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歡閉了閉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鼓起勇氣向對面看去。大文學
沈亦晨打開車門站在馬路上,隔着不多的車流,他極好地視力能清晰地看到鬱歡臉上的驚慌失措,很久之後,他纔對着手機緩緩的說:“鬱歡,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鬱歡慌了,聲音顫抖的在電話中道:“亦晨……丫”
“鬱歡,夠了。”沈亦晨站在對面看着她,說完便掛了電話,拉開車門要走媲。
“亦晨——”鬱歡對着那邊驚聲喊道,沈亦晨上車的動作停了一下,還沒待他坐進去,忽然馬路上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剎車聲。
沈亦晨渾身一僵,迅速從車裡探出身子,卻見鬱歡不顧一切的從馬路對面向他狂奔而來。
儘管馬路上的車並不多,可是對於她突然闖入車流,還是驚擾了那些正常開車的司機們,一個個向無頭蒼蠅一樣,猛地打方向盤或者踩下剎車。
“亦晨!”鬱歡一邊跑,一邊大聲地叫着他的名字。
“哧——”一輛飛速而來的車,眼見就剎不住的向鬱歡衝來,鬱歡被剎車聲驚在了原地,轉過頭去看,刺眼的車燈晃了她的眼,鬱歡下意識的擡手擋在眼前,忘了跑開。
看着她呆愣在原地,沈亦晨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下一秒還不待他多想,身體就已經不受控制的衝了出去,抱住鬱歡的身體,將她從車流當中快速的搶奪出來。
那輛車猛地剎住,司機停在原地,探出頭罵罵咧咧了好一陣,才緩緩地開走了。
鬱歡像是被嚇傻了一樣,緊緊地縮在沈亦晨的懷裡,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閉上眼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好一陣,沈亦晨才把她推離自己的懷抱,看着驚魂未定的鬱歡,皺着眉對她高聲喊起來:“你瘋了?!”
她知不知道剛剛有多險?他再晚一秒鐘,那輛車就照她身上撞過去了!
“我……我……我……”鬱歡看着沈亦晨凶神惡煞的臉,緊張的更加說不出話,“我”了半天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她方纔什麼都想不到,滿腦子都是沈亦晨拉開車門要上車的樣子,她怕她不解釋,就再也解釋不清了。
沈亦晨氣惱的看着她,一把抓起她的手臂,不由分說的將她塞進車裡。
馬路對面,陸子琛看着被沈亦晨塞進車裡的鬱歡,最後只能是無能爲力的閉了閉眼。
剛纔鬱歡不顧一切的衝出去的時候,就連他都沒有反應過來,她的速度太快,等他想跑過去的時候,她的人已經融入了車流,根本來不及他去拉她。
陶一璇看着滿臉失落和遺憾的陸子琛,側過臉撫掉臉上的淚,又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慢慢地走向他。
“走吧?”陶一璇走到他身邊,仰起臉看着他,輕輕地說。
陸子琛的個子同樣很高,即便是一米七多的陶一璇看他,也得微微的仰着頭,他木然的轉過頭,眼裡的失落和難過就悉數的落進了陶一璇的眼裡,讓她的心口一窒。
陶一璇咬了咬脣,慢慢的伸出手牽住他,儘量用最溫柔的聲音哄着他:“走吧,我送你回家。”
陸子琛垂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對面已經消失的車,才緩緩地點了點頭,跟着陶一璇走了。
-
自從鬱歡上了沈亦晨的車,這一路上兩個人都是一言不發,鬱歡每隔幾秒就偷偷看他一眼,可是沈亦晨都是專注的開車,對她的偷看和欲言又止完全無視。大文學
回到家,沈亦晨脫下自己的外套,信手扔到沙發上,鬆開領帶,去取出了一瓶啤酒來,一個人到小吧檯喝酒去了。
鬱歡唯唯諾諾的跟在他身後,撿起他的外套,認真的掛好,垂下眉眼向他走過去,正襟危坐在他身邊。
沈亦晨舀起遙控,打開了露天陽臺上的雨篷,鬱歡有些詫異的擡起頭,看着滿天的繁星漸漸顯露在眼裡,不由得心笙搖曳。她轉過頭去看沈亦晨的側臉,他冷硬的線條卻讓鬱歡軟了心,思忖的一下,她還是怯怯的說:“亦晨……剛纔我們……”
“你用不着解釋。”沈亦晨生硬的打斷她,仰頭看着星空,聲音冷的和夜風融爲一體,“你們怎麼樣,我根本無所謂,我知道,你招蜂惹蝶的性格是改不了的,以後你想怎樣,隨意。”
沈亦晨說完,扔下還有半罐的啤酒,轉頭離開了陽臺。
對於他來說,她在他心裡的形象是改變不了的,永遠都是那個樣子。
鬱歡仰起臉,對着夜空嘆了口氣,眼角有淚滑出,她舀起方纔沈亦晨沒有喝完的啤酒,嘴脣貼上他剛剛喝酒的位置,混着鹹澀的眼淚,將那啤酒一點一點的喝完。
她沒有忘記自己懷孕,可是她實在忍不住。
鬱歡在陽臺上坐了很久,直到夜風刺的她直哆嗦,這才支起冰冷的身子,走回房間。
回房間的路上,她看到沈亦晨設計室的燈還亮着,站在門外想了想,還是推門走了進去。沈亦晨已經換下了一身的西裝,穿着平日裡的家居服,聽見房門開了,沈亦晨頭也不擡,仍然用鉛筆勾勒着自己的圖,卻怎麼也畫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覺,尤其是鬱歡出現了之後,他的心裡便愈發的煩躁,抓起那張紙,兩把揉成了團。
鬱歡剛走進去,一個紙團便扔到了她的腳下,一低頭,便看到了扔了滿地的廢紙團,
“這是下一季度的設計嗎?”鬱歡一邊拾起地上的廢圖,一邊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沒有回答。寂靜的屋子裡,只能聽到鉛筆劃過紙張,發出的“沙沙”的聲響。
鬱歡也不催着問,動作慢悠悠的撿着地上的紙,想用來拖延時間,然而直到她撿完了,沈亦晨仍然是一句話也沒有回。
鬱歡沮喪的舀起一個夾子,給他夾好那一疊圖紙,低着頭站了很久,纔不情不願的向外走。
擡手遲緩的握上門把,鬱歡正要推開門走出去,忽然一個紙團打在了她的背上,“這是給你設計的婚戒,你自己看吧。”沈亦晨不帶感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像是在敘述一件事不關己的事。
要不是父親發話,要他親自給鬱歡設計婚戒,他才懶得動手,況且他最擅長的是耳墜和項鍊的設計,戒指纔是鬱歡的專長。
鬱歡身子一僵,轉頭看了看臉色不怎麼好的沈亦晨,蹲下身,撿起腳下的紙團,細心的展開來看。
素白的紙上,細緻的線條描繪出一隻纖細的女人手,無名指的根部,畫着一隻女士鑽戒,那是一隻很簡單的戒指,沒有什麼繁瑣的紋路,就連鑽石也只是很平常的切割,唯一吸引人的,是這隻手配上這隻戒指,才顯得高貴而優雅。
“這是……給我的?”鬱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滿眼的難以置信。
他居然親自給她設計婚戒?
心裡忽然狂跳起來,鬱歡的臉上爬上了笑意,對着那張紙翻來覆去的看,指腹撫上那枚戒指,渀佛它已經是成品了一眼的。
“你如果不喜歡的話,去sunnie的設計品裡隨便挑一個也行。”沈亦晨收好桌上的製圖工具,平淡如水的說。大文學
他就是有這樣的習慣,做了圖之後總是要收拾好桌面,不然面對一桌子的凌亂,他會覺得心煩。
“喜歡,很喜歡!”鬱歡忙不迭的應和着,點頭像是搗蒜一樣。
這是他親自設計的,她怎麼會不喜歡?只要是出自他手,哪怕是一個鐵環套在她手上,她也會視若珍寶。
看着鬱歡欣喜的模樣,沈亦晨心裡的不爽總算是消退了一點,卻還是硬生生的說:“如果你覺得沒問題了,我明天就找技術部去製作。”
“好!”鬱歡笑着點頭,忽然發現,這戒指只有女士的,“你的呢?”鬱歡不解的看他。
“我沒有帶東西的習慣。”沈亦晨扔下這句話,轉身關了地燈,房間裡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把她留在漆黑的屋子裡,自己轉身要離開。
“亦晨!”在他經過她身邊時,鬱歡及時拉住了他的手,輕輕地問他:“你在生氣?”
“沒有。”他回答得飛快,卻更像是欲蓋彌彰。
她從樓上掉下來險些流產的事,讓他的心裡對她存了一絲歉疚,再加上他被父親叫去商量婚禮的事宜,沒能接她出院,讓沈亦晨的心裡想要補償她一些,然而她和老相好大馬路上接吻,還和他撒謊。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陸子琛這樣不明不白,他也就沒什麼過多的想法,即便結婚,他也只是履行對父親的承諾而已。
他早就不再對她有更多的想法和信任。
鬱歡拉着他的手,越握越緊,有些急切的給他解釋,“他喝多了,不是我願意的。”
“嗯。”他無所謂的應了一聲,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沒事的話,我去睡了。”
他淡漠的反應讓鬱歡涼了心,握着他的手也漸漸鬆開,最後還是說:“你的戒指,我來設計吧。”
就當是回禮也好,他戴不戴是一回事,但是她有這個心,就一定要給他設計。
-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
“唔——”安靜的屋子裡,女子輕輕地囈語一聲,伸長手臂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才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喂?”她的聲音顯然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小璇,你在哪?”嚴厲而沉穩的聲音從那邊傳來,陶一璇猛地睜開了眼睛,剛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腰間環着一雙手臂。
腦子裡一陣飛速的旋轉,陶一璇一點一點轉過頭,陸子琛的俊臉便放大在了眼前。
這是……什麼情況?
“喂?”手機裡傳來父親疑惑的催促,陶一璇急忙掩住嘴,小聲的說:“爸……”
“你在幹什麼?!不是說讓你去見傅醫生嗎?你拖拖拉拉多久了?”
“爸……”陶一璇不耐煩的叫了一聲,卻被父親打斷了,“現在就給我到盛世皇廷,再找藉口,你別怪我不客氣!”
從始至終,還不待陶一璇接一句話,陶虔風就已經果斷的交代完畢,掛了電話。
陶一璇嘆了口氣,重新躺回去,纖細的手指撫上陸子琛的臉,從他的額頭開始,到他的睫毛,眼睛,劃過他高挺的鼻子,最後停留在他的脣上。
他昨天和歡歡親吻的時候,是他的初吻嗎?
想到這,陶一璇心裡忽然就酸澀起來,看着他的薄脣,輕輕地湊上去,蜻蜓點水一樣的吻了一下。
她又看了他好一陣,才掀開被子,從地上拾起自己的衣服,輕輕地走到洗手間裡去換。
他們昨夜實在是太瘋狂了,從客廳到臥室,從牀上到地上,以至於她現在走起路來,都是一陣陣的銳痛。
大大的全身鏡前,陶一璇全身光裸的站在那裡,白皙的身體上佈滿了昨夜瘋狂的痕跡,雙腿間還有淺淺的疼痛感,然而她的臉上卻是幸福的笑意,無論如何,第一次給了心愛的人,也無可後悔。
收拾停當的陶一璇,臨走前給鬱歡打了一個電話,陸子琛今天還有一場手術,她要趕去赴宴,陸子琛起來需要吃午飯,她只好拜託鬱歡來給他做。
最後一眼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人,她忽然瞥到了白色牀單上那一抹紅色,陶一璇想了想,還是輕輕地掀起了牀單,摺好以後塞到了衣櫃的最底層。
陸子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昨天的酒喝得太多,以至於現在腦子都是欲裂的疼。
廚房裡傳來了鍋碗瓷器碰撞的聲音,陸子琛穿好衣服,按着太陽穴走向廚房。
寬敞乾淨的廚房裡,鬱歡穿着拖鞋,腰間繫着圍裙在做飯,聽到門口有響動,她頭也不擡的便問:“醒來了?”
陸子琛看着她自然地模樣,愣在了廚房的門口,鬱歡怎麼會在他家裡的?他記得昨晚喝多了,回家之後又有人陪着他喝了不少,牀上的凌亂似乎告訴他,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是和鬱歡?
陸子琛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傻愣愣的看着鬱歡做飯,直到她準備好了一切,把飯菜端到桌上,才招呼他去收拾。
他從洗手間洗漱完出來的時候,鬱歡已經收拾好廚房準備要走了,“午飯給你做好了,你吃過之後就趕快去醫院吧。”
“歡歡。”看她走向門口,陸子琛急忙開口叫住她。
“什麼?”鬱歡回頭,微蹙着眉看他。
“我們昨晚,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他剛纔又去房間裡看了一遍,看那樣子,昨晚確實是發生過。
鬱歡一愣,又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吻。
陸子琛看到鬱歡猶豫不決的樣子,心裡愈發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昨晚一定是和鬱歡發生過什麼,“歡歡……”他又叫了一聲,提醒走神的鬱歡。
“我們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鬱歡慌忙的擡起頭,快速的否認,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忘了昨晚的事,她不想讓陸子琛知道那個吻,以後再和她沒完沒了,鬱歡咬了咬脣,像是懇請他一樣,“子琛,你昨晚喝多了,做的一切都不算數的,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也拜託你……不要放在心上……”
“歡歡……”陸子琛神情複雜的看着她,有些慶幸,還有些尷尬,這麼說,他們昨晚卻是有過什麼?
鬱歡向前走了兩步,目光緊緊地盯着他,“子琛,我就要結婚了,我不希望再出什麼事,你也會祝福我的吧?”
陸子琛看着她,最終還是勉強的牽了牽嘴角,揚起一個難看的笑,“當然……”
鬱歡是他愛的人,只要她的過得幸福,他自然也是甘願的,只不過心裡還是那麼難過。
看到他答應,鬱歡這才慢慢露出了笑容,十分誠懇的對他說:“子琛,謝謝你。”
她是真的感激,這麼多年,陸子琛對她的感情她是知道的,但不管是出於自己的心,還是礙於一璇,她一直都是裝作視而不見,在她心裡,陸子琛還是和陶一璇最配,陸子琛的深情,也只有陶一璇才能配得起。
鬱歡說完,給他留了一個恬淡的笑容,便離開了他家。
房門合上,陸子琛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詞。
與其讓你在我懷中枯萎,寧願你犯錯後悔。
讓你飛向夢中的世界,留我獨自傷悲。
-
自從鬱歡說了要給沈亦晨設計婚戒之後,他發現她就變得很忙,有時候從沈園吃過飯,晚上回到家,她便一頭扎進了房間。他們現在還是分房睡,沈亦晨偶爾起夜的時候,總是能看到鬱歡房間裡透出來的燈光。
有必要嗎?她不是和那個醫生好到接吻嗎?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
沈亦晨站在她的房門外,最終還是推門進去。
不爲別的,只是要催她睡覺而已。
鬱歡住的是側臥,房間比不上沈亦晨主臥的大,她的東西又少,房間裡只有一個大大的衣櫃,還有一張牀和一張梳妝檯。
沈亦晨推開門,第一眼就看到了鬱歡趴在梳妝檯上,手裡還握着筆,卻已經睡着了。
又不急着結婚,有必要這麼趕嗎?
沈亦晨站在門口無奈的看了看她,最終還是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她的腦袋底下壓着一張設計圖,沈亦晨輕輕地扶起她的頭,從底下抽出那張紙。
父親說的果然是沒錯的,鬱歡最擅長的就是設計戒指。
即便是畫設計圖,鬱歡最喜歡的還是用素描紙,紙張的中間,鉛筆淡淡的勾勒出一隻男士的戒指,從它的樣式上來看,它很簡單,卻很大氣,是最普通的婚戒樣式,這個戒指和他設計的那隻女士的樣式接近,不仔細看的話,有點像對戒,但沈亦晨還是發現了,鬱歡在鑲鑽的位置上加了一些微小的點綴,戒指看上去便顯得很有魅力。
這是沈亦晨第一次發現鬱歡的才華,也知道了父親當初執意要她當設計總監的原因。
鬱歡確實是有能力的,從她畫圖,還有對構圖的想法,都能看出來她確實有過人的天賦,只不過她的性子低調,從她設計的東西就能看出,鬱歡喜歡簡潔明瞭的樣式,不喜歡繁瑣花哨的。
鬼使神差般的,沈亦晨舀起那張設計圖,對着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指比劃了一下,心裡竟然莫名的有些期待。
不知道製作出來,是什麼樣的?
“唔——”大約是睡得壓麻了胳膊,鬱歡皺着眉動了動頭,慢慢的爬起來,便看到了站在她房間裡的沈亦晨。
像是不相信似的,鬱歡揉了揉眼睛,疑惑地說:“你……怎麼在這?”
“咳咳……”沈亦晨輕咳兩聲,臉上閃過一絲窘迫,“我從你房間路過,看你睡沒睡……”
“哦……”鬱歡低下頭,樣子有些沮喪。她以爲他是來做什麼,原來只是看她睡了沒有。
“那個……”沈亦晨忽然欲言又止的開口,鬱歡擡起頭看他,他這才慢悠悠地說:“這個週末,你和我去技術部,咱們把婚戒弄一下,還有……關於禮服,也該儘快去試。”
——————題外話———————
這兩章比較多的寫了配角,不知道大家對陶一璇的故事有木有興趣,親們,留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