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低的聲線,略帶磁性。
指尖微微的彎曲,將她的手收攏進了他寬大的手掌心裡。
他靜靜的看着她,在昏暗裡仍舊堅定的表情。
徐自知看着他,“你哪裡錯了,堂堂林氏總裁,還會犯錯?稔”
白了他一眼,徐自知轉過臉去。
她可真是會給他甩臉子。
但是,林絮也知道,自己是在惱怒,無端向她發了脾氣,其實想想,她確實沒必要向他父親告密,這種告密的小手段,她還不屑用。
更何況,如她所說,能給她帶來的麻煩,只會比好處多。
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過來,“徐自知,你看着我,你什麼意思,轉過去不說話。”
徐自知被迫跟他對視,看着他,說,“你不是不想看到我的嘴臉嗎,我轉過去,不正合你的意。”
“徐自知!”她就是故意在酸他!
林絮咬牙切齒的看着這個女人,再多說一句,他擔心他會有掐死這個女人的衝動。
他捏着她的臉頰,看着她紅豔的脣,直接霸道的再次吻了上去。
早該知道這個女人了向來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女人,當初他跟阮素晴吵架,她還在旁邊讓阮素晴不要出來見他。
那次,大概是因爲在聖誕節,他跟阮素晴約的好了,一起過聖誕,但是在濃濃的聖誕氛圍裡,他卻跟幾個哥們一起去喝酒,忘了時間。
到的時候,阮素晴已經離開了約定的地點。
後來他才知道,阮素晴在那裡等了他兩個多小時,凍的感冒,等不得了,纔回宿舍。
阮素晴向來懂事聽話,他想着說幾句好話,該就會原諒他了,可是偏偏,作爲閨蜜的徐自知不同意。
他幾天連着去宿舍樓下叫阮素晴,徐自知偏偏不許阮素晴下來。
徐自知說,你這次不讓他知道錯誤,讓他以爲,他犯了錯,也不用付出什麼代價,就可以得到你的諒解,一切如常,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那麼以後,他也會迅速的忘了他犯的錯,以及跟你認得錯,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犯錯。
當時,阮素晴卻也聽她的話,被她攔着了,就不敢來見林絮了,硬生生的讓林絮白站了幾天。
林絮沒辦法,花了大價錢,賄賂了宿管,宿管也見他在樓下等了幾天了,知道這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於是笑笑讓他上去了。
進門他就被徐自知攔了下來,說什麼也不許進。
林絮氣的抱起了徐自知,將人帶進屋裡,直接扔在了一張牀上,這纔看見在裡面的阮素晴。
徐自知那時是他們的朋友,理直氣壯,對他罵罵咧咧的,叫着林絮有種你等着,你這就是素晴的男人,我懶得跟你理論,你要我男人,我直接給你摔樓下去!
林絮冷哼,說,放心,你這樣的母老虎,我可看不上。
但是,今天怎麼就在一起了?
林絮再次將徐自知扔在了臥室的牀上,直接壓了上來。
徐自知想躲,卻沒躲開。
林絮胡亂的親吻着她,不多時,衣衫凌亂。
她卻在這時,一把撐住了他的身體,看着他,“阿絮,別這樣,都幾點了,睡覺吧。”
林絮怎麼願意,雙手抓住了她的手,“配合着點,要不更晚。”
“阿絮,很累了……”
“又不讓你動。”
感到他的手還在繼續,徐自知一把抓住了,看着他,“林絮,我說真的呢,我並不想。”
林絮皺眉,“爲什麼,你還在跟我鬧彆扭!”
徐自知說,“真的沒有,我就是不想,你放開我好不好。”
林絮還是看着她,不動。
徐自知只是今天真的不想跟他這樣親近,雖然那些照片並不能代表什麼,只是仍舊不舒服,至少不想跟他做這些事。
“爲什麼?”他卻看着她問。
徐自知說,“好像男人也有想和不想的時候,女人也有感覺強烈和不強烈的時候,你放開,睡覺吧。”
翻了個身,她下了牀。
林絮癟眉,躺在那裡,看着她幾下弄好了衣服,走了出去。
女人也有想跟不想的時候?
該死的。
咒罵了一句,沒辦法,拉起了被子,一把蓋住了……
第二天,一早。
家裡對於林絮和徐自知從兩個房間出來的境況,已經非常的熟悉,在家裡,徐自知總的以擔心葡萄一個人睡爲由,跟林絮分房,大家也都很默契的不去戳穿,只在私底下玩笑着說,說的好像不在這個家,林絮就會跟她睡似的。
但是,今天林絮遲遲沒走出房門,不知在做什麼。
周廷怡奇怪的問徐自知,林絮是出了什麼事。
徐自知表示並不知情。
周廷怡便上樓去,去看看林絮。
敲開門,卻見林絮還沒睡醒一樣,眯着眼睛看着母親,“幹嘛。”
“快九點了,不起來、”
“晚上沒睡好,讓我多睡會。”他說完,嘭的關了門。
“哎……晚上怎麼沒睡好啊,是牀不舒服嗎?還是身體有什麼問題了?”周廷怡敲着門喊,但是門裡的人沒反應。
周廷怡下來的時候嘟囔,“自知,你看看阿絮啊,他身體別是出了什麼問題,現在晚上就失眠了?也快三十了,男人啊,早早的就預防着,越年紀大,問題越多,就是年輕的時候沒看顧好的緣故。”
徐自知幫保姆一起收拾着桌子上準備帶回去的一些鹹菜和點心,裝進盒子裡,又蓋好,邊擡起頭答應着。
本來以爲早上就起來回去,但是因爲林絮,耽誤到了十一點,只好留下又吃了午飯。
林絮下來的時候,正看見從書房繃着臉出來的林父。
看見了林絮,他皺着眉。
要是外人看了,不得以爲這不是親生的啊,怎麼見着就開始皺眉。
他不語,只是將一些照片遞給他,“別人寄過來的,你看看吧,好好瞅瞅眼前這些人,別有不安好心的,背後捅刀子,咱們倒是折騰的起,但是不是能不折騰,就不折騰嗎。”
林絮看着照片,翻了幾張,竟然全是那天去別墅的時候的照片,照片姿勢曖昧,表情也熱情,看的是,真的特意挑選出來的。
是有人寄過來的,並不是徐自知告密,昨天他還是因爲相信徐自知,心裡篤定,今天卻是徹底肯定了。
他翻着照片,放進了口袋裡,對林父簡單的點點頭,下去了。
徐自知一切如常,對林絮也是說不上冷淡,只是因爲她晚上說不想,讓林絮心裡還覺得不對勁。
所以今天他也是異常的安靜,不怎麼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一起回了家,然後,各自工作,一如往常。
下午,徐自知約了莫依然去喝咖啡,吃點便餐,已經提前跟林絮說了,不回去,他問了要做什麼,她答說約了朋友,他也沒再細緻的問。
莫依然婚後看起來跟以前並沒有什麼兩樣,還是一樣,“蜜月拖到什麼時候去了,枉費我給你們定那麼貴的地方。”
“歐塵的爸爸忽然生病,沒辦法,去不成了。”
“生病了?什麼病?”
“肝癌。”莫依然說的風輕雲淡,喝着咖啡,說,“大約是要化療了,暫時不能手術。”
徐自知沉默了一下,說,“我問問看有沒有好點的醫生。”
“嗯,大家都盡力而爲了。”
剛嫁過去就發生這種事,徐自知怕莫依然被人說閒話,但是,莫依然必定不會對她說。
她靜靜的握了握莫依然的手,說,“別太難過了,歐塵如何?”
莫依然嘆息了聲,說,“大概剛開始都接受不了吧,但是現在也都沒關係了,我剛開始不也一樣,其實,想想,哪個人不是經歷這一遭,我跟歐塵的爸爸
不過見過一些面,說不上是太親密的關係,可是聽說了也要難過上幾天,也不過是覺得接受不了,如果像我爸一樣,在牀上躺了兩年,早知道會有那麼一天,去世了也沒太大的傷心了,但是歐塵爸爸是太突然了,原本好好的……”
是啊,就是太突如其來,才讓人一時無法接受。
癌症,到只能開始做化療,一般已經是中晚期了。
兩個人正說着,韓譽城來了。
爲了掩飾自己的臉,他包了個花頭巾,樣子像極了個gya。
莫依然家裡出了事,自然要忙幾天,於是先走了,徐自知看時間還早,準備先逛一逛再回家。
韓譽城說邊走着邊送她回去。
徐自知沒有拒絕,兩個人一起往回走。
“莫依然家裡情況不妙啊。”韓譽城說。
“怎麼?”
“我也是聽說,好像歐塵爸爸早知道自己身體出了問題,害怕未來公司內憂外患的朝不保夕,逼着歐塵結婚,爲的就是要讓莫家幫歐家一把,歐塵本來跟莫依然就吵吵鬧鬧的,根本就還沒結婚的心思呢,所以才那麼生氣,現在歐家不知道歐老爺子是故意的,不得把歐老爺子忽然查出來生病的事,賴到莫依然身上就好。”
徐自知了然的點點頭,“依然剛剛可什麼都沒說。”
“歐家現在並不好,別以後公司經營不下去,還要莫依然去養着,那可真是個問題。”他看着徐自知,“所以說,你們這種女人啊,可真是,讓人愛不起來,哪個男人不是更愛柔柔弱弱在自己羽翼下生活的小女人,要是自己的女人,有一天比自己還厲害……”
徐自知說,“我難道不是柔柔弱弱要生活在林家的羽翼下的小女人嗎?”
“呵呵,你乾巴巴的,連示弱都不會,三年了,你家老公跟你生氣,你也沒去求饒過一下吧,要我說,活該你自己熬着三年。”
徐自知瞪了韓譽城一眼,“怎麼求饒,抱着林絮的大腿,說我錯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能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給求的愛上自己?”
“你……你不試試怎麼知道。”韓譽城指指自己的肩膀,“要不你把我當你老公,來,試試求求我,我看看是什麼感覺,再給你反饋。”
“哎呦,小城城,快來愛我,我一個人孤枕難眠好難受。”徐自知抓着他的手,搖晃起來、
韓譽城一臉享受的樣子,“好好,不錯,就朝着這個方向來……”
林絮遠遠的就看到這麼一對,在路上肆無忌憚的開始勾肩搭背上了……
不是出來見朋友?見的就是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
車嗖的開了過去,在路邊,拉下車窗,“林太太,雨中漫步好浪漫啊。”
徐自知從車過來,就發現了是林絮的車,當即覺得剛剛自己實在失態了。
不傻,讓一個男人看到自己跟別的男人這麼親密,不管對方是朋友還是什麼,心裡都不舒服吧。
“阿絮……”
“哎,林總,好久不見了啊,最近沒怎麼見你上報紙,忽然覺得報紙版面乾淨了好多,我還有點不適應呢。”韓譽城還在那邊冷嘲熱諷上了。
“這位是……”林絮翹起脣角看了看,說,“還以爲是哪位小姐呢,原來韓先生,失敬失敬啊。”
靠。
韓譽城真覺得自己一下被擊中了要害,今天他這個打扮確實是軟肋。
“行了,譽城,正好阿絮來了,我先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別在這裡亂逛了。”徐自知可不想這兩個人在這裡吵起來。
林絮見徐自知好歹還知道跟自己回家,臉上表情舒緩了些,對着韓譽城的方向道,“是啊,要是韓先生在這裡被發現了,明天的標題大概不會太好看,韓譽城街上與女人似閨蜜狀,疑似公然出軌,呵呵,這個話題可真勁爆啊。”
“你……”
“好了,好了,譽城,我先走了,白白。”徐自知趕緊推了韓譽城一把,自己也上了車。
林絮看也不看韓譽城一眼,直接發動了車。
臉上剛剛那虛僞的不行的笑容,也立即落了下去。
“你這是瞧着咱們酒店最近沒新聞話題,覺得太寂寞了點,想製造點炒作話題是不是?呵呵,你這個公關部總監自我犧牲精神可是夠強的。”林絮不客氣的譏諷。
徐自知看着他,笑了笑,說,“是啊,近來可不是關於咱們酒店的話題少了不少,怎麼,林總平時沒事就愛犧牲下色相,炒作點話題,咱們不是要有點學習精神,向上級致敬嗎。”
林絮瞪着徐自知,她還敢跟自己頂嘴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看着她,“徐自知,你還是在因爲昨天的事跟我發脾氣是不是!這就給我下馬威了,林太太這是在對我公然報復呢?”
徐自知真覺得這個男人想象力太豐富,“怎麼可能!”
林絮握着方向盤,轉彎,哼了聲,道,“不是你說過的,要是一個人犯了錯,沒有付出相應的代價,就輕易得到了原諒,以後他還會把自己犯的錯,以及他所做的承諾忘的一乾二淨,怎麼,你這是在讓我付出代價呢?”
這是她說的?
徐自知眨了眨眼睛,好像,是說過吧。
至少年輕的時候,她是想過,自己如果有一天結婚,可是要有這種原則,不輕易犯錯,不輕易原諒對方的過錯。
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沒結婚的時候的銳利的思想,如果也退化了不少,至少知道了什麼叫中庸,至少沒那麼理想化了。
她看着他,撲哧笑了起來,說,“你這一天不怎麼出聲,都是在看我的臉色,自我檢討呢?”
一句話,讓林絮頓時火氣揚了起來,夾雜着一種莫名的,尷尬的情緒,對徐自知喊道,“你的臉會變色嗎,我要看你的臉色!你當你的臉是調色板呢!”
但是,現在他的臉可是要成了調色板了。
徐自知趕緊說,“放心,我說了不生氣了就是不生氣了,以前說的,都是理想狀態……但是現在,只要對方做的不過分,其實有些事,笑笑就過去了。”
林絮心道,現在生氣的是我!
“但是我現在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徐自知,再次,再讓我看到你跟別的男人勾肩搭背,看我怎麼收拾你,哦,對了,gay也不行!”
徐自知無奈,看着林絮,覺得他的情緒可真是變化莫測的。
很快,兩個人回到了家裡。
徐自知去接葡萄,林絮一個人在房間裡,翻來覆去的,找自己丟掉的資料、
真是,在這裡好像什麼都找不到似的,在那邊,他總是會警告看顧着別墅的保姆,他的東西,不能動,他的書房,不能進。
在這邊……乾脆就沒書房,書房已經成了葡萄的玩具房,所以,辦公地方也臨時安在了臥室。
這下可好了,什麼東西,都不知道被徐自知給藏到了哪裡,怎麼找都找不到,還要等徐自知回來問她。
到底誰是這裡的一家之主!他覺得這個家有必要好好整頓一下了。
正翻騰着,他卻忽然在下面的一個抽屜裡,翻到了一些家裡的房契地契交水電費的卡片賬單。
這些東西藏的可夠嚴密的。
還在看,目光卻停留在了裡面的一個紅色盒子上。
眼睛愣了愣,他伸手拿過了,打開一看,裡面,一對鑽戒,看起來好像塵封了許久,卻又仍舊嶄新如初。
鑽戒並不是特殊的樣子,大概當時買的時候,也是直接撿了個價錢差不多的,買來算了。
他看着,忽然覺得樣子還有些陌生,但是,他知道,這該是他跟徐自知結婚時候用的戒指。
見都沒見過,是因爲,他根本就沒參加他們的婚禮。
拿在手裡,隱隱的摸索着,戒指沉甸甸的,放在手上,還有些發涼。
“爸爸爸爸,你在哪裡,我回來了。”外面傳來了葡萄的聲音,林絮頓了頓,將戒指放在了手心裡,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