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樂安還想說些什麼,福伯在一旁便打斷道:“二少爺,老爺還在書房等你呢。”
他一說,就連嚴樂安的話也都堵了回去,嚴行書想見他,難道她還能一直攔着不成。
嚴辰冽隨着福伯上了樓,這不是他成年以來第一次來嚴家老宅,卻是他第一次進書房。
“來了,坐吧。”嚴行書冷着一張臉,對嚴辰冽說道。
許久不見還是一點沒變,嚴辰冽嘲諷的勾了勾脣,找了張椅子聽話的坐了下來。
嚴行書啊,真是一點沒變。
“父親找我來是?”
即使最挑剔的評論家也無法從嚴辰冽的態度上找到一絲毛病,恭敬的很,也遙遠的很。
然而,嚴行書卻沒搭話。
他只是看着嚴辰冽,久居高位的老人身上有一股強勢,但嚴辰冽卻不再是那個可以這邊隨意就被影響到的人了。
“父親,您找我來又不說話,是讓我猜嗎?”嚴辰冽的語氣不改,臉上的笑容也絲毫沒變。
嚴行書有一陣恍惚,彷彿看見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他也是這樣,桀驁,清肅,卻好像什麼都不怕,世界上好像除了死亡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住他的事情。
想到今天的目的,嚴行書緩和了語氣:“你不用這麼恭敬的對我說話,我們之間的親情是你怎麼也抹殺不掉的,這些年你一個人辛苦了。”
嚴辰冽挑眉,這種話能從嚴行書的嘴裡說出來,他是真的有點相信,嚴行書是想讓他回嚴家了。
“還好,我還年輕,還感覺不到累。”
嚴行書微眯起眼睛,看着這個即使安靜坐在一邊,也絕對讓人忽視不了的男人。
這是一個充滿了野心,也足夠心狠手辣的男人,
他將嚴辰冽的一切都調查的清清楚楚,包括他是怎麼逼着自己的妻子離開,還得到了全部的股權。
但是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一隻猛虎,既然是虎,又怎麼會不咬人呢。
“回家來吧。”嚴行書突然說道。
至此,嚴辰冽公式化的表情纔有了一絲裂痕,掩飾不住的驚訝還是出現在了臉上。
即使他有心理準備,但是這樣直白的一句話從嚴行書的嘴裡說出來,還是對他有不同尋常的意義,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得到嚴家的認同,不就是他一直想努力往上爬的目標麼?
“爲什麼?”嚴辰冽縱然心裡清楚答案,還是不由的問了出來。
嚴行書搖頭,“沒有爲什麼,因爲你是我的兒子,還能因爲什麼。”
嚴行書的冷淡答案,打碎了嚴辰冽心中僅剩的一點激動。
除了自己對這個老狐狸來說有了利用價值,還能因爲什麼?
這個問題真蠢,怎麼會問出口。
嚴辰冽也不廢話,垂着眸,把眼神裡的冷厲掩藏而下,“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嚴行書臉色一變,他不奢望嚴辰冽會覺得讓他回來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但是這個小子,竟然還要好處?
果然啊,果然。
“你
想要什麼?”嚴行書手指敲擊着桌面,突然笑了。
“其他的條件,我們可以再談,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答應我。”嚴辰冽隱去了笑容,他神情嚴肅,認真的說着自己從小到大練習了千百遍的話:“你必須承認我媽媽,是嚴家唯一的女主人。”
是的,這是韓伊婕的願望,也是她從小對他的願望。
“不可能!”一個聲音在嚴辰冽的背後響起嚴辰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嚴醇風大步邁進書房,對嚴辰冽嘲諷的冷笑道:“韓伊婕算什麼,這裡是嚴家,女主人只有我媽媽一個!”
嚴辰冽冷冷的看着嚴醇風,突然勾了勾脣。
他沒有理會嚴醇風,而是對嚴行書舉了一躬:“那麼我先出去了,我的要求請您考慮。”
“考慮什麼?我說了不可能你沒聽見麼!”嚴醇風對着嚴辰冽走出去的背影大聲喝道。
嚴辰冽卻沒有回頭,對於沒有決定權的人,他才懶得廢話。
“臭小子,你看你什麼德行,一進來就大喊大叫的!”嚴行書訓聲道。
“老頭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讓他們母子回嚴家?”嚴醇風的眼神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嚴行書說道。
“你要承認韓伊婕是嚴家的女主人?那我媽算什麼,你把我媽置於何地!”嚴醇風大聲道。
“你母親已經去世好多年了,她……”
嚴行書想說什麼,被嚴醇風打斷:“我媽要是知道了,恐怕真的要從棺材裡跳出來!”
嚴醇風尋常時候的玩世不恭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凝的不容置喙的冷酷,“老頭子,你要是要那個女人進家門,那我就滾出去,從此之後我們也來個一刀兩斷,你以後死了,我也不給你上香!”
“住口!”嚴行書氣的要跳起來:“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兒子,你給我滾!給我滾!”
嚴行書用柺杖重重的敲着地面。
嚴醇風咬着牙,沒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嚴行書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整個人彎了下去,嚴醇風走的太快,卻沒有看到。
福伯連忙拿來了藥,一邊幫嚴行書順氣,一邊說道:“老爺,醫生說你可不能生氣了,你喝水,喝水……”
“那個逆子!逆子!”嚴行書沙啞着聲音說道。
“老爺,少爺以後就懂您的苦心了。”福伯勸慰道。
嚴行書跌回椅子裡,緩了緩氣,突然長嘆了一聲:“就怕,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
葉清在辦公室裡揮動着自己的高爾夫球杆,卻遲遲沒有擊打出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葉北匆匆走了進來,一臉風塵僕僕。
語氣卻難掩激動:“老大,找到了,找到了!”
葉清看向他:“找到誰了?”
“元森啊,就是韓伊婕的那個相好。老大我和你說,真的是不容易,可累死我了,你知道我跑了幾個城市麼,我……”
“現在他人在哪?
”葉清打斷道。
“不遠,就在中心酒店,我讓葉東看着他呢。老大你聽我說啊,我可是動用了能動用的所有人手,黑道白道都找了個遍……”
“哦,你們在什麼地方找到的?”葉清放下手中的球杆。
“老大,在賭場!真是狗改不了吃那啥,找到他的時候,褲衩都快輸沒了……”
“別人知道他來了麼?”
“不知道,我是坐咱們的私線回來的,葉東把他的小隊伍都給我調了一個,一路上什麼都沒發生。老大,你知道他這幾年都躲在哪麼……誒,老大,你等我啊……少爺……”
葉北迫切的求交流得到的只有葉清一臉的不感興趣,抓起衣服,直接出了門,“帶路。”
兩個人上了車,葉北一邊開車,一邊自己的自言自語。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可是話說回來,老大啊,你這麼做可真是絕了。”
葉清冷笑,他這幾天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有家也回不了,又和喬夏冷戰,好幾天沒和她說話,他發瘋一樣的想她。
越想她,就越討厭嚴辰冽,都是那個不要臉的東西,淨來破壞他的幸福!
“老子這次盯死了他,讓他安寧了,老子就不叫葉清!”他狠聲說道。
……
韓伊婕沒有得到名曲的指令是不敢上樓的,她只能坐在客廳裡等着,卻有一個人一直盯着她,讓她覺得彷彿有蒼蠅圍着她飛一樣,讓她各應着難受。
這個和她大眼瞪小眼的人,除了嚴樂安還能是誰呢。
韓伊婕不願意承認,但是不得不說,她潛意識裡就覺得自己比嚴樂安矮了一截。
於是她硬拉着唐玉兒坐在自己身邊,好歹也壯了膽氣。
唐玉兒彷彿沒看見兩個人之間的波濤洶涌,好整以暇的觀察着四周。
還是被嚴樂安的笑聲拽回了神。
“我是真沒見過你這種人,再次踏入這個地方,你難道都不覺得丟臉麼?”
韓伊婕的臉瞬間拉了下來,她怎麼可能不難堪,就在這個地方,她一次次的被欺負,一次次的被羞辱,懷着孕還要跪下來端茶,嚴樂安這個賤人一天都不放過自己。
“哼,我就要成爲這裡的女主人了,這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有什麼好丟臉的!”韓伊婕反脣相譏。
“你胡說!這裡是嚴家,你什麼時候成爲女主人了,想進嚴家想瘋了吧你!
“老爺子讓我和辰冽回來,就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信號了,你就算是再嫉妒也沒用,你就只能是個客人,再熟也是客!人!”
她將客人兩個字咬的重重的,果然讓嚴樂安變了臉色。
嚴樂安冷笑:“你蹦噠了快三十年,想進嚴家都想瘋了吧,什麼手段都用光了,也不見哪次你真的進來過。”
韓伊婕彷彿找到了自己的制高點,帶着勝利者的微笑:“誰讓我有一個好兒子呢,不像你,一輩子孤家寡人一個,只能靠自己,嘖嘖,我都替你感到悲哀。”
唐玉兒聽到這裡,竟然忍不住:“噗嗤”樂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