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力扶住她,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里看到了笑意。
她沒打算跟這樣一個老太太一般見識,所以對她的挑釁,一點別樣的表情都欠奉。
倒是蕭方平衝她尷尬地笑了笑,扯着自己老婆孩子急匆匆走了,唯有蕭方舟落在後面,他先和程國興打了聲招呼,然後視線在許慕晴臉上流連了一圈,說:“對不起,媽就是那個性格……”
許慕晴打斷他,似笑非笑的:“媽?誰的媽呢?”
蕭方舟很尷尬地乾咳了一下,許慕晴一笑,打頭邁步進去了。
她沒打算換地方避開他們,秦力和程國興也不覺得應該避,他們訂了包廂,門一關,外面就算來再多極品也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
和程國興已經算是很熟了,許慕晴就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和他說起自己的打算。
網絡銷售什麼的,她暫時還未作考慮,因爲她現在主要注重的還是地面營銷的完善,但她沒有這方面的人才,所以如果程國興願意加盟,她給的工資或許沒有他在恆信高,但她願意給他其他的福利,比如說吃住全包,還有年終雙薪,以及年末紅利。
許慕晴從幾個方面說服他加盟自己的企業,一是個人價值,二是工作環境,三是最大的權力誘惑。
程國興聽完以後笑:“以前都沒有注意到你原來是這麼能說的。”
許慕晴說:“如果我說我是被逼無奈,程總會不會加點同情分然後考慮過來幫幫我?”
程國興大笑,沒有接這個話茬,轉而和許慕晴說她的打算很好:“你考慮得挺周到的,在地面營銷還沒有做成的時候,冒冒然展開網絡營銷,的確容易把市場價格打亂,雖然我可以跟你籤一個這方面的約束條約,但總還是有風險在的。所以這件事你就當我沒提過,不過我也會一直等着你。”
許慕晴點頭,從善如流地順着他的話談起營銷的事情,秦力全程就是個陪客,幾乎沒有說什麼話,倒是出來後很有些彆扭地和許慕晴說:“嘴上倒是挺能說的,就不知道做起事來怎麼樣。”
許慕晴笑,秦力並不贊成她請程國興,至於原因嘛,她還是不去挑破他爲好。
她只知道,在她和他說出自己的打算後,他挺後悔的,覺得自己以前怎麼那麼不學好,認得的人裡面就沒有系統做這個的,盡是些狐朋狗友。
大學裡他倒有些人,但他們也和營銷都扯不上什麼關係。
秦力不算是個小心眼的人,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對程國興就是很不以爲然,也不太願意許慕晴和他有過多的接觸,這大概也是那次她去廣東,他還巴巴地趕去接她的最大的原因。
許慕晴沒有任他酸下去,而是嗅了嗅,裝作很驚奇的樣子說:“咦,好酸呀,你聞到酸味了沒有?”
秦力一噎,臉上掠過一抹暗紅,板着臉說:“酸味沒聞到,不過我這裡有樣東西,你要吃嗎?”
許慕晴問:“什麼?”
秦力一本正經臉:“乙酸啊。”
乙酸,乙酸……許慕晴想了一下才想起來乙酸還有個名字叫作“醋”,不由得好氣又好笑,說:“都不明白你在想什麼,程總有家有業的,你覺得我和他之間能有什麼?”兇巴巴地看着他,“你這種不信任是看不起我啊還是看不起我,其實你就是看不起我是吧,秦先生?”
秦先生立馬就蔫了,趕緊否認說:“哪能啊。”還和她撒嬌,“我這不是覺得自己幫不上你,還得讓你花那麼大代價請別人,所以生自己氣嘛。”
這話倒還算入耳,許慕晴聽進去了,笑着安慰說:“你已經幫我挺多啦,人哪有是十項全能的?你真要全能,我就不敢喜歡你啦。”
話還沒說完,秦力忽然打斷她:“哎哎,等等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許慕晴裝傻:“嗯,說什麼了?我什麼也沒說呀。”
“說了說了,快說,把剛剛那話再說一遍。”
“……不說,好話不說第二遍。”
“說!”
“不……哎呀,秦力!”
許慕晴的聲音綿軟了下去,最終還是如了他的意,兩人如此親密纏綿,倒讓她有了一點熱戀的感覺。
氣喘吁吁地分開,一時都有些情難自控,只這還是在停車場呢,許慕晴攏了攏被他揉散的衣服,很不自在地左右看了一陣,趕緊把話題往正路上攏:“哎,那什麼,廠房大概什麼時候可以正式啓用?”
廠房什麼時候能正式用她不知道?秦力知道她這是不好意思了,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燙的臉上輕輕摸了一把,動了車子,說:“月底吧,所以你要是和那邊談的話,不用客氣,也不需要讓步,我猜應該是鑫平又在使什麼手段了。”
許慕晴嘆氣:“他們怎麼就陰魂不散呢?”
“呵呵。”秦力冷笑,“邪魔外道而已,上不得正盤!放心,鑫平照這樣下去,他們氣數盡了。”
話裡好像有話,許慕晴忍不住看向他:“你又知道了什麼?”
“沒有啊,我只是就事論事,你看這正經做實業的,有幾家是靠完全陰對手做成功的?而且鑫平最糟糕的還不在此,最糟糕的是,他是完完全全的家族企業,卻沒有合適的接班人,廖老大進去了,廖老二已老,他們家小輩裡只有一個廖建豪,還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式人物,隨便弄個什麼精明的人進去,分分鐘可以把他騙得死去活來。”
許慕晴若有所思,不由得想起劉維銘說的話,笑道:“這麼說來,家族企業培養一個合格的接班人還真是很重要,難怪當初劉維銘有那論調。”
“什麼企業都重要。”秦力問,“劉維銘,他有什麼論調?”
“呵,無非就是說娶個好老婆等於人生成功了一半之類的吧,也忘了,當初聽得來火,沒仔細聽他的。”
“他倒是腦子挺清楚,你那朋友,做人老婆應該還不錯。”
“那當然了。”許慕晴特驕傲。
秦力忍不住笑:“喲喲喲,你驕傲什麼呀,又沒有誇你。”
“可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啊,貓貓好,不說明我也還不錯麼?”
秦力撩了她一下:“切,連雋東都知道,人家是人家,關你什麼事啊?”
“哈哈。”想起自家兒子把秦力噎得說不出話的“豐功偉績”,許慕晴也笑。
話題扯得有些遠,許慕晴就忘了還要問秦力什麼的,等到她想起的時候……她太忙了,到後來其實就也一直沒有再想起。
她沒有想起,秦力倒是記得清清楚楚的,他找人調查了一下,現蕭方舟最近一段時間果然和廖建豪走得很近,就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也難怪他連自己戴了綠帽子然後還喜當爹了都不知道,原來是忙着鑽這個去了。
不過說心裡話,他挺樂見蕭方舟把廖家人幹下去的,狗咬狗,一嘴毛啊,最好是雙方能咬得更厲害些。
見血封喉,兩敗俱死,世界也就清淨了!
秦力希望蕭方舟可以和廖家人互咬,但是在蕭方舟看來,廖家父子並不值得他流多少血汗。
因爲房地產的拖累,鑫平的資金其實在很早已以前就已經開始緊張起來了,在廖老二提出跟他合作的時候,他就已經入了小部分資金進去,成了鑫平的一個小股東了。
只不過廖老二對他警惕心很強,並不願意他參與進鑫平的日常決策中。
蕭方舟就也不着急,只擺出風光霽月的姿態,假裝自己也就是錢多得沒地放了,所以投一部分進他們鑫平去也好跟着賺點錢。
表面上,他和鑫平裡面的所有人都沒什麼太多往來,但暗地裡,他和廖建豪的關係其實已然很好了。
像廖建豪這樣的公子哥兒,要跟他打好關係實在是太容易了,投其所好就行。
他喜歡受人吹捧,他就找一幫人拍他馬屁,他喜歡女人,就送他女人,天天一起吃喝嫖賭,吹牛炫富,沒兩日,他就把你當鐵哥們一樣了,什麼心裡話都和你說。
這一日,蕭方舟又接到他的電話,他趕過去時,這位廖家小公子一臉鐵青,怒氣衝衝的。
他笑着說:“怎麼了這是,誰敢給你氣受啊?”
“別說了,除了我們家老頭還能有誰?”廖建豪很不耐煩在桌子腳上踢了一腳,“媽的,搞不定就拿我來撒火,我是他兒子又不是他的出氣筒,天天就曉得罵罵罵罵罵!”
“這次又是因爲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不就是那個什麼狗屁生態木,實驗又失敗了,所以在拍桌子罵娘唄,還專門把我喊過去罵,他媽的,難道事情做不成就全是我一個人的錯嗎?”廖建豪一臉的不滿,喋喋不休地罵了好久娘,這纔在蕭方舟的安撫下平靜了一些下來,“我就不明白了,沒有那個我們鑫平還不轉了?這麼多年,沒有生態木,在這一行難道還有誰過我們不成?”
“話也不能這麼說,”蕭方舟勸他,“世移時易嘛,時代變了,賣的東西也變了,要與時俱進,你們家老頭的想法還是沒錯的。”
“你還幫他講話!他可是把你都罵死了呢,說你狗屁用都沒有,當初信誓旦旦的,說肯定能搞定你那娘們,結果怎麼樣,反倒被她耍得團團轉的!還自詡什麼有魅力,笑死人了!”
蕭方舟臉色瞬時也有些不好看起來。
廖建豪並不覺得自己失言,反而很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行了行了,不說他了,說起來就煩,怎麼樣,我們上哪找樂子去,也好吐吐這口惡氣?”
“還找樂子。”蕭方舟心思深,他很快就將自己的不快掩飾了起來,說,“我要是還帶你去找樂子,給你家老頭知道了,還能有我好?廖公子,麻煩你饒了我吧。”
“呵。”廖建豪認真想了一下,說,“這還真是有可能,他就經常說要我離你遠一點,哼,在他心裡,我看這世上除了他就沒一個好人,可問題是,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啊!”
這人口無遮攔已經到了一定境界,蕭方舟口舌算伶俐的,聞言也是無語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找出個話頭:“我看你家老頭是心裡有火所以才這樣,我看,你想個辦法任他出來也就好了。”
廖建豪雙手一攤:“怎麼,天天讓他罵?嘁,別逗了!”
蕭方舟笑笑:“總還有別的辦法嘛,比如說,送他些什麼高興的讓他日子也過舒心些。”
“能讓他高興的?生態木的配方囉,你搞得到?”
蕭方舟臉色陰了一下,但他很快又說:“除此之外,他總還有別的喜歡的嘛,比如說煙、酒、女人……”
他也是隨口說一說,沒想到廖建豪說:“女人他倒還是挺喜歡的,不過那是年輕時候,現在嘛,好像很少看到他出去玩這些了。”
蕭方舟很有些惡意地猜測道:“該不會是不行了吧?”
廖建豪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說:“有你的,敢這樣說他!”偏頭想了想,竟點了點頭,“咳,其實我覺得也還真是有可能,不然就憑我家老頭那性格,沒可能吃素這麼多年。”
“所以說,脾氣大點也正常,抒解不出來嘛。”蕭方舟揉了揉被他捅過的地方,湊過去神秘兮兮地說,“我有一種藥,國外進口的,據說很好用,怎麼樣,要不要拿給你老頭試一試?”頓了頓,他放柔了聲音,用一種特別特別有誘惑力的聲音哄道,“指不定用過後他雄風大震身心舒暢了,就能少折騰你一些了,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