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兒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嚴辰冽和韓伊婕是那麼的相像。
兩個人都是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他們愛的永遠都是自己。
有用的時候將你捧上天,沒用的時候就是他們腳下的泥。
唐玉兒的臉上微涼,用手一抹,竟然是溼的。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己竟然會流淚。
讓她想想,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呢?大概是在姐姐死掉的時候吧,那時候,她有哭的,嗯,有苦。
太久了,她都記不清了。
唐玉兒將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迷茫的眼神漸漸鋒利了起來。
她想要的東西,誰也別想奪走。
嚴家的太太註定是她,嚴辰冽註定是她的丈夫,誰也改變不了。
……
喬夏工作的時候接到了安安幼兒園老師的電話,她的心猛然一跳。
老師說安安不舒服,好像有些發燒。
喬夏連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將安安接了回來。
剛到幼兒園大門口,就看見老師扶着安安的肩膀站在那裡,安安像是個霜打的茄子,一點精神也沒有,站在那兒低着頭。
“安安。”喬夏喚道,滿心的焦急,又對老師說道:“真是麻煩你了,安安到底怎麼了?”
嚴安看見喬夏到了,只是一隻手拽住了她的衣角,也不說話。
老師也很擔心:“這兩天我就覺得安安不大愛和小朋友玩了,話也變少了很多,今天午睡的時候,我聽見他說夢話,有些擔心,就給他量了下,體溫。”
見喬夏要說話。
老師連忙補充:“只是低燒,並不嚴重,但是看他很難受的樣子,我還是叫你來了。”
聽見老師的話,喬夏才微微鬆了一口氣,不是高燒就好。
老師回教室之後,喬夏領着安安回家。
“安安,你不舒服怎麼早上沒有說呢?”喬夏輕聲的問道。
嚴安搖了搖頭:“還好,沒有很不舒服。”
喬夏摸了摸安安的額頭,還是有些發燙,她沒有開車,連忙攔下了出租車,帶安安回到家裡。
葉家比醫院更靠譜。
“滴滴滴”電話響了起來,喬夏一看是葉清,便按下了接通:“喂?”
“葉太太,安安怎麼樣了?我現在就往幼兒園走,接他回來。”葉清也有些着急。
喬夏心中一暖,溫聲說道:“老師也給你打電話了麼?安安沒事,我已經接到他,正往家裡走呢。你不要來了,先工作吧。”
葉清聲音緩了下來:“好吧,安安和你一起我就放心了,這邊的工作沒有完,完事了我就回家去找你。”
喬夏答應額一聲,兩個人掛了電話。
她將嚴安摟在懷裡,輕輕的撫摸了他的額頭。
“安安啊,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麼?”喬夏問道。
嚴安只是搖頭,一句話也不說。
看來是真的難受了,喬夏講他的神情看在眼裡,心裡心疼。
回到老宅後,喬夏連忙把葉問請來了。
“爺爺,安安有點不舒服,您給看看。”喬夏雖然沒有見識過葉問的醫術,但是葉家的招牌可在那擺着。
葉問摸摸自己的鬍鬚,將手指搭在嚴安的小手腕上,不斷的跳動着。
似乎時間長了些。喬夏不敢說話,但每過一秒,她就覺
得自己的心跳快上了一分。
葉問把完脈,看看嚴安,笑容可掬的問道:“安安啊,最近在學校裡怎麼樣啊?”
葉老爺子本就長着一張慈祥的笑臉,看見他的人都覺得這個老爺子面善的很。
安安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答道:“學校裡面挺好的。”
“哦,那和同學怎麼樣啊?你怎麼不帶小朋友回家玩呢?”葉問又問。
嚴安停了半天說道:“最近學業有點忙。”
這下就連喬夏都聽出來不對勁了,幼兒圓的小朋友學業有什麼好忙的,嚴安竟然在敷衍爺爺?她爲自己的想法吃驚。
嚴安一副蔫蔫的樣子,葉老爺子又問了他幾個問題,他都答了,就是情緒實在不高。
後來索性就不說話了,喬夏見他累了,即使擔心也不敢說什麼,將他哄睡了之後,送葉問出了房間。
老爺子身體硬朗,只拄着一根柺杖,行走沒問題,就是有些慢。
喬夏扶着老爺子的手臂下樓,心中焦急也是,等老爺子坐了下來,她泡了杯茶遞給葉問,這才問道:“爺爺,安安怎麼樣了?”
葉問沉吟了一會,說道:“只是小毛病,普通的感冒而已,我看不用扎針,吃兩片藥睡一覺就行。”
聽見老爺子這麼說,喬夏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既然他這麼說,那麼安安肯定就沒事。
“不過……”葉問想了想又說道。
喬夏的心又提了起來。
“我把脈的時候覺得安安五臟不通,心肺處似乎有些堵塞,你放心,並不是什麼大毛病。”葉問連忙擺擺手:“但是一般這種情況,多見於成人,俗話說的心有鬱結就是這麼回事。”
“但是安安這麼小的年紀,正是萬事不過心的時候,到底什麼事情能讓他愁成這個樣子?”
喬夏吃了一驚,這兩天,安安確實不大願意說話,可這麼小的多孩子怎麼會有那麼重的心事?
“安安確實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的多,而且敏感的很,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發愁啊。”
說完這句話,喬夏竟然覺得自己十分不稱職。
“我剛纔問了安安幾句,看看是不是學校或者同學的事情讓他不開心,但是他不肯與我交流,你也看見了。對待成人我還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禮。但是對待安安……。
葉問也是發愁,那個小傢伙機靈可愛,甚是招人疼,他也十分喜歡,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心事竟然這麼重。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喬夏抱歉的說道:“爺爺,讓您費心了。”
葉問一吹鬍子,眼睛瞪的老大:“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是我孫媳婦,安安就是我重孫子,我重孫子的事情我怎麼不管。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可真要生氣了。”
喬夏確實覺得自己給葉家帶來了許多麻煩,不說葉清,葉老爺子一直以來都在幫忙她的事情,喬夏心中有愧疚又感動。
“爺爺,是我說錯了,您就包容我一下吧。”喬夏親近老爺子,語氣就不自覺的帶了點晚輩的嬌嗔。
葉問“哈哈”一笑,又損了她兩句。
二人又聊了一會,眼看葉問有些累了,喬夏將老爺子扶回了房間。
她輕輕的推開了嚴安的房門,嚴安的小屋子常年亮着一盞小夜燈,溫和的燈光讓房間看起來很溫馨。
喬夏坐在嚴安的牀邊,輕撫着他的額頭
。
“小東西,人不大,心事還挺多。”喬夏小聲的說。
安安的燒已經退了,但是喬夏不放心,她沒有回房間,就坐在了一邊,拿了本書,看着看着也睡着了。
喬夏睡的很淺,她被身邊的小動靜吵醒。
揉了揉乾澀的眼睛,回過了神,就聽見原來是安安在說夢話。
嚴安睡的很不安穩,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手腳也在不斷的擺動着。
喬夏急忙上前,小聲喚道道:“安安,安安。”
嚴安卻彷彿被什麼魘住了,沒有醒,嘴裡嘀嘀咕咕的沒有停。
“安安,你說什麼?說什麼?”喬夏有些手忙腳亂,她摸着嚴安的額頭,覺得他並沒有發燒,這就一定是做噩夢了。
嚴安的聲音很細,喬夏湊上去,用耳朵對着嚴安,儘管他的話連不成句子,儘管他的聲音是那麼的小。
喬夏還是挺清了。
“爸爸,爸爸,安安乖……爸爸,不要走……不要不要安安……安安乖。”
簡單的幾個字,喬夏挺清楚了,只在剎那,內心頓起波濤。
她當然知道嚴安叫的爸爸不是葉清,而是嚴辰冽,安安的心裡竟然是那麼想念他?
竟然是,離不開嚴辰冽嗎?
喬夏不敢讓他再睡,手上加大了點力氣,輕搖着嚴安:“安安,媽媽在這兒,媽媽在這兒呢,你醒醒。”
也許是她溫柔的聲音起了作用,嚴安不吵了,不一會,就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是在房間裡,看見喬夏,說道:“喬夏。”
喬夏看着嚴安,卻沒有遺漏掉他醒過來時眼睛裡一瞬間的失望,他想在哪裡醒過來?在嚴家麼?
喬夏想到了這裡,心中一疼,將嚴安抱在了懷裡。
“安安,你做噩夢了,告訴媽媽你做了什麼噩夢好不好?”喬夏語氣越發溫柔,生怕嚇到嚴安。
嚴安卻從她的懷中掙脫了出來,低着頭說道:“沒做什麼夢,就是夢見一個怪獸了。”
喬夏這一次卻沒有那麼輕易的放過他,她看着嚴安:“安安,擡頭看着媽媽。”
嚴安擡頭,看向喬夏,喬夏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責備,只有深深的愛。
“安安曾經說過,媽媽是你最親近的人對不對?那媽媽也告訴你,你也是媽媽最親近的人。親人之間要懂得相互依賴,相互坦誠啊,你有什麼話可以和媽媽說。”
嚴安撇過頭去,一臉的倔強。
他別的沒學會,嚴辰冽執拗,倔強的性格倒是學了個十成十,他不想說的東西,別人怎麼問都沒用。
喬夏還想開口繼續問的時候,嚴安卻小聲的說:“媽媽撒謊,如果真的像你說的,親近的人就要坦誠,你怎麼沒又對我坦誠呢?”
喬夏一驚,斟酌着用詞說道:“安安覺得媽媽哪件事情沒有對你坦誠了。”
燈光下,安安的小臉上卻有着不合年紀的成熟:“你和爸爸離婚了,卻沒有決定好我由誰來撫養,對不對?”
喬夏被嚴安的一句話鎮的啞口無言,她究竟生了一個智商多少的寶貝啊?
離婚,撫養這些詞,他的同學可能連是什麼意思都不懂,他就已經能質問自己了麼?
看着嚴安嚴肅認真的小臉,喬夏皺眉,深嘆了口氣,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是的,你說得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