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是主婦們採購年貨的時候,譬如江飛燕;是白領們爲各種數據報表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譬如安良;是商人們上躥下跳打通人脈行賄送禮爲來年做好鋪墊的時候,譬如江一航。
KTV包廂裡燈光流離,打在每一個陷身聲色犬馬的男人的臉上。江一航的身邊,坐着某局長,某辦公室主任,某科長,他的目的,就是與這些人稱兄道弟,好爲自己日後的經營行方便之道。
紅酒,果盤散發芬芳,音樂在耳邊流淌,這樣的氣氛打底,怎能缺少美人。
不一時,幾位盛妝女子魚貫而入。江一航作爲東道,熟絡熱情地招呼美女們將各位“老闆”陪好。
說實話,他是很反感這些“失足婦女”的,曾幾何時,他剛剛參加工作,從法國學習回來,和因爲工作的酒店有陪侍服務和上司吵過架,而現在,甚至他的酒店也有了這種秘而不宣的服務,而現在,他不得不像一個“見過世面”的男人那樣,任由一個濃妝豔抹坦胸露乳的女子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可他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熟人。坐在局長身邊的女子,穿一件深藍色的小禮服裙,胸前亮片點綴,裹一件鏤空披肩,臉上,是精緻的化妝手法勾勒出的漆黑大眼,烈焰紅脣。這女子,和數月前剛剛入城的女孩已判若兩人。
“江哥!”
如果不是她蹩腳的普通話,他幾乎認不出她了。
是保姆小玉。
小玉驚喜地起身,幾步上前,坐在了江一航的身邊。好在,那位局長對她並不感冒。
江一航尷尬地笑笑,解釋道:“老家的,一個村的。”
衆人都心照不宣地笑笑,不了了之,各自尋歡。
小玉的遭遇和大多數失足女子如出一轍。被蘇朵辭退後,在家政中心,偶遇了老鄉,被幾番甜言蜜語哄騙後成爲他的女友,最後又被對方誘惑到娛樂城坐檯。她羨慕同鄉李麗紅做二奶的“幸福生活”,但即使那樣的機遇,也並沒有“幸運”地落在她的頭上。大多數客人,只是來尋歡,就如同吃一道飯後甜點。她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小玉懇求:“江哥,你給我介紹份正經工作吧!我再也不胡思亂想,我會好好幹的。蘇姐該生了吧,我還會去伺候她,或者,讓我去你的酒店做清潔工也行。”
提起蘇朵,江一航心裡一陣黯然。他苦笑一下,望着她爲了迎合客人口味而濃妝的臉,心裡一陣惻然。幾個月前,她還是天真得有些傻的純潔少女,現在卻成爲地道的風塵女子。
那點未泯的同情心,迫使江一航上演了一出“救風塵”的戲。當下就答應了小玉。
一干人酒足飯飽離去之前,江一航就利用幾位權貴出面幫言幾句,從組織賣淫陪侍的人手裡,拿回了小玉的身份證等東西。當晚,就將小玉帶回家。
車子駛入湖濱花園的建築羣。小玉懵懂問道:“怎麼?你和蘇姐搬新家了?”
“小玉,我和蘇朵分手了。你記住,以後不要亂說話,做你該做的事就好!”
小玉看着江一航嚴肅凝重的臉色,點了點頭。
下了車,跟着江一航繞過桂花樹夾道的甬道,朝入戶門走去。亮着地窗戶里人影一閃,門適時打開,閃出一張女人秀麗的容顏:“一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