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萌萌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曾經差點就要了她身子的男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她幫她趕走了那些欺負她的流氓,然後才腆着笑容,略帶羞澀的走到她的面前,低低的問道,“你沒事吧?”
她點了點,禮貌性的向他道了聲謝謝。
而他則搓着雙手,有些緊張的回答她說不用。
那個傍晚,晚霞染紅了半邊天,他就那樣站着,臉上的猙狩早就被晚霞暈染成俊逸的溫柔,他有些無措的那樣站着。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該怎麼辦,半垂着眸又同他道了聲再見。走到巷口時,她頓住腳下的步子往後看去,卻發現他還站在那裡看着她,那一刻,她心裡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動,臉上微微一紅,隨即慌張的離開了。
第二天放學,她特地留意了自己的身後,發現那個男人悄悄的跟着她。
第三天放學,他依舊悄悄的跟在她身後。
這之後的日子裡,不管風吹雨打,他都會在放學的時候跟着她,直到把她送回家了他纔會回去。有一次,她因爲和哥哥吵架了,心情不好,特地停下步子等他。那一次,他鼓起勇氣主動跟她說了他的名字。她才知道,他叫郭通,是附近這一片老城區裡的小混混。
只是,他這個小混混好像很特別。
他有一雙修長好看的手,會彈手風琴,宛轉悠揚的琴聲讓人沉迷其中;他還會用那隻手扎風箏,各式各樣的風箏讓人目不遐邇;他還會寫小說,那水平完全不像是個只有初中文化的人。總之,他算是個有文化的流氓吧。
那段時間裡,她跟自己哥哥的關係變的越來越緊張。哥哥生意受挫,放在她身上的精力也相對的少了些,但她哥哥仍然喜歡干涉她的事情。她不喜歡事事都按照哥哥所想的那樣發展。她已經不是小孩了。她有自己的主見了。
她沒有把自己和郭通認識的事情講給哥哥聽,而她和郭通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他們之間會聊許多的話題,但鑑於他之前曾對她差點做過的事情,她從來不跟他談男女之間的事情。他們談的更多的是郭通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她在他的故事裡展開着遐想。
可有一天放學時,郭通沒有像以前那樣來接她。而她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劉毅。劉毅,哥哥說他是個囂張狂妄的二世祖,這種人沒有什麼本事,哥哥曾經讓她不要理會這個人。可那次,劉毅趁着天黑,將她拖入漆黑的巷子裡。在那個惡氣沖天的小巷子裡,劉毅撕開她身上的衣服,她奮力的反抗。可劉毅揚起拳頭就揍向她,並且大罵她是婊子。
有人說,這世上最不容易的感情有兩種。
一種是一個一向只知流淚的男人爲你流了血。
另一種是一個只懂得流血的男人,競然,爲你流了淚、
那個晚上,在她的衣服被劉毅撕扯掉,劉毅想要對她霸王硬上弓時,郭通出現了。郭通像個瘋子似的衝了出來,他把劉毅狠揍了一頓,揍的劉毅哭爹喊娘。後面的事情,她只記得……郭通全身是傷的將他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她穿了,他看着她的目光很深,眼裡隱隱的流過自責的眼淚。他以爲她被劉毅強暴了,所以自責的安慰道,“不管怎麼樣,我願意爲你負責。”
因爲這句話,她和郭通的關係無形中有了飛躍的進步。
後面的日子,她和郭通開始交往了。
那段日子,可能是她這輩子過的最開心的時刻了。他們兩的足跡踏過A市的許多地方。她知道了他許多的事情,比如他本名根本不姓郭,比如他還有個在讀書的妹妹。
不久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還是小女孩的她,哪裡有什麼辦法。那一次,也是第一次,她循着郭通留給她的地址找到他的地方。可是老天保佑啊,她看到的是郭通正被幾個體格健碩的男人包圍住。有個渾身傷疤的男人拿着槍抵着郭通的大陽穴。而郭通全身被打的也滿是傷。他被其他的人推搡在地,那些人用最粗鄙最骯髒的話罵着郭通。郭通那個時候,真是渺小的如一隻任人踐踏的螞蟻啊。
她躲在角落裡,緊緊的梧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喊出聲。等到那些人離開後,她才從角落裡跑出來。可是……當她剛跟郭通說她懷孕的事情時,郭通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把推向黑暗的深淵。
“把孩子打掉吧!”
他擦着嘴角殘留的血跡,用十分抱歉的口吻道,“你剛纔也看到了,現在的我還不足以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這個孩子……我陪你去打掉。”
後面,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那時候正好是暑假,她不用去上課。哥哥那邊的生意又漸漸的好了起來。哥哥想帶她出去散心。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他們在外地玩了半個多月,想瞞的事情也終於瞞不住了。她的哥哥終於知道了她和郭通的事情以及她肚子裡孩子的事情。
那一夜,她膽顫心驚。
她看着她哥哥悶頭的抽着煙,好不容易到黎明的時候,他哥哥終於掐滅掉手中的那支菸,擡頭對她道,“這孩子畢競是無辜的。而且你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打掉孩子。哥哥把手頭上的事情辦好了,就陪你到外地生孩子。等孩子生出來後,就對外說成是我的孩子吧。你還年輕,不能被這個孩子束縛住了腳步。哥哥是男人,養得起你和孩子。”
聽到哥哥的這番話,她心裡滿是愧疚,她這一輩子,實在是欠了哥哥大多
的情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着,她的肚子漸漸的有些顯懷了。哥哥到學校給她辦了休學手續。同時也開始變賣手中的資產,他們到了外地也準備重新開始。如果事情能一直這樣下去,那該多好阿。只是,厄運的腳步是怎麼也阻擋不住了。
幾個月後,她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寶寶。看着她粉嫩的臉頰,紅潤的脣瓣,她真是大喜歡她的女兒了。小寶寶成了他們一家人的快樂之源。哥哥比她還要喜歡小寶寶。會在晚上的時候起來給孩子餵奶、換尿布,上下班的第一件事情也必定是先抱下寶寶。他還給寶寶起了個好聽的名字。柳蔓。
在孩子滿月的那天晚上,劉毅卻找上門了。
還帶着一幫的人找上門。
她被那些人抓住,帶到了一間偏僻的地窖裡。在那裡,她看到了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郭通當時被人綁住,根本反抗不了。劉毅說了許多下流的話,最後那個混蛋竟然就當着郭通的面子撕毀她的衣服,強暴了她……可是厄運並沒有就此結束。劉毅強暴了她之後,又讓他手下的幾個男人……她猛烈的抗爭着,換回來的卻只是那些人更加噁心的諼罵,而這一切,都在那裡郭通的那個男人的眼皮底下發生的。
最後,她被那些禽獸像垃圾一般的丟到角落時,她覺得她這輩子都完了。她雙手緊抱着雙腿,蜷縮在那裡,目光空洞的望着不遠處的那個男人。他幾次開口想說什麼,但最後都沒有說出口。實話實說,那時,她真的非常希望郭通能走到她面前,說幾句安慰她的話。哪怕只是敷衍的也好。可是到最後,她都沒有等到郭通的話。
哥哥來了。他上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脫下西裝蓋住她早已骯髒的身軀。她抱着他哭,把心中所有的苦悶和委屈一下子都宣泄出來。她猶記得她的哥哥當時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一切都有哥哥在。”
這世上再多的風花雪月,都比不上她哥哥的那句話。
離開的時候,她眼神冷漠的看着郭通,對他再也沒有什麼期待了。
她的事情很快的在當地流傳起來。他們家的生意也越來越難做,就連哥哥的未婚妻在知道了他們家發生的事情後,也宣佈和哥哥解除了婚姻。那段灰暗的日子裡,她受到了太多的指責,也嚐盡了外人的白眼。流言蜚語像是把鋒利的匕首深深的刺進她的心窩裡。
終於,她還是趁着哥哥不在家的時候,爬上了家裡屋頂。
冷風呼呼的吹着,她向下俯瞰,很奇怪的是,當時她並沒有半點的害怕。
她想如果真的有來生。
她再也不想和郭通有什麼糾葛了。他們兩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偶爾的交匯,但註定是要分離的。只是,她爲這場愛戀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大巨大了。
她這輩子最愧疚的是她的哥哥。她欠他太多,也讓他給她操了太多的心。她不想再像個廢物一樣的生活在世上,連累自己的哥哥了。
如果真有下輩子。
她一定要好好的報答哥哥的恩情。
從摟頂上跳下的那一刻,那心裡異常的平靜。離開了這個世界,就什麼煩惱、什麼憂愁都沒有了。
血霧迷濛中,她想起了自己剛滿月不久的女兒。她嘴角微微咧開,擠出一抹最好看的笑容。
我的孩子,你也不需要像我這樣怯弱無用的母親的。希望你幸福快樂一輩子!
你的舅舅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