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着院長來到了位於頂樓最盡頭的檔案室,院長敲了敲門,房間裡就傳來一聲熟悉的迴應,院長替暖冬等人打開門,隨後就先行轉身離開了。
魏長生兄弟倆率先踏進門裡,暖冬跟在爵霖川身後。
她以前經常出入福利院老辦公樓,那時候大搖大擺地跟在夏瑾瑜身後也沒有人敢置喙,夏瑾瑜是院長的兒子,從小就懂事聰明,也不調皮搗蛋,暖冬跟着夏瑾瑜,福利院的一衆工作人員都很放心。
檔案室陳舊的味道撲鼻而來,紙張的黴味與書架的黴味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來一種懷舊的感覺。
室內開着窗,陽光灑進來,夏瑾瑜就站在陽光下背對着他們,他身穿一件淡藍色的格子襯衫,同色系的牛仔褲,乾淨清爽的短髮,哪裡像一名醫生?分明還是二十歲左右的大學生。
暖冬的手心一緊,她偏頭對上爵霖川的黑眸,就見他眼含醋意,她無奈一笑,這男人真是讓她醉了,她難道不看夏瑾瑜只看他嗎?
“我就不讓人倒茶端水了,想來你們也不會領我這份客氣。”
夏瑾瑜轉身看向他們,視線掃到暖冬時不無意外,他很快又移開,重新把目光聚焦在魏家倆兄弟臉上。
魏長生走到一處寬敞的書桌前站定,“夏醫生,約了你這麼久,你終於回來,你也知道今日我們所謂何來,大家都長話短說吧,我們魏家不會咄咄逼人,只想把當年的情況瞭解清楚。”
魏長春也及時表態,“沒錯,雖然我們更想見一見你的母親,既然她不在,你全權代表也行。”
爵霖川一言不發,只是緊緊握住暖冬的手。
“當我把那份隱秘檔案給何暖冬時,我就料想過這一天的到來。”夏瑾瑜擡腳走向身後的書架,從那裡抽出來大約四五份檔案袋,他把這些檔案袋都放到了書桌上,“你們要的資料都在這裡,這些都是我昨晚連夜整理出來的。”
暖冬被點名,她撇了撇嘴,沒有爲自己申辯,這種節骨眼上,她還是少說爲妙。
魏長生兄弟倆移步靠近書桌,分別伸手打開檔案袋,檔案袋上的名字分明就是‘夏草草’,爵霖川也看到了那三個字,他鬆開暖冬的手,也移步過去,拿起其中一袋翻看。
暖冬也好奇,她好奇的不是自己有檔案,檔案肯定有,每個進入福利院的孩子都有相應的檔案記錄他們的生活學習,她只是好奇這些檔案上會記錄她的哪些事情。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從暖冬入院那天開始記錄,事無鉅細,衣食住行,一應皆有。就連她生病,大病小病的記錄也有,還有她第一次來例假,第一次穿胸衣的記錄也有!
“要不要這麼詳細?”
暖冬小聲嘀咕,有些難爲情,讓魏長生等三個男人看她這些女孩子家的事情太猥瑣了,檔案一般不是都記錄重大或者升學記錄嗎?怎麼這些生活瑣事也都被記錄進去了?
魏長春咳嗽一聲,暗中瞪了一眼暖冬,廢話,他們還求之不得這些詳細的記錄!
魏長生倒是沒說什麼,還在認真翻閱。
爵霖川更加直接,他看向夏瑾瑜,“這些檔案資料是給我們帶回去還是讓我們複印帶回去?”
“只能複印,原件要留存,她對你們來說很重要,對我而言何嘗不重要。”夏瑾瑜撇開視線,伸手一指角落裡的複印機。
她對你們來說很重要,對我而言何嘗不重要。
暖冬很想挖個洞鑽進去,夏瑾瑜竟然直接在魏長生等三人面前說這些,也不怕被魏長生等人聯手揍他,關鍵是爵霖川也在這,這男人回頭要是吃醋和她翻舊賬,她肯定沒好果子吃。
慶幸的是,爵霖川很懂得把握分寸,沒有看向暖冬給她施加壓力,魏長生只當他沒聽到這句話,魏長春要笑不笑地瞄了一眼暖冬。
暖冬暗忖,看啥看?你有本事去把你的女人搶回來啊!
五分鐘後,魏長生把所有的檔案都交給魏長春去複印,他繼續凝視夏瑾瑜,“這些檔案確實可以看到我小妹的生平記錄,不過我更想知道既然你們福利院這裡有沒有錄像記錄?還有,夏院長何時回國?有些事我需要當面和她談。”
夏瑾瑜並沒有避諱他母親一事,他眼含誠懇地看向魏長生,“很抱歉,不是我故意託詞,我母親身體不好,醫生早就下達醫囑,說她活不了多久,春節過後我帶她出國其實是爲了散心,並不是二次治療,現階段我不想讓你們與她見面,不過你要的錄像資料,我還在找,畢竟當初院裡條件有限,並不是能把每個孩子的生活點滴都能記錄下來,這裡應該會有草草十歲和二十歲生日時的錄像。”
夏姨活不了多久?!
暖冬驚在當場,忍不住開口想要追問,卻被魏長春截過話茬,“夏瑾瑜,你該知道,避而不見不是解決事情的唯一辦法,我們魏家三番五次來尋找小妹,夏院長一口咬定查無此人,我很好奇,夏院長當年這麼做的原因?若是她沒有爲了一己之私就請你叫她回國,如果當初我們能夠及早認回小妹,那麼她也不會是那樣的結局!”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
暖冬更是難過得待不下去,她心裡充斥着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她把手伸向爵霖川,爵霖川立刻握住了她的手,給予她無聲安慰。
夏瑾瑜思忖良久
夏瑾瑜思忖良久,復又坐下來,打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一份財務資料表,“當年你們魏家捐資的用途都在這裡,大部分的錢財都用在了草草身上,她的吃穿都是最好的,我也不懂我母親當年爲什麼要這樣做,不過從這份資料裡可以看出,她很照顧草草。”
魏長生伸手接過,爵霖川一起湊過去查看。
暖冬驚奇,她當年穿的衣服很普通啊?吃的也和福利院的孩子裡一樣,有區別對待?
或許是夏瑾瑜從她臉上看出了懷疑,他緊跟着解釋,“草草的衣服都是我母親親自去商場裡購買的,她撕了牌子,而且大部分都是淡色系的,看不出來花哨,這樣也不會被人察覺,草草小時候特別愛吃,五點鐘的晚飯不能支撐她到天亮,我母親會讓人在夜裡給她做宵夜,食材都是最好的,這裡都有記錄可查。”
“夏院長何不直接把人還給我們?她何苦要這樣多此一舉?”魏長生也被這份詳細的資金流向弄糊塗了,實在想不出夏瑾瑜母親的動機,既然對他們的小妹如此刮目相看,何苦要把小妹給隱藏起來,還重新更換了年齡與名字。
夏瑾瑜從自己的錢包裡掏出一張照片,“我猜或許是爲了我,也或許是爲了我的妹妹,我曾經有一個妹妹,不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是我的嫡親妹妹,不過她很小的時候夭折了,我母親估計看到草草與妹妹有些相像吧,才捨不得讓她回家。”
暖冬睜大雙眼,第一時間拿起擱在桌上的照片,百歲的嬰兒黑白相片,她看不出來她與這嬰兒哪裡相似了。
照片被魏長生抽走,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沒發表任何意見,“這只是你自己的猜想,我們要的是確切的說法,夏醫生,希望你看在對草草的情分上,請你母親回國,否則我們將採取法律權力,你該知道這已經涉及到拐賣兒童的問題上!”
“哥,夏姨——”
夏瑾瑜猛地擡頭看向暖冬。
暖冬被爵霖川捏了捏手心,她立刻意識到自己不該多嘴,她咳嗽一聲,連忙爲自己辯解,“哥,夏醫生或許分析的沒錯,再者夏院長身體……我們可以等她回來再過來一趟,反正福利院就在這裡,也跑不了。”
“今天是六月十三號,夏醫生,我希望能夠在七月底之前見到你母親,否則,我會親自出國去見她面談。”
魏長生看在暖冬的份上,停頓思忖了片刻,然後拋下最後通牒。
錄像資料還沒有拿到,那麼多張檔案資料要複印,也要有一段時間,因此暖冬一行人繼續待在虹灣福利院裡。
傍晚時分,魏長春把所有的檔案資料全部複印完畢,夏瑾瑜也通過現任院長找到了十幾年前的錄影帶。院裡還保留了當年的錄像機,在嘗試運轉了幾次後,電視上出現了畫面。
畫面是無聲的,夏瑾瑜充當瞭解說員,“十歲的時候,她胖乎乎的,吃東西不挑食,可是每次吃太多,飯後就難受,總是拽着我的手喊肚子疼,後來我就開始管束她的三餐,嚴格控制她的飯量,慢慢地,她就瘦回了正常體重。”
“這是我們在海邊拍的照片,二十歲的時候,她已經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了,鎮上有許多人家的兒子都想要追求她,我母親怕她被人騙,就幫她轉校,送到了全州。”
“小時候她有許多壞習慣,長大後都沒了,當然,她也愛臭美,也會和三朋四友去做美甲,以前不叫美甲,她自己買回來塗抹,常常弄得滿手都是指甲油,衣服上也會蹭到,後來每次都是我幫她塗抹。”
“她愛吃老街上……”
爵霖川咳嗽一聲,魏長生瞬間會意,打斷夏瑾瑜的回憶,“我查過資料,小妹二十歲那年出車禍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暖冬愕然,魏長生竟然還惦記着這件事!
夏瑾瑜微微一嘆,眼神有些閃爍,“我把護照落在了宿舍裡,她幫我送到了機場,中途大巴車與工程車相撞。”
室內詭異地靜謐。
暖冬不忍目睹魏長生等三人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誰開口說了這麼一句,“就衝這場車禍來看,草草欠你的早就還了,可是你們一家人卻對不起她,隱瞞她的身世。”
暖冬再也聽不下去,她找了藉口先行走出房間。
雙腿漫無目的地在福利院裡閒逛,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一處休息玩樂場所,她環顧一圈,擡腳走向離得最近的鞦韆。
鞦韆很普通,一塊鋼板搭着粗壯的鐵索懸掛在結實的鋼架上,寬度只容一個孩童的鋼板已經斑駁不堪,然而這裡卻承載了她太多的兒時回憶,她經常賴在鞦韆上不肯下來,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颳風下雨,每每總要夏瑾瑜拖着拽着才肯離開。
“瑾瑜哥哥,你快推啊!快推啊!”
“不安全啊,草草,我們慢點玩。”
“沒事噠啊,上回小胖就把我推那麼高,我都沒摔下來——啊——”
“草草,草草,有沒有摔疼?快讓我看看!”
有風吹過,帶來一陣清香。
暖冬從回憶裡醒來,伸手觸摸秋千架,剛想轉身,她的腰身被人從身後緊緊摟住,她的臉頰被來人的臉貼住,來人霸道又強勢地在她耳邊低語他的心裡話。
“丫頭,我嫉妒你和他的過往,嫉妒他用如此親密又懷念的語氣對我們訴說你們兒時的趣事,他只差我幾步,他若是早一
他若是早一步鼓起勇氣對你表白,或許就沒我的事了。”
暖冬眨了眨眼,連忙斂起心底悵惘的情緒,她的手慢慢覆上他的臉,“可是你卻比他幸運,我最終還是嫁給了你,不久的將來還是要嫁給你,此刻把我抱在懷裡的人不是他而是你,你還嫉妒嗎?”
“嫉妒!發了瘋似的嫉妒!我們現在就回全州,就回去好不好?”
“我哥他們……事情都辦完了?”
“長生還在和夏瑾瑜交涉,餘下的事用不着我們,你和我回去。”
“可是——”
下一秒,她的臉就被他的大手給扳向他,她的脣瞬間被他狠狠咬住,他就像一隻野獸,用盡一切力氣啃咬到嘴的食物。
暖冬明白他的吃醋與嫉妒,夏瑾瑜的那番話會把爵霖川逼瘋,她一點都不意外。如果換做是她,她在秦芳菲的嘴裡聽到秦芳菲和爵霖川兒時的點點滴滴,她也會嫉妒得發瘋。
將心比心。
暖冬伸手摟住他的脖頸,閉上眼睛,仰首湊近他。在她喊疼前,爵霖川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開了她,
暖冬的脣瓣火辣辣的,好像隨時會破皮流血。她呼出一口氣,哀怨地瞪了他一眼,“下不爲例!”
爵霖川知道自己有點惹毛了她,他勾脣一笑,抱她用力納入懷裡,“嗯,下不爲例。”
站在二樓窗戶口的人把樓下一對男女熱情相擁的情形全部納入眼裡,他心裡有濃濃的懷疑。爵霖川與何暖冬何時愛得如此癡纏了?那麼草草在他心裡到底算什麼?還有秦芳菲呢?
爵霖川給魏長春打了一個電話,就提前帶着暖冬返回全州。
暖冬第一次體會一個男人的醋勁發作起來真的很令人吃不消,一路上,她都被爵霖川緊緊抱在懷裡,他不停地在她耳邊喃喃自語,說的都是對她的愛語,就連她口渴想喝水,這傢伙都妄圖用嘴喂她。
她撇開腦袋不去搭理無理取鬧的男人,迅速喝了幾口就擰上瓶蓋,扭頭瞪他,“你要是繼續胡鬧,我今晚就回家住!”
估摸是她的氣勢和拋下的威脅起了作用,之後的路程中,爵霖川乖巧安靜多了,只是抱着她不說話,然而還是會時不時地親一親她的額頭。
宰相肚裡能撐船,暖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親吧,只要別再說廢話就行,有時候情話聽多了會發膩,更何況是今天?她到現在還心緒難平,憂愁着呢。
回到全州後,天色已晚。
爵霖川在路上就提前知會廚房備好了晚飯,暖冬與他一起在草居里用了晚餐,飯後一起攜手出門散步。
西山大宅的夏季格外引人入勝,池塘裡的荷花燦爛盛開,晚間的燈光照射下,呈現出來的美景與白日裡所見的風景截然不同。
白天的荷花絢麗奪目,夜晚的荷花安靜惹人愛憐。
暖冬走累了,隨便挑了一個石凳坐下,她兩腳一蹬,脫掉腳上的涼鞋,又想把腳伸進池塘,就被爵霖川攔腰一抱,給抱坐到他腿上。
暖冬伸手推他,還想繼續戲水,爵霖川乾脆用手握住她的腳踝,向右一轉,讓她的雙腳落在石凳上。
“別貪涼,女孩子的腳底尤其重要,回頭經期時要喊肚子疼了。”
“哪有那麼誇張?”暖冬扁了扁嘴,右手勾住他的脖子,左手拍了拍他的臉,“你就是小題大做,天越來越熱,你難道還不允許我游泳嗎?”
爵霖川低頭凝視她的俏臉,摟緊了她,“一事歸一事,這池塘裡的水畢竟從西山上流下來,可不是室內游泳池的水溫,再者,現在還沒有到三伏天,也不能下水游泳。”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我不下水就是了。”
院子裡還是有家僕不斷經過的,畢竟是在室內,倆人如此親密摟抱被旁人看到多少不太好。暖冬還是懂得什麼樣的場合該做什麼樣的事。
“我們回去吧。”她對爵霖川耳語。
爵霖川求之不得她早點回屋,大庭廣衆之下若是調戲這丫頭,她會有怨言的,“好。”
倆人回到草居後,分別一前一後去洗澡。
爵霖川回到臥室時,就看到牀上的人一身奇怪的搭配,粉色的上衣,滿滿的都是鈕釦,黑色的運動七分褲。
他反鎖上房門,走近牀鋪,伸手把她撈入懷裡,情不自禁聞了聞她身上的香味,在她的左右臉蛋上各落下一個吻,“怎麼穿成這樣睡覺?不熱嗎?”
暖冬偷笑,眼裡有着狡詐,又有些難爲情地看着他,“不湊巧,我親戚來看我了,未免弄髒牀鋪,今晚我們分被睡。”
親戚來了?
智慧過人的爵霖川瞬間理會暖冬的意思,他緊皺眉頭,探手就要去檢查這丫頭是否在騙他,“真的假的?就這麼不想我碰你所以故意撒謊騙我?”
“沒有騙你啦!”暖冬立即抓住他的大手擱在自己的肚皮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被你造化到了,我小腹疼,你給我揉揉,順便去給我衝杯紅糖水,對了,你這裡有紅糖嗎?”
爵霖川仔細打量她的臉色,確實沒有下午那陣子好看,脣瓣有些蒼白,“沒有也得有,你等我十分鐘,我去廚房給你煮。”
暖冬立即拽住他的胳膊,賴在他懷裡,“不要,你讓別人去弄,你留下來給我揉肚子。”
爵霖川拿她沒轍,找手機給阿全打電話,又抽空去把房門解鎖,等着
解鎖,等着阿全把紅糖水送來。
大宅裡的家僕辦事效率很快,十分鐘後,阿全就端來一杯紅糖水,暖冬在爵霖川的細心伺候下喝完了紅糖水,之後愜意地躺在牀上,繼續讓爵霖川給她按摩小腹。
“輕點,我剛喝了一大杯水,你這樣,我會很快就想去衛生間的。”
“好,我若是力道重了,你就說。”
爵霖川第一次伺候來例假的女人,先前存着的親密心思早就被他拋到爪哇國,滿心滿眼都是懷裡的小女人,怕她喊疼。
暖冬暗忖自己今晚逃過一劫,要不然以爵霖川下午的醋勁,她晚上肯定要被他拆穿入腹了。老實說,她心底其實不怎麼介意身體不是她自己的,她想通了,沒有何暖冬,也就沒有她了。她就是何暖冬。
小腹暖暖的,脹痛感慢慢消失,沒多久,暖冬就睡着了。
爵霖川見她睡着,小心翼翼關燈,特意開着地燈,防止這丫頭半夜起來要上廁所。他把多出來的一牀被子抱走,還是與暖冬擠在一個被窩裡,他側臥而睡,右手搭在她的腰腹上,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才閉眼休息。
翌日。
暖冬早早就醒來,例假期間她從來不睡懶覺,她一動,爵霖川就跟着醒了,她拿開他的胳膊,“我要去衛生間。”
爵霖川揉了揉眼,立刻扶着她坐起來,“肚子還疼不疼了?我讓廚房給你熬紅棗粥如何?”
“別,千萬別。”暖冬動作輕盈地下牀,她先看了一眼被她墊在牀單上的毛巾,潔白無瑕,然後才放心地看向爵霖川,“等親戚走了後才吃紅棗,正常吃飯就行。”
爵霖川捏了捏眉心,點頭,“看來我還是不太瞭解這些,那我知道了,你去洗漱吧。”
吃過早餐後,暖冬提出回家,爵霖川頓時變了臉色,追問她是不是要等例假走後纔會過來。暖冬笑眯眯地點頭,聲稱自己在家住着方便,住在他這裡總感覺怪怪的。
“我們結婚那一年,你不是適應得挺好?”
爵霖川不提這件事,暖冬絕壁不來氣,他一提,她就和他急,“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適應得很好啦?我一個人在這裡無聊得要死!不用說與你說話了,就是蒼蠅我都沒有見到一隻!”
好端端的怎麼就發脾氣了呢?
爵霖川咳嗽一聲,忙放低身段哄她,“丫頭,是我不對,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彆氣了,女人生氣容易老。”
暖冬沒好氣地瞪了他幾眼,扭頭就走,“送我回家!”
爵霖川摸了摸鼻子,無奈拿起她的拎包跟上去。
等把人送回去,爵霖川去公司上班,第一件事不是召開下屬開會,而是在手機上查詢‘女人來例假是不是脾氣暴躁?’,他花了半個小時瀏覽完網上跳出來的信息,又結合了早上的實際感受,慢慢在心裡琢磨了一套攻略。
從虹灣小鎮回來後,魏長春耐心待在家裡陪着父母,等他們調節了心情後,他纔出門上班。本就憋着一股無名火,在聽到員工私心裡的議論時,那股無名火爆發得更厲害。
“這談曦的來頭原來這麼大,她這麼優秀,爲什麼我們老闆不肯聘請她?”
“誰知道啊?說不定就是老闆嫌棄她來頭太大,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沒有招聘她。”
“可是說不通啊,來頭大就代表有人脈啊!還怕車不好賣嗎?!”
“喂,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謝安與秦芳菲訂婚的,怎麼一轉眼,秦芳菲沒了蹤跡,這男人又跑去和談曦訂婚了?”
“不清楚,不過確實奇怪,最近也沒有看到秦芳菲出來,說不定倆人早就性格不合分手了吧。”
“娛樂圈的女人和富二代交往本身就沒什麼好結局,不是被離婚就是被分手,不稀奇,戲子哪裡能夠比得上正經人家出身的千金?換作我,我也會選擇談曦。”
員工們有權利討論交流說八卦,魏長春管不着他們,他憋着無名火一直待到了下班時間,本想直接驅車回家吃晚飯,可是心裡有股衝動,不停催促他去另外一個地方,最終,他到底耐不住心裡的那股衝動,方向一轉,去了市中心方向。
他把車停在公寓的馬路對面,眼也不眨地盯着其中一家的窗戶,一片漆黑。
人不在。
他拿起手機,輕易找到那人的號碼,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撥出去。他把手機放回去,拿出一支菸來點燃,對着那扇窗戶吞雲吐霧。
他看得太入神,以至於有人打開了他的副駕駛車門坐了進來,他才反應過來,他唰地扭頭瞪向來人,當看到對方真是那扇窗戶的主人時,他懵了。
談曦兩手抱胸,偏頭睨他,“魏長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都不要我,還跑到我公寓樓下做什麼?裝什麼癡情聖人嗎?”
魏長春猛地咳嗽幾聲,彈指丟掉了菸頭,狠狠地盯着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早就把你的車牌號背得滾瓜爛熟,有什麼好稀奇的?”談曦打開她這邊的車窗,讓車裡的煙味散出去。
沒見到人時,有一堆的話想說,等真正見面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談曦見他又不說話,氣得調頭就要開車門,孰料下一秒,她的左臂就被他扯住,他悠悠地在她背後央求,“別走,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談曦在心裡默數了幾秒,
數了幾秒,然後才轉身看他,“你還想和我說什麼?祝福我結婚快樂的話就不用說了,我不需要你的祝福,詆譭謝安人品的話也不用說,他和秦芳菲一開始訂婚的事我知道,他們之間已經結束,我並不在意。”
這女人算是徹底堵死了魏長春想好的藉口,連個臺階都不給他下,真狠。
談曦揮了揮左手臂,掙開他的手,“沒事的話我得走了,待會謝安要過來給我送宵夜,被他看見我和你在一起不太好,就這樣吧,你好自——”
“我們試試。”
談曦愣住,心跳忽然開始加速,她力持鎮定地盯着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你說什麼?”
終於說出來了!
魏長春呼出一口氣,然後又深呼吸幾次,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談曦,一手捧住她的後腦勺,一手握住她的手,直接用行動表達他的決心與魄力。
談曦驀然瞪大美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的腦門,半晌才發現自己憋着呼吸,她拼命推開他,偏頭大口呼吸,然後揮舞着雙手拍打他。
“我告訴你!你吻了我就得負責!你說過的話就得算數!我他媽不要試試!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心中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
魏長春喜笑顏開,一把摟住她,隔着變速箱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對不起,是我說錯了,我們不用試試,我們直接交往,對不起,小曦,讓你久等了。”
談曦頓時難過地落淚,多年來的委屈與等待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她越發控制不住眼淚,哭得越來越兇,把十幾年來的委屈一下子都說出來,從她情竇初開那天開始說起,事無鉅細,拉拉雜雜。
“你確定你要繼續說下去?”魏長春也不忍心打斷她的埋怨,可是一直待在車裡也不好,她說謝安待會要過來,“不怕被謝安看到?”
提到謝安,談曦表情一怔,她眨了眨眼,努了努鼻子,微微思忖幾秒還是把真相告訴了他,“和謝安的結婚不是我,是我的堂妹,我只是用謝安來刺激你的,激你過來找我,你看,我不是把你給等來了?”
談曦的堂妹和謝安結婚?!
魏長春有種被耍了之後又不能發脾氣的鬱悶,他轉首看向窗外,幾秒鐘過後,還算平靜地看向談曦,“罷了,我生什麼氣呢?你這麼做也是爲了我,我還得感謝你堂妹,如此一來,就用不着我登門向你爸媽負荊請罪,你這丫頭,嘖嘖。”
談曦不放心地打量他,直到確定他真的沒有動怒,她才放下心來,湊過去給他一個吻,“那就好,起碼我賭對了,你值得我堵。”
魏長春揉了揉她的腦袋,發動車子調頭,送她回去。
談曦讓他直接把車停到地下車庫去,倆人從電梯直升到她的公寓,倆人一進屋就控制不住抱在了一起,狠狠地發泄多年來被壓抑的情感。關鍵時刻,魏長春停止了動作,狠狠地把她推開。
談曦翻身把他壓在身上,繼續脫他的褲子,“我去!我都爲你守身如玉這麼多年了,這種時候你離我而去,我會恨死你的!”
魏長春苦笑,一個翻身,把談曦壓在身上,大手抓住了作亂的小手,“等會,我下樓去買樣東西。”
談曦瞬間明白他的顧慮,笑嘻嘻地摟着他的脖子不放,“不要緊,有了就直接結婚,沒有,算你運氣好。”
魏長春:“……”
翌日。
談曦醒來時,發現魏長春不在身邊,她揉了揉眼,坐起來,開口喚人,“魏長春!小春子!你在哪啊?”
聽到聲音的魏長春從廚房裡跑出來,他手裡還拿着鍋鏟,鍋鏟上都是金黃色雞蛋塊,談曦被他的這幅造型給弄懵了。
“你這是在給我做早飯?”
魏長春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視線,這丫頭沒穿衣服,“嗯,我在煎雞蛋,我很少下廚,你待會將就吃一點。”
談曦眉開眼笑,伸手要他抱,“你抱我去廚房看看,我怕廚房被你給炸了!”
魏長春見她堅持,就隨手拿起他昨晚換下的襯衫給她披上,一把抱起她走向廚房,“餓了就直接吃,吃完洗澡。”
談曦讓他把自己擱在流理臺上,她拿起筷子從平底鍋裡夾起一塊簡單,“嗯,勉強入口,有當煮夫的潛力,小春子,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這女人就穿着他的襯衫坐在他面前,委實讓他吃不消。
魏長春放下鍋鏟,洗手擦手,之後走近她,摟着她不放,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惹得懷裡的人拼命拍打他的胸膛,隨後還是應了他的非分要求,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倆人在廚房裡纏綿了一個多小時纔出來,早餐自然是冷了,被丟掉重新做。
十點多鐘,魏長春與談曦下樓去取車,魏長春直接把談曦帶回了家,直接當着家人的面宣佈他和談曦已經交往,倆人奔着結婚而去。魏寧海夫婦自然對談曦沒有意見,魏長生晚上下班回來知道後,忽然就明白了那天晚上他撞到弟弟下樓喝牛奶的原因。
暖冬等人知曉這件事後,紛紛祝賀魏長春,孫皓更是大言不慚地恭喜魏長春終於摘取了某些名號,爵霖川的態度有些怪異,暖冬私下裡問他怎麼了,孰料這男人竟然說了一句讓她很無語的話。
“你的兩個哥哥追女人的行動力讓我格外佩服,你看長春與談曦這幅剛戀
曦這幅剛戀愛就和熱戀沒區別的樣子,估摸不久他們也會領證了,再看看我,到現在還在吃素。”
第二天晚上,衆人爲了慶祝魏長春與談曦交往,聚在一起用餐,用餐地點就在乾會所裡。
孫皓獲悉真相後很是佩服談曦的手段,“這麼說與謝安即將結婚的是你堂妹,談希?希望的希?”
“是啊,我堂妹與謝安是校友,我也曾經勸說過她,可是她不聽我的話,偏要與謝安結婚,我三伯一家又特別寵她,所以你們知道的。”
談曦與孫皓這羣人都熟悉,唯獨與暖冬是第二次見面,談曦的性格外向,與孫瑩有些相似,沒幾分鐘就贏得了暖冬的好感。
溫少卿捕捉到了一個重點,“你堂妹是不是在你父親醫院裡工作?”
此話一出,其餘人等皆看向談曦。
談曦大方地點頭,“對啊,她是助產師,有什麼問題嗎?”
溫少卿把目光投向爵霖川,爵霖川眸光幾不可查一變,復又恢復了正常。溫少卿笑着開口,“沒有,就是問問。”
談曦奇怪地看向魏長春,魏長春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去掉魚刺的魚肉遞給她,“吃吧。”
談曦瞬間被轉移話題,專心享受男友貼心的伺候。
餘下幾人紛紛交換目光,暖冬一知半解,只覺得這幾個人精不說話眼神交流就能從各自眼裡獲取相應的信息。
飯後,爵霖川送暖冬回家,暖冬忍不住問他,“霖川,三哥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們幾人眼神交流了啥?不要瞞着我,否則,哼哼。”
爵霖川本不想告訴她,轉念一想,有了主意,“等你什麼時候對我投懷送抱,我再告訴你。”
暖冬鬱悶得要打他,她梗着脖子,寧死不屈,“我可以去問我大哥。”
爵霖川勾脣一笑,“他不會告訴你的,其他人更不會告訴你,你信不信?敢不敢與我打賭?”
女人都好奇八卦,暖冬也不例外,可是她不想爲了這件小事就犧牲自己,雖說她本來打算也不準備讓他等太久,但是他這樣威脅她,她就不高興。
“那算了,反正不關我事。”
爵霖川笑而不語,略過此事,轉而和她說起了其他。
虹灣福利院。
夏瑾瑜坐在電腦前目不轉睛看了一晚上的監控錄像,終於讓他在凌晨三點發現了一個秘密,何暖冬第一次光臨福利院,去了隔壁新建的大樓,她在某處宣傳欄面前停留了片刻,並且拿出手機對着一副照片拍照。
夏瑾瑜放大那副照片,半晌,眉頭緊蹙,那個小男孩不就是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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