了,以爲自己的話起作用了,心中竊喜的連忙說道,“他們說我媽媽是故意傷人,要報警,薄洲,你是知道的,我媽媽那麼溫柔善良的人,怎麼可能會故意傷人呢,她真的是氣昏了頭了……”
榮暖看着傅薄洲,說的情真意切的,“薄洲,我求你,你能不能和醫院說一聲,讓他們不要報警?也別那樣看着我媽了,她現在都被那幾個保安嚇着了……”
別說杜琴了,就是榮暖,一
想到爸爸的病房裡杵着兩個黑着臉,五大三粗的保安,她心裡都害怕。
“暖暖,”傅薄洲開口叫她。
榮暖一愣,接着內心一陣激動,有多久了,傅薄洲沒有這樣叫她的小名了?
久的榮暖都忘了,聽他這樣喊她的時候,那種被愛意包圍的感覺了。
“你只說你|媽媽是氣的,可是,你就沒想過,如果這花瓶砸到了榮幀,會怎麼樣?”
榮暖被問的一愣,會,怎麼樣?
榮幀會怎麼樣?
傅薄洲一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裡根本就沒想過榮幀挨那一下子會怎麼樣,或者應該說,她也就沒有想到過,榮幀是不是會受傷。
或許,她心裡更加希望,榮幀能被砸的,直接暈迷不醒,那纔好呢。
傅薄洲失望了,眼前這個女人,每一次的接觸,都沒有了以前的熟悉感,她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現在這個女人,不是他心裡的那個天使了。
“榮幀會受傷,你|媽媽下手那麼重,我都縫了好幾針,如果是砸在榮幀頭上,說不定會更嚴重。”傅薄洲說的嚴肅,榮暖剛剛止住眼淚的眼眶又紅了。
心裡只覺得委屈,她就知道,他還是忘不了榮幀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不然,怎麼會替她捱打,現在怎麼會替她說話!
心裡那股醋意,伴着恨意,不停的往外冒,她很想質問傅薄洲,明明榮幀都和炎恆在一起了,爲什麼就是忘不了她呢?
可是看着傅薄洲頭上的傷,榮暖又不敢在他面前使小性子,媽媽會怎麼被處置,現在都指着傅薄洲的一句話,現在這個時候,自己不能惹怒他。
於是榮暖壓下心裡不願意,繼續裝可憐,“薄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榮幀也會受傷,你們誰受傷,我心裡都覺得不好受,你別誤會。”
傅薄洲卻不理會她的解釋,自顧自的繼續說,“之前的那次車禍,榮幀傷的比你重,她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還給你輸了血,那之後,她的身體一直不好,一直都養不過來,如果這次,真的砸到了她,榮幀她傷的很嚴重,需要輸血,你會給她輸血麼?”
傅薄洲的問題直接了當,說完,他就一直盯着榮暖,想聽聽她會怎麼回答。
榮暖沒想到傅薄洲會這麼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才猶豫的回答,“怎麼可能呢,就是被砸一下而已,留點血是正常的,怎麼可能會嚴重到輸血的地步……”
“再說了,醫院肯定會有備用血的,哪會那麼巧,回回都沒有備用的了……”
榮暖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那樣子,倒好像傅薄洲真的會拉着她去抽血一樣。
傅薄洲心裡一涼,只這一個問題,兩人立見高低。
傅薄洲的心涼的暖不起來了,冷的連疼都感覺不到了。
榮幀,我現在可以體會你那時候的心情了……
我爲什麼會那麼傻,竟然會讓一樣有危險的你,抽血給她呢?
此時的傅薄洲,真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幾巴掌。
而自從出事之後,直到現在這一刻,傅薄洲心裡的愧疚和悔恨,達到了頂點。
榮幀,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