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容橋京露出這樣的神情,蕭璨鬱微微的愣了一下。
其實……每個人大致都有一段很時難過的曾經,只是因爲之前未曾觸及過,所以纔沒機會看到那眼眸間的難過。
觸及的瞬間,悲傷成河淚成舟。
“一定可以。”蕭璨鬱聲音堅定,看着慕容橋京的神色中帶着鼓舞。
但後者卻是滿臉的茫然之色,縮卷着身子的蹲在了椅子上,宛如迷了路的天使。
“其實……我原本也以爲我跟我先生,這輩子也只能註定陌路了的。”
蕭璨鬱頓了一下後,緩緩的說起了那些不算很遠的往事。
說不算遠,是因爲那些事裡的每一個細節,在她的記憶中都是那麼清晰可見,一切仿若只是昨天才發生一樣。
快樂跟痛苦交纏交錯。
日升而落,黃昏遍佈於空之際,故事也終是說到了如今的生活。
“所以,其實在當時把離婚協議甩他臉上的時候,我以爲我跟他的世界再也不會有所交集了的。”
喝着已經涼掉的奶茶,蕭璨鬱溫婉一笑,這才道:“所以並不是一切都沒有機會,只看你自己。”
慕容橋京靠在桌上,單手支撐着自己的腦袋,長長的睫毛在乾淨的臉龐上垂下一抹倒影,瞳孔向右,似在回憶着過往的那些時光。
良久後,櫻色的脣角露出一抹無奈的弧度:“我很佩服你跟他,只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你們這樣堅強的。”
蕭璨鬱張了張脣,剛要說什麼,就被慕容橋京擡手製止了。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夠讓一切回到過去,我跟那個人的感情,過去就真的只是能是過去了。”慕容橋京笑得無奈而自嘲。
蕭璨鬱本就不擅長安慰別人,所以看着他的眸色,卻終究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伸手將面前那份還沒來得及動過的黑森林蛋糕往慕容橋京的面前推了推。
“如果不能回去,那就好好感謝過去的美好吧。”
是啊,如果回不去,那就只能抱着過去那些美好的回憶,好好的過着自己的生活。
在那些與溫玖涯分開的數千個日日夜夜中,她不就是以這樣的方式生活下來的嗎。
“也是。”慕容橋京拉開脣角,上揚一笑。
側目望於窗外的小巷街影,臉上的笑容很是柔和,似喃喃自語的開口道:“如果上天也能給我一次奇蹟的話,我大致也不敢鼓起勇氣去握住那個人吧。”
蕭璨鬱開口,正欲說什麼。
但話還堵在喉嚨,一陣舒緩的手機鈴聲便打破了兩人間沉默的氣氛。
一看手機,是溫玖涯的來電。
伸手抱歉的示意了一下後,蕭璨鬱這才接起了電話。
“玖涯。”
“在哪,我過去接你。”
蕭璨鬱看了看周圍後,便將地址給報了過去。
“等我,十分鐘就到。”
“恩。”
蕭璨鬱掛掉電話後,慕容橋京這才笑笑着的開口道:“他來接你?”
蕭璨鬱輕輕的點了點頭,眉眼間不自覺的露出一抹蜜色。
“嘖嘖,你還真的嫌我的生活變得不夠悽慘是吧,既然還要在我面前秀恩愛。”
“咳……我跟他出門前就說好的。”蕭璨鬱尷尬的解釋道。
“我這孤家寡人,還是老老實實的去廚房呆着比較好。”
慕容橋京說着,居然真的轉身就往廚房走了過去,而且任憑着蕭璨鬱怎麼叫他,還就完全沒有要回頭的意思。
見他是真沒想跟溫玖涯見面的意思,蕭璨鬱也就不再好多強求什麼,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享受着黑森林蛋糕。
還沒把東西吃完,一道人影便在旁邊入坐,熟悉的薄荷香,讓蕭璨鬱會心一笑,就算是不擡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你可真會找地方,這麼偏的巷子,你也能鑽進來。”溫玖涯坐下後,眼睛習慣性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蕭璨鬱先幫溫玖涯點了一杯美式咖啡後,這才問道:“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
“一片亂,大部分人都成肉渣了,檢驗起來需要一段時間。”溫玖涯攤着手,懶洋洋的聲音頗有一層深意。
光看眼神,蕭璨鬱就將他的想法給猜測出了一個大概。
“你懷疑她……真沒死?”
溫玖涯側過腦袋,注視着她後,露出了一個碩大的笑容:“怎麼會,她蘇何又不是長了翅膀,其他人都成那樣了,難不成她還能上天不是?”
溫玖涯一邊說着,一邊安撫性的拍了拍蕭璨鬱的肩膀道:“所以你就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
之前發生了那些事,他本就怕蘇何再幹出同樣的事情傷害蕭璨鬱,所以纔想出了這樣的辦法收拾她。
卻沒想到竟然被她以這樣的方式給逃了。
溫玖涯甚至無法去想象,如果這一次的事情,真的是蘇何所策劃的出逃行動,那這樣一個女人活在這世界上,將會對他跟蕭璨鬱造成多大的威脅跟隱患。
溫玖涯這麼明顯的心思,自然是瞞不過蕭璨鬱的。
“該放心的是你。”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上揚着脣角洋溢着一絲暖意:“別擔心什麼,只要我們還在彼此的身邊,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是能難到我們的嗎?”
她記得自己在書裡面看到過一句話,原句是什麼她已經記不清了,但大致的意思,卻記得格外清楚。
一個人的力量,或許是渺小的,但若是兩個相愛人的力量疊加起來,就能夠跟整個世界抗衡。
如果連世界都不怕,那一個小小的蘇何,又何足爲懼。
“我只是怕她再傷害到你。”
溫玖涯低下了腦袋,退出了平日那一身的驕傲,光是想着蘇何那一次次對蕭璨鬱設下的圈套,若要他說什麼不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致愛的人,生命被其他人握在手上好幾次,他怎麼可能不懼。
“那只是之前太不小心了,而且,她也不一定就能逃出去了不是?”蕭璨鬱笑笑着的開口道。
“但願吧。”
溫玖涯嘆了口氣,三個字卻承載着沉甸甸的無奈感。
而蕭璨鬱,對於蘇何,她自是私心的希望那個女人直接就這樣死掉算了,畢竟那個女人的存在,於她而言,就是一個最大的隱患。
跟不定時炸彈似的,誰都不知道這顆炸彈什麼時候就爆炸了。
但……
一想着白骨爲了那個女人而淪落成那般莫言,蕭璨鬱卻又是於心不忍。
以至於不知真的收到結果時,是該爲自己高興,還是應該是爲白骨而感到悲哀。
坐了一會,慕容橋京也全然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蕭璨鬱便跟着溫玖涯走出了咖啡廳。
回家的車上,正好趕上F市的晚高峰期,車一停下來,再走的時候就得是在很久之後的事了。
打聽到情況的司機,上車後一臉膽怯的看着自家BOSS:“溫總,前面好像發生了連環車禍,所以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處理好。”
聞言,溫玖涯輪流着敲擊着扶手的手指頓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
“那是不是走路比較快點?”
司機算了算車程後,小聲的應道:“好像……是這樣的。”
“親愛的,願意跟我一起散散步嗎?”溫玖涯突然朝蕭璨鬱伸出手,殷紅色的脣笑容很是耀眼。
蕭璨鬱被那笑容晃了眼,回神後,將手直接放在了溫玖涯的手上。
“能跟夫君一起散步,是小女子的榮幸。”
從車上跳至旁邊的馬路,看着在黑夜中連成一排的壯觀尾燈,多爲紅色,仿若是傳說中那盛開在奈何橋岸的彼岸之花。
加上那路燈的斜影,跟路上腳步匆忙的行人,若是眯上眼去看,倒是一種別味的風景,美不勝收。
只是……她在車下的時候倒還能有心情欣賞這樣的風景,而在汽車上的人,估計是隻有想罵孃的心情了。
蕭璨鬱正欣賞着,突然一件帶着熱溫跟薄荷香的西裝外套落在了她的肩上。
下意識的側過頭看去,原是溫玖涯將外套披到她的身上後,還細心的拉了拉領口的位置。
“夜裡風大,可別感冒了。”
他叮囑着,溫聲似若軟玉,字字撩人心絃。
溫暖至達心底。
路燈的逆光正好打在少年俊美的側臉上,臉頰似乎會發光似的。
蕭璨鬱看着這樣的溫玖涯,神色不禁有些發愣。
這樣的溫玖涯那麼不真切,似那種只改存在於幻境中的人,完美的讓蕭璨鬱甚至不敢出聲去打破這樣的畫面。
倒是溫玖涯,看着蕭璨鬱看呆的畫面,不禁勾起脣角笑出了聲。
伸出食指颳了刮她的鼻樑,滿臉寵溺之色:“怎麼?被你老公迷住了嗎?”
殷紅色的脣角微微上揚,比萬物的一切都還耀眼。
“恩,被迷住了。”
蕭璨鬱認真的點着頭,倒是弄得溫玖涯臉龐一紅。
乾咳了一聲,鎮定住自己的神色後,方纔開口道:“那就被迷一輩子吧。”
“好。”
蕭璨鬱挽過溫玖涯的胳膊,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兩人並肩的行走在人流中,讓燈光將二人的身影不斷拉長後重合成同一個影子。
人在相愛的時候總會有這樣的感覺,牽手而行的剎那,似乎下一刻就能白頭似的感覺。
而在這個時候,一輩子這樣的詞,似乎觸手可及似的。
人生雖然只是短短几十年的光陰,卻充斥滿了無數的意外,讓一輩子這樣三個字,變得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