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時,兩人各睡各的。
暖冬無聲流淚,眼淚擦了還是會冒出來,心裡一揪一揪的,像是有根針在戳她心窩。眼淚沾溼了枕巾,側臉壓上去有些不舒服,她僵着身體不肯挪動,不想讓爵霖川察覺她在偷偷掉眼淚。
她想了很多,爵霖川的話,夏瑾瑜的話,四年前的過去,她婚後與爵霖川的點點滴滴,她後悔自己當年的選擇,恨不得回到過去,狠狠給當年的自己幾大嘴巴子,又笨又傻,怎麼就那麼糊塗呢。孩子已經沒了,現在哭有什麼用?可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麼?不過無論怎麼想,她還是很難過,更多的是自責。
她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
兩人同牀共枕有一段日子,暖冬的一個細微動作,爵霖川就能察覺她當下的心情。她在哭。
他冷着一張臉,忍着不去碰她,這時候他多說多錯,他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還不如給她時間思考。他對她的愛那麼明顯,她竟然還不信他,他是男人,男人應該海納百川,宰相肚裡能撐船,然而遇到兒女情長,英雄也會氣短,更何況他就差把心掏給她看了,到頭來還得不到她的信任,夏瑾瑜說的一句話抵上他的十句話。他即使心胸再寬廣,今晚也忍不住動怒。
他對她太好了。
今夜無眠。
翌日。
暖冬醒來時太陽已經曬屁股,她眨了眨眼,揉了揉眼睛,昨夜哭多了,早上醒來眼睛裡都是眼屎。須臾,她偏頭看向右邊的牀鋪,爵霖川照舊已經早起,被窩裡的熱度早就變涼,看來早早就起牀了。
她從被窩裡爬起來,穿鞋下牀,離開臥室,外間一片靜謐,她在臥室門口停頓了片刻,雙手下意識拽緊身上的睡衣,磨蹭了好一會才轉身去衛生間洗漱。回房換上衣服,來到外間,目光率先掃向餐桌,以往那裡都擺着早餐等她醒來可以直接開吃,今天卻沒有,原木餐桌上乾乾淨淨,只有茶壺和茶杯。
暖冬蹙眉,壓下疑慮,擡腳走到院子裡,阿全不在。一般情況下,爵霖川不在的話,阿全肯定會在院子裡等她醒來,告訴她爵霖川去哪裡了,會對她說爵霖川的交代。
奇怪,這一主一僕去哪裡了?
暖冬回房去拿包,看到牀頭櫃上的手機,她拿起來看了看,沒有任何短信與電話。她微微抿脣,把手機揣入包裡,然後離開臥室,在外間的茶几上給爵霖川留了一張字條,寫明她回家一趟。
出了草居,暖冬直接抄近路走向宅子大門,路上遇到一些家僕,他們都恭敬地喊她一聲少奶奶,暖冬對他們點了點頭算作招呼。她來到大門口,請門房把她準備一輛車送她回家,門房很快就叫來一名司機,暖冬坐上車,吩咐司機去何家。
爵霖川帶着阿全回到草居,他還以爲暖冬沒醒,放輕腳步去臥室喊她,當見到整齊的大牀時,他才明白暖冬已經起來。他回到客廳,眼尖地看到茶几上的字條,看完後,表情不太好。
“去和門房那裡查一下,少奶奶何時出門的?”爵霖川吩咐阿全去辦事,他則坐在沙發上,伸手捏着眉心。
阿全去去就來,察言觀色,不敢多嘴,“十分鐘前出門的,少奶奶讓司機送她回家,何宅。”
爵霖川輕聲一嘆,他只不過是帶着阿全去給諸葛琉璃換牀,這丫頭也不知道給他打個電話就一聲不吭地走了,留個字條的功夫就不能給他打個電話?
他揮手讓阿全跟過去,“別讓她發現,護着她的安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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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現在就去。”阿全迅速領命而去。
爵霖川環視一圈,屋子裡少了她,他頓覺索然無味,起身走向衛生間,準備沖澡換衣服去公司。
暖冬回到了何家,她讓司機回去,不用等她,她晚上會自己開車回大宅。司機聽到她這樣說,於是點頭駕車離開。
何學書不在家,梅素馨也不在家,暖冬估計梅素馨去買菜了,她也不在家裡逗留,直接上樓回自己房間翻出車鑰匙,暖陽那輛吉普車的鑰匙,暖陽出國拍戲後就把愛車交給她照顧了。
暖冬走向車庫,先仔細檢查了一遍車身,確認沒有問題,坐上車裡後,開啓車載導航,設置了路線,然後駕車離開。
阿全剛把車拐到大學城的這條主路口就看到一穿而過的吉普車,他猶豫了幾秒,之後就立即調頭跟上,少奶奶一個人開車去哪裡?
阿全不敢跟得太緊,同時開啓手機藍牙,給爵霖川彙報,“少爺,少奶奶一個人開車出去了,我就跟在她車後,暫時不清楚她去哪裡。”
還未到公司的爵霖川獲悉後,臉瞬間拉了下來,他壓抑着心中怒氣,沉聲吩咐道:“不管她去哪裡,跟着她便是,有什麼情況隨時通知我。”
“好的,少爺。”
爵霖川掛完電話,偏頭看向窗外,窗玻璃清晰倒映出他含有怒火和嫉妒的黑眸,這丫頭是不是去找夏瑾瑜了?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暖冬中途沒有任何停歇,直接把吉普車開到了景山,她在山腳下的店鋪裡買了一些拜祭的物品,然後驅車駛向半山腰。她把車停在半山腰的停車場,拎着兩大袋東西從車上下來,漫步向山頂走去。
阿全先在山腳下和爵霖川通了電話,耐心在車上等了十幾分鍾,之後開車上山。少爺交代了,要寸步不離少奶奶身邊。
行走了將近一小時
行走了將近一小時,暖冬才爬到山頂,她仰首觀看四周,只覺得此一時彼一時,每一次來景山墓園的心情都不同,然而這次更讓她覺得沉重和悲痛。
她走到入園門口,伸手在斑駁的木門上敲了幾下,門裡面很快傳來腳步聲,小道長打開了大門,見到是她後,微微躬身把她迎了進去。
“柳道長和白師傅今天不在山上,他們去附近採藥去了,大概傍晚時分能夠回來,客人如果不着急,可以在此稍稍等候,我給你準備午飯便是。”
暖冬沒有婉拒小道長的好意,她簡單解釋了一番,“我去後山墓園拜祭一下。”
小道長陪着她去了後山,一直把她送到墓園門口才離去。
暖冬等人走後,伸手推開竹籬笆的小門,擡腳走進去。這裡還是老樣子,光照不是很充足,常年瀰漫着水汽,墓碑的周圍長滿了青草,有些地方被整理過,有些地方還沒來得及整理。
暖冬把東西放在墓碑前面,先圍着圓形的墓轉了一圈,她踩上邊上的石階,整個人都靠在了磚頭砌成的墓上方,雙手慢慢撫摸,似乎在撫摸那個未成形的孩子,眼裡慢慢聚集了淚水,淚眼變得朦朧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來到墓碑前,跪坐在原地,拿出拜祭的東西,掏出打火機點燃。她從附近找來一根樹枝,一人看着火勢,火舌慢慢吞噬了黃紙,她盯着火焰出神,在一堆黃紙快要燃燒結束時,她又添加了另外一摞。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太笨了,竟然不知道那時候懷了你,傻乎乎地聽信別人的話,帶着你離開人世,一晃眼都四年過去了,媽媽才知曉有你的存在,媽媽真的太蠢了,媽媽如果知道你的存在,再苦再累也會帶着你一起活下去,媽媽不知道要不要獲得你的原諒,媽媽來得太晚了,媽媽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如果你願意,能不能再一次當媽媽的孩子……”
無風無雨,燃燒後的黃紙也沒有騰飛起來,沒有人能夠回答暖冬的問題,就連花草樹木也回答不了。
暖冬停下手裡動作,雙手環抱膝蓋,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這墓碑。她來過這裡兩次,第一次來這裡抓了一把土和一些草,第二次爲了夏瑾瑜而來。兩次的機會都沒能感受到這墓裡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
那麼小,才三個月左右,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一次投胎……
全州。
盛世集團。
爵霖川忙碌了一上午,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午餐時分,他抽空打電話給阿全,問景山墓園那裡的情況。
“阿全,少奶奶在做什麼?”
阿全躲在墓園的外面,接到電話後就悄無聲息離開了這裡,走到了外面的瀑布旁,“少奶奶一直在拜祭,一直坐在墓碑前。”
爵霖川站在玻璃幕牆前,俯視腳下的街景,整個人疲倦得很,不用問,這丫頭一定又在哭,他輕聲一嘆,“她大概沒有吃早飯,你去讓小道長給她送飯去,如果她下午回程,你別讓她自己開車,你載她回來。”
“知道了,少爺。”阿全掛斷電話,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了,他立即向上走去,去讓人準備齋飯。
助理敲門送來了午餐。
爵霖川走到沙發那裡坐下,打開餐盒,菜餚豐盛,葷素均與搭配,奈何他沒有任何食慾。他喊助理進來,讓助理把餐盒拿走自行解決,他則去泡了一杯咖啡。
下午一點,他準時出席高階主管會議,聆聽各部門主管的例行彙報工作。忽然想到那丫頭不知道有沒有吃飯,於是不放心地給阿全發短信。
“少奶奶吃了嗎?”
“小道長勸了很久,少奶奶大概沒有胃口,動了幾筷就不碰了。”
“她還在墓園?”
“嗯,還坐在墓碑前,不說話,不喝水。”
“白大師和柳道長不在?讓他們去勸說。”
“白大師和柳道長去附近採草藥去了,小道長說他們要到傍晚才能回來。”
“好,我知道了,你繼續讓小道長去勸。”
下午兩點,爵霖川終止了高階主管會議,他讓助理幫他推掉接下來的工作,並讓人去準備直升飛機,十五分鐘後去景山墓園。
那丫頭不吃不喝,早飯又沒吃,身體哪能吃得消。與她相比,爵霖川可不是冷血動物,她折磨自己,他可捨不得她這樣自虐。
暖冬醒來時發現自己在曾經住過的客舍裡,她環顧四周,看到了牀鋪上爵霖川的西裝外套,她眼睛一眨,爵霖川過來了?
外面天色已黑,她又餓又暈,估計自己就是餓暈過去的。正要從牀上爬起來,客舍的房門被人從外推開,她一擡頭就對上爵霖川看過來的黑眸。
一天沒見,暖冬此刻有點羞於面對他,她立即撇開視線,坐直身體,小聲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阿全說你不吃不喝,我不放心,就親自過來了。”爵霖川徑直走向她,落座到牀沿,伸手扶住她不讓她亂動,“餓了吧?想吃飯還是想喝粥,我去給你端來。”
暖冬想到草居客廳裡自己留的那張字條,爵霖川看到了,他應該是派阿全跟着她,一路跟到了景山。
暖冬也確實沒有力氣下牀,她靠坐在牀頭,低頭看着素色的被面,“粥吧。”
“好,我很快回來。”
爵霖川心疼她的氣色,一天下來,眼睛哭腫了,臉色
腫了,臉色還泛白,他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臉,卻察覺她在躲避他,他內心一嘆,搖頭離開。
暖冬擡頭目送他離開,心裡是暖的,只是臉皮薄,拉不下面子主動與他和好。
五分鐘後,爵霖川端來了一碗白粥和一碟醬菜。暖冬想要伸手自己端碗,卻被他拒絕,她不敢看着他,只配合他的餵食速度,默默喝粥。
一頓遲來的晚飯用了將近十分鐘。胃部有了食物,不再叫囂,身體也有了一絲溫度,只是頭還暈着,渾身上下沒有力氣。
暖冬用手按着腦門,閉眼問爵霖川幾點了。
爵霖川把粥碗擱到一旁,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八點了,今晚就不回去了,我們明早天亮再回家。”
都已經晚上八點了,時間過得真快。
暖冬‘哦’了一聲,還想要說些什麼,擱在腦門上的手就被爵霖川抓住並拿了下來,她忍着沒動,察覺他用手背試了試她腦門的溫度,聽到他開口,“有點熱度,先別吃藥,我去給你倒熱水,多喝點開水,休息一晚上應該會好。”
他的手和他身上的氣息都勾引她想要去擁抱他,奈何她昨晚質疑他對她的愛,讓她羞於面對他。她沒有吭聲,只輕輕點了點頭算作迴應。
爵霖川深深凝視了她一會兒,她的俏臉不自然的紅,他伸手輕輕碰觸了一下,有些燙,卻發現他觸碰她的一瞬間,她的身體條件反射般地抖了抖,他若有所思,到底架不住心疼,俯身湊近她,親了親她的臉,見她沒有反駁掙扎,又移到她的脣,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
這一次,她的反應更大了,他都能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
他無聲一笑,不再逗她,張開雙臂擁抱她,下巴抵在她瘦弱的肩上,鼻間都是她身上的香味還有些青草香,以及淡淡的煙燻味,只覺得胸口塌陷的那一角又補了回來,胸腔內滿滿的都是滿足。
暖冬心絃繃緊,心頭髮燙,明明兩人都算老夫老妻了,沒想到吵架過後的親密接觸卻讓她如同第一次談戀愛的女生一樣,那樣緊張那樣激動。他的懷抱還是那麼溫暖,他的氣息還是那樣讓她醉人,她好想伸手回抱他,好想、好想。
“下次別再給我留紙條,別吝嗇我爲你衝的電話費,手機與座機都不是擺設。”
“……”
“你想要回景山,別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過來,我是你的丈夫,我可以陪你一起過來。”
“……”
“今天早上琉璃過來喊門,他的架子牀被他折騰壞了,我一大早就和阿全去了竹園給他重新調來一張新牀,我早飯也沒有吃,想着等你醒來一起用的,你是不是以爲我故意冷落你不給你準備早餐?”
“……”
爵霖川自說自話,即使暖冬沒有給予他迴應,他也說得很開心,懷裡的人是他的,她的這些反應像極了當初兩人剛戀愛交往時的樣子。
他戀戀不捨地擁抱了她一會兒才起身離開,“我去給你倒茶,待會就回來。”
直到腳步聲到了門外,暖冬才難爲情地翻身側躺,心裡的悔恨又冒了出來,以前的自己又蠢又傻,現在可不能再犯傻了,爵霖川那麼愛她,她可不能再去挑他的刺了。今天早上她確實存了小心眼,以爲他故意冷落她,故意讓廚房不準備她的早餐,晾一晾她,原來還是錯怪他了。
白連山照舊坐在臺階上嗑瓜子,見到爵霖川從客舍裡出來,他笑着對爵霖川招手,“小爵爵過來,陪老朽一起曬月亮。”
爵霖川擡頭看了一眼夜空,哪裡有月亮?他失笑地走向白連山,落座到旁邊,“大師有話要和我說。”
他用的是肯定句。別看白連山這人表面上不太正經,其實很少說廢話。俗話說得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聽白連山講講人生,何止勝讀十年書?
白連山呵呵一笑,抓了一把瓜子遞到爵霖川手心裡,“瞧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們兩個娃娃和好了,夫妻嘛,牀頭吵架牀尾和,吵一吵更容易恩愛到白頭。”
爵霖川哪有心思嗑瓜子,他把瓜子重新倒入臺階上的袋子裡,笑而不語。
“小爵爵,我給你算過了,你們的第一個孩子不日就要來臨,你下月初不是大婚嗎?嗯,進門喜啊!哈哈,恭喜你啊,進門喜啊!”
爵霖川這才認真看向白連山,孩子的事都能算出來?
“瞧你,做什麼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着老朽?”白連山不爽地哼了哼,嘴裡的瓜子嗑個不停。
爵霖川勾脣一笑,“借大師吉言。”有了孩子,那丫頭就應該不會那麼傷心了。
白連山摸了摸鬍子,還當面掐指一算,“老朽何時忽悠過你?老朽還實話和你說了啊,你與這女娃娃將來會有三個孩子,第一個孩子是男孩,至於餘下的兩個,老朽就不泄露天機了,所以看着老朽提前知會你的份上,怎麼樣,再捐點錢給老朽修一座書庫如何?划算吧?”
他們會有三個孩子。
爵霖川哭笑不得,爽快地答應下來,“行,等書庫建好,我把我家裡的藏書拖一車過來,給您看一看。”
“哈哈!好小子!知恩圖報,好、好!”
爵霖川重新端着茶壺回到客舍時,暖冬已經睡着了。他把茶壺擱在桌上,見她睡得香甜就沒去騷擾她。他則去隔壁澡堂簡單衝了把澡,躺進被窩裡把她納入懷裡。
暖冬半夜被尿憋醒,她眨了眨眼,室內沒有燈光,她只能夠看到爵霖川的下巴,她整個人都被他抱在懷裡,緊緊地抱着。
她臉一熱,就想要推開他,奈何她輕輕一動,他就醒了,或許是半夜,嗓音聽起來格外低沉性感,“怎麼了?想喝水?”
暖冬羞澀地哼了哼,“不是,我要上廁所。”
“哦,我陪你一起。”
爵霖川愣了片刻,才扶着她坐起,他裸露着上半身,襯衫直接搭在被子上面,暖冬看了一眼他的胸膛就撇開了視線,耳邊想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聲,再然後,她被他披上了他的西裝外套,然後被他抱下了牀。
“我自己走。”暖冬連忙疾呼,外面的廁所可是蹲坑,可不是家裡的坐便器,她得穿鞋。
爵霖川放她下來,彎腰拿起地板上的鞋親自給她穿上。
暖冬不得已靠在他身上,一顆心跳得飛快,她又想罵自己了,爵霖川對她的愛已經深入到日常瑣事裡,她平時被他寵慣了,竟然蠢到忽略了他的貼心。
她微微擡頭看向他的側臉,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在她看來,親自給老婆穿鞋的男人也很迷人。
“好了。”
爵霖川拍了拍手,拉着她站起來。
暖冬還在遐想他的紳士風度,猝不及防被他拉着站起來,沒站穩,撲到了他的懷裡,剛好被他抱滿懷。
頭頂上傳來低沉悅耳的笑聲,緊接着她的額頭就落下他的吻,他惹人遐想的話響徹在她耳邊,“今晚不行,何況這地方不適合我們夫妻恩愛,你投懷送抱也沒用。”
暖冬羞得臉頰發燙,伸手推開他的懷抱,轉身朝門口走去。沒走幾步,她的腰身就一緊,她被他摟住,她的步伐慢了下來,與他一起走出了客舍。
回來後,暖冬去洗了把臉,低頭聞到了身上的味道,她皺眉,不太好聞,汗味與青草味相互混合,還有燒紙的煙燻味。
“用熱水擦一擦,先將就一晚,明天回去再洗澡吧。”爵霖川就站在她身邊,給她端走了盆子裡的水,又重新給她倒了一盆熱水,還用冷水中和了一下,試了試水溫,讓她用。
暖冬偏頭看他,見他不打算避開,不得已開口與他說話,“你去睡覺,不準看。”語氣裡不自覺帶着嬌氣。
“又不是沒看過,你怕什麼?”爵霖川沒走,懶得和她掰扯,直接身手脫掉她的貼身打底短袖衣。
暖冬來不及阻止,眼睛一花,衣服被他脫掉,就連內衣的鎖釦都被他單手解掉。她伸手推他,卻被他用力扯到他懷裡,與他親密相擁。
“你——”
“噓,別叫,老公爲你擦洗。”
一聲老公讓暖冬羞得臉紅耳赤,她一天就喝了一碗粥,哪有力氣和他鬧?只好閉着眼任由他胡作非爲,揩盡了油,最後被他抱上牀壓着深吻都沒法拒絕。
爵霖川說話算數,真的沒有動她,只是纏着她吻了很久,暖冬被他吻得頭暈目眩,暈乎乎地躺在他懷裡大口呼吸。
身上的混合味道被熱水蒸發,又與他親密貼靠在一起,殘留的都是他身上的清冽香味。她平復心跳,仰首看他,恰好望入他深邃迷人的黑眸,她心絃一顫,伸手摸向他的臉,“你不生我氣了?”
爵霖川勾脣一笑,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落下一吻,“昨晚很生氣,今天早上看到你留紙條離開我也很生氣,阿全告訴我你開車,我還以爲你要去見夏瑾瑜,所以也在生氣,直到接到你來景山的消息,我才氣消,看到你暈倒在我懷裡,我不敢生氣了,只有心疼與不捨。”
暖冬有些難爲情,她想要收回手,卻被他緊緊握住,下一秒,她整個人被他帶到趴到了他身上,她噘嘴瞪他,卻被他突然吻住,直到他盡了興,他才放開她。
“丫頭,你還記得你欠我一個要求嗎?”
暖冬心裡咯噔一下,擡起上半身看着他,她右手撐着下巴,趴在他身上與他對視,“記得,你要我兌現?”
爵霖川拉高被子蓋住她裸露的肩頭,不讓她着涼,“嗯,我現在要你兌現。”
答應他的事情,她不會反悔,她問,“好,什麼要求?”
“永遠不準私下裡和夏瑾瑜見面,即使你要見他,我陪你一起。”爵霖川說完就鎖住她的美眸,不想錯過她眼裡的情緒,他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他不想再爲了夏瑾瑜的事和她吵架,與她產生隔閡。他明白他永遠代抹殺不了夏瑾瑜停留在她青春期的那段深刻記憶,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強求她不去見夏瑾瑜,他退而求其次,選擇另外一種方式。
暖冬還以爲爵霖川讓她不準再和他鬧脾氣,或者不準再質疑他對她的愛諸如此類的要求,沒想到他竟然提出了不准她私下裡見夏瑾瑜的要求。
他的要求不過分,他是她的丈夫,他有權利要求她這樣做。同時也說明,他一直在嫉妒夏瑾瑜,他擔心她會被夏瑾瑜拐跑。
暖冬從他身上下來,側躺在他懷裡,與他面對面,“你弄錯了一點,我和瑾瑜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聊天的,我沒有揹着你和他偷偷見面,另外,我再強調一遍,我依然把他當成我的哥哥,我這人雖然有時候幼稚,但是我不水性楊花、見異思遷,我以前喜歡你,我現在還是喜歡你,我從來就沒有喜歡上別的男人——”
“知道了,那你答不答應我
答不答應我的要求?”爵霖川截住她的話茬,他想要直接聽到她的肯定答案,這樣才能放心。
暖冬白了他一眼,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答應你就是了——”她話還沒說完,她就被他壓在身下,緊接着全身上下失手。
她羞得咬他的胳膊,“你說過你別亂來的!”
爵霖川欣喜若狂,低頭堵住她的脣,“白大師說我們會有三個孩子,親愛的老婆大人,我們是時候該造孩子了。”
三個孩子?!
暖冬:“……”
後半夜,暖冬基本上沒有睡覺,主要原因是爵霖川不給她時間休息,兩人折騰到天矇矇亮才睡去。後來她被爵霖川叫醒,被他伺候穿衣穿鞋,被他帶上直升飛機,被他帶回西山大宅,她都是迷迷糊糊的,她只記得她一直賴在他懷裡打瞌睡。
回到草居後,暖冬第一時間跑進衛生間,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出來時都沒有力氣了,還是爵霖川抱着她回到了臥室。
暖冬耷拉着肩膀打哈欠,任憑爵霖川幫她吹頭髮,“霖川,琉璃的牀好端端得怎麼壞了?我那天帶他去竹園時,我明明看到牀好好的。”
爵霖川關掉吹風機,又用乾毛巾給她擦了擦,“他和木瓜在牀上打了一架,兩人把架子牀給壓壞了。”
諸葛琉璃與木瓜在牀上打了一架?!臥槽!信息量好大!
暖冬本來還想再睡上一覺,聞言眼睛一亮,恨不能現在就飛到竹園去好好觀摩一下那被毀掉的架子牀,到底那兩人打成什麼樣才把宅子裡的古董牀給弄塌掉?!
爵霖川看出她眼裡的八卦,笑着撥亂了她的發,“不是餓了嗎?還有心情去看戲?”
聽他這麼一說,暖冬立即捂着肚子喊餓,一雙美眸可憐兮兮地瞅着爵霖川,“可是現在吃了,就不能吃午飯了。”
“沒事,現在餓了現在當然要吃,午飯可以略過,等你下午餓了再說。”爵霖川輕而易舉解決她的煩惱。
暖冬呵呵一笑,“好,我想吃炒飯!”
爵霖川看到她的笑顏,也跟着心花怒放,這丫頭還是笑的時候最好看,“我去叫廚房準備早午飯,你自己乖乖地換衣服。”
“嗯,知道了,你快去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好,我這就去。”
暖冬不等他離開就走到櫃門前找衣服,她挑了一件舒服的家居裙子換上,剛穿上襪子,手機鈴聲就響了。她從包裡取出來一看,夏瑾瑜的電話。她猶豫了幾秒就劃開了屏幕,坐到牀沿,“喂,瑾瑜哥。”
夏瑾瑜問她有沒有問爵霖川關於孩子的事,還問她現在的想法。暖冬思忖了一會兒,就把她的心裡話告訴了他。
“嚴格意義上講,當年那件事錯在我身上,秦芳菲和爵霖琳都是外界因素,是我自己太過自卑,是我自己想不開選擇的那條路,所以我想通了,最大的原因出在我身上,是我不好,傻乎乎地記不清生理期才造成了那個遺憾,瑾瑜哥,我現在已經和爵霖川領證,他是我的丈夫,我愛他,我想要和他好好過下去,孩子還會有的,瑾瑜哥,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我結婚那天,如果你有空,那麼就過來觀禮吧。”
爵霖川站在臥室外面,暖冬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夠讓他清晰地聽到,他很欣慰她想通了,她說她愛他,她對夏瑾瑜親口訴說她愛自己。
他忍不住踏進臥室,看到她擡頭看過來的目光,他對她溫柔一笑,緩緩走近她,蹲在她面前。
暖冬此時已經無心聆聽夏瑾瑜在說些什麼,整個心神都在蹲在她面前的男人身上,她用左手撫摸他的俊臉,低頭在他的脣上落下輕輕一吻,然後靠在他肩窩處,直到夏瑾瑜主動掛斷了電話。
“霖川,我邀請瑾瑜哥來觀禮,你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他巴不得夏瑾瑜過來親眼見證他和暖冬的婚禮,他要證明給夏瑾瑜看,能夠給暖冬幸福的只有他。
“謝謝你,霖川。”
“夫妻之間不用言謝。”
“嘻嘻,我愛你,老公。”
“嗯,我也愛你,親愛的老婆。”
景山墓園之行,兩人重新收穫了甜蜜,爵霖川還以爲暖冬會與他冷戰一段時間,沒想到這丫頭去了一趟景山就想通了,他感動之餘,也暗自發誓,這輩子要把所有的愛都給她,讓她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暖冬吃過早午飯後沒能休息,爵家裁縫師傅送來了她新婚當晚的大紅色婚服,她在兩位裁縫師傅的幫忙下換上了這件漂亮得不像話的婚服。她的頭髮被簡單綰了起來,當她從臥室裡出來時,很滿意地看到爵霖川充滿驚豔的黑眸以及諸葛琉璃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還有木瓜衷心的祝福。
“小舅媽,你伴娘有沒有找好?”
諸葛琉璃圍着暖冬轉悠了一圈,還當着爵霖川的面不客氣地伸手摸了摸婚服的質地,一個勁地稱讚老師傅的手藝,還厚臉皮地跟爵霖川定下他結婚時得把老師傅借走的約定。
暖冬早就找好了伴娘,單寶說伴娘得是未婚的,她妹妹暖陽雖然已經和魏長生領證,但是兩人畢竟沒有對外宣佈,也還沒有舉行婚禮,因此格外破例,再說了暖陽早就呼喊着要給她當伴娘,除了暖陽外還有單行蓉以及許綾瀟。
孫皓私下裡拜託她把許綾瀟叫過來當伴娘,他給爵霖川當伴郎,好趁機借
,好趁機藉此機會與許綾瀟接觸一番。他這個昔日的全州市花花公子沒想到遇到了許綾瀟這個滑鐵盧,到現在還沒有把那姑娘給追到手。
“有啊,我妹,我表姐,還有我同學。”
“唉,三個太少了。”諸葛琉璃腳步一頓,大手指向木瓜,“木瓜閒着也是閒着,讓她也幫襯你一番,木瓜酒量不是我吹,有她在,可以一個頂三,也順便讓她多一些女人氣,整天女漢子,看膩了。”
木瓜狠狠瞪了一眼諸葛琉璃,復又打量暖冬身上的婚服。
暖冬接收到諸葛琉璃的擠眉弄眼,微微一笑,爽快地答應下來,“好啊,湊成四個,事事如意,瓜姐,你也來當我的伴娘吧?有你在,男賓客想要鬧新娘時,我就不怕了。”
爵霖川瞥了一眼笑得一派天真的暖冬,又看了一眼好事的諸葛琉璃,爵氏家族家主娶妻,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敢來鬧新娘?舊日的習俗有的要遵守有的要摒棄。
木瓜起初不願意答應,奈何架不住暖冬的軟磨硬泡,最終無奈應下,“可以,不過伴娘禮服不要露肩、不要露背,裙子要到膝蓋以下。”
不要露肩、不要露背、裙子要到膝蓋以下?
爵霖川無所謂,諸葛琉璃卻瞪大了桃花眼,開玩笑!那他還看什麼?!
暖冬把諸葛琉璃憋屈的表情納入眼底,笑着一口答應,“行,伴娘禮服還沒做呢,等我妹妹一回來,我們就一起交流。”
------題外話------
電腦卡得我想砸了!都怪自己手賤升級了系統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