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導線的增加,格爾他們的動作變得小心翼翼,看來他也害怕炸彈會不小心自己炸掉了。
喬夏盯了一會,轉頭看見兩個端着衝鋒槍的恐怖分子一左一右的站在人質的兩側,他們不怕這些人質起什麼氣候,但小心使得萬年船。
喬夏側頭,就看見一雙黑色的軍靴站在旁邊,擡頭看去,是一張稚嫩的年輕面龐,額頭還有個猙獰的傷口在留着血,他時不時的用袖子一擦,抹開在臉上,血跡斑然。
“你的傷口不處理會感染的。”喬夏開口道。
阿倫顯然沒想到這個警察會對自己說話,他下意識的四處看了一眼,沒有回答喬夏的話。
喬夏向旁邊的人質那裡借來了手絹遞了過去,阿倫猶豫了一下接了回來,按在了頭上。
喬夏善意的笑道:“銀行裡有藥箱,裡面有碘酒吧?”她看向銀行的職員,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你可以去取來。”
阿倫沒有動,喬夏又說道:“我們都在這,誰都沒有武器,你這個樣子就算離開兩分鐘也沒什麼吧。”
她的略帶玩笑的輕鬆說出來之後,阿倫看了一眼正在忙着裝導線的人,看向喬夏。
喬夏將位置告訴他,他果然找到了一個小藥箱。
只是銀行裡必備的簡易藥品,只有碘酒,連紗布都沒有。
他拿着槍,有些不方便的打開藥箱。
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我幫你吧。”喬夏笑道:“你拿着槍,我也做不了什麼。”
阿倫頓了幾秒鐘,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喬夏也坐在一邊,將藥酒拿了出來,小心的倒在手帕上,輕輕地擦拭着傷口消毒。
喬夏舔了舔嘴脣,眼睛在手帕和阿倫的臉上逡巡着,說道:“你多大了?看起來很小,成年了麼?”
阿倫看了一眼喬夏,喬夏等了好長一會,他才低聲說道:“再有兩個月就十八週歲了。”
“你的父母呢?”
“死了。”
喬夏一頓:“對不起。”她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又說道:“我的母親也去世了,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她還活着我會是什麼樣子,可能就不是警察了。”
“你爲什麼做警察?”阿倫開口問道。
這是一個好現象,對方對你提問,說明有好奇心,好奇心是最容易降低一個人戒心的東西。
喬夏心中默唸,繼續擦洗找着他的傷口:“我爸爸是個警察,我從小最討厭警察,因爲我爸爸從來不回家。”
阿倫看向她,她繼續說道:“後來我爸爸因爲一次任務受傷,變成了植物人,有一種使命突然打心底裡蹦了出來,要繼承我爸爸的事業。”喬夏笑了一下:“覺得好笑嗎?”
阿倫沒有回答她,陷入了沉默,喬夏嚥了下口水,語氣隨意的問道:“你呢?你爲什麼做這個?”
阿倫不說話,就在喬夏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說道:“我沒見過我父母,我只有兄弟,我的兄弟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喬夏
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兄弟指的是什麼,就是這些劫匪吧,從小被劫匪養大,也做了劫匪,也很合理。
“所以你這次來也是爲了你的兄弟?”
阿倫點點頭:“是的,我們要救法拉出來。”
喬夏低下頭,緩緩的說:“那如果你是爲了你的兄弟來,爲什麼又要殺這麼多的人呢?”
阿倫明顯顫抖了一下,語氣卻堅決:“這是爲了讓你們政府釋放我的兄弟不得不做的事情。”
“你知道,就算你的兄弟……”喬夏重點咬了兄弟這兩個字,語氣隱隱的諷刺:“你的法拉兄弟沒有被抓住的時候,他也殺了好多好多的人,那些也是爲了救你的兄弟?”
阿倫額頭上的血已經止住了,他看着喬夏突然激動了起來:“如果不是你們的政府一直在打壓我們,一直否定我們的存在,想要抹滅我們,我們怎麼會這麼做?”
“可是法拉他們對付的不是政府,不是官員,而是普通的老百姓。這些百姓恐怕連藏穿佛教和密教都分不清楚,他們難道也是你們的敵人?”喬夏的聲音很平靜,卻好像刺激到了阿倫。
阿倫渾身緊繃了起來,臉上青筋凸起:“我們是爲了自由!爲了獨立!神靈指引我們,告訴我們這是一場戰爭!爲了最終的獨立和自由,現在都是不得已的階段!哪有戰爭是沒有流血和犧牲的!”
他握着槍,好想隨時都會撲上來的樣子,喬夏卻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她用最低沉的聲音指着不遠處蹲着的人質:“這些人就是你所說的敵人?你說你在戰場上,你的對手就是他們?”
阿倫看見人質中有頭髮花白的老人,又年幼的孩子,有年輕的女人,他們無一臉上沒有驚恐的神色。
他轉過臉來不想去看,喬夏卻將他的肩膀掰過來,逼着他看向門口,那幾具彷彿還在流血的屍體,在他的耳邊沉聲道:“這不是戰爭!這是一場屠殺!你們根本沒有對手,你們殺害的根本就是無辜的百姓!”
阿倫想要掙脫喬夏的手,但她的聲音卻像是千斤重的鋼鐵沉沉的落到了他的身上,砸的他生疼,渾身好像都沒力氣了。
喬夏卻鬆開了他,霍然站起,阿倫回頭,一個巴掌扇到了他的臉上。
他瘦小的身體倒在地上,剛剛弄好的傷口又隱隱透出血來。
“你和俘虜講什麼話?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和他們講話麼!”格爾氣急敗壞的說道。
“他的額頭流血了,我只是在幫他整理傷口。”喬夏說道。
“別以爲你是警察我就不殺你。”格爾走近喬夏,臉上陰森可怖:“要是我發現不對勁,第一個就弄死你。”
喬夏盯着他的眼睛,幾秒之後還是後退一步,回到她剛纔在人質裡的位置,舉手蹲了下去。
她明顯的退讓讓格爾心情很好。
阿倫爬了起來,站到一邊,再也不敢說話。
炸彈的導線已經安裝好了,格爾將引爆器揣進兜裡。
想到了什麼,看了看錶,露出笑容來,喬夏心裡有了不好
的預感。
果然見他打開了電腦,視訊不一會就聯通了。
“警察先生們,又見面了,看來我的警告還是不足以引起你們的重視,那麼按照規則,十分鐘我就會殺掉一個人質,時間到了。”
喬夏絕地不能再看人質死掉了,她衝了過去:“不要!”
格爾擺手,一個恐怖分子從後面反剪了喬夏的手,拖到一旁。
“格爾,我們還可以商量,你不要殺人質!”喬夏大喊道。
“不是我要殺人質,是你們的政府。”格爾用槍指了指電腦的屏幕,對着屏幕說道:“是政府不管人質的命。”
他突然抓向一個離他最近的人,將他拖出了人羣,一邊有個婆婆聲嘶力竭:“不不!求你們了,別傷害他!”
卻被恐怖分子攔了下來。
格爾一看,自己拖出了一個六十歲上下的老頭子,他一樂:“你是做什麼的?”
老人衣着得體,眼鏡被打碎了一個鏡片,長相十分慈祥,他看着格爾不說話。”
“他是一名教授,他只是個老師。”婦女泣不成聲:“求你們了,不要傷害他……”
“哦?竟然是個老師。”格爾一樂:“聽見了麼?這次死的是一個老師!”
他衝着電腦大喊道。
他將老人按到了地上,老人顯然身體不好,腿落地的一剎那差點趴到地上,他硬是挺起了後背,一絲不苟的頭髮也落了下來,稍顯狼狽。
老人的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情,格爾一手抓住了他的脖子,一手用槍抵住他的額頭。
“啊啊啊!”婦女尖叫着,哭泣着。
喬夏拼命想甩脫抓住自己的人,她卻深恨自己力量太弱小。
老人看着婦女方向說道:“告訴女兒,我愛她。”
他聽見手,槍在自己的耳邊上膛的聲音。
他從脖子裡面掏出了一條十字架項鍊,在胸前劃過十字,親吻自己的手指,十指交叉握在胸前。
低聲呢喃着:“我們在上的父,願人們都以你的名爲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叫我們脫離兇惡……因爲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門……”
格爾的動作明顯停了一下,他放下槍,走到老人的面前:“等等,等等,你是教徒?”
老人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睛看向格爾:“我是基督教徒。”
格爾拿着手,槍在老人面前前後劃了一下:“願上帝保佑你。我不會殺掉一個有着自己信仰的人。你有自己的信仰,我也有自己的神明,我尊重你,決定不殺你。”
喬夏呆愣了一下,心中鬆了好大一口氣。
格爾將老人拽了起來,因爲膝蓋的關係,老人踉蹌了一下才站穩,他整理了一下亂掉的頭髮,看着格爾說道:“不,我們不同。神明不會教導他的子民去殺害無辜的人民。我死了,神明會接我去天堂,而你,只能下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