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
故意帶她來到這裡。
故意將她叫過來。
故意說出她如今這不堪的身份。
再由別人說出她昔日的曾經。
短短三個小時不到的時間,溫玖涯便又一次輕而易舉的傷透她的心。
“溫玖涯,你真的好狠。”她張了張嘴,一句話有形無聲。
她也不敢發出聲,因爲聲音中一定是充滿着哽咽。
“你踩到郝美了,難道不是應該道歉嗎?”溫玖涯含笑的開口提醒道。
一句話,傷了蕭璨鬱的心。
握緊着拳,直到指甲掐破掌心肉,滲出鮮血,讓她終於從悲傷中完全清醒了。
“抱歉。”
她順了溫玖涯的意思,道了歉,但接收到蕭璨鬱道歉的上官郝美卻是一愣,就連上官郝美的幾個姐妹淘也走了過來,滿臉訝異。
“這不是蕭璨鬱吧?”
“怎麼可能是,溫玖涯之前把蕭璨鬱都快寵到天上去了,怎麼可能讓她跟郝美道歉。”
“就是啊,而且蕭璨鬱怎麼可能淪爲溫玖涯的情婦。”
“……”
議論聲漸起,期間不乏提起了之前那段時光的過往,卻也一字一句的刺痛着蕭璨鬱的心。
是啊。
連這些不相干的人都知道,溫玖涯怎麼可能這麼對待蕭璨鬱。
蕭璨鬱怎麼可能是溫玖涯的情婦。
一句句話入耳,蕭璨鬱心中澀意無限。
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因爲溫玖涯的態度,讓這些人都不敢相信她便是那個昔日讓溫玖涯愛得發了狂的女子。
“你……真的不是蕭璨鬱?”上官郝美皺着眉,試探性的問道。
蕭璨鬱低着腦袋,沒有吱聲,更沒有回答。
“不是蕭璨鬱你還敢踩本小姐!”
上官郝美看着那兩張五官相似的臉,心中的怒意一下就冒了上來,怒罵一聲後,眼尖的看到蕭璨鬱手臂上包紮的位置,直接一把就推攘了過去。
本就已經脫力的蕭璨鬱怎麼可能站得穩,被她這一推,整個人向後倒去。
在身體傾斜的瞬間,她被一雙手拉住。
是溫玖涯。
她站穩後,直接將他的手甩開,豪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這個地方,她再也不想呆了。
而這些昔日的故人,她更是再也不想見到。
離開了酒店,溫玖涯的車便還停在那裡,司機一見她便急忙上來爲打開了車門。
“蕭小姐……你這手怕是得去一趟醫院吧?”
隨着司機的目光,蕭璨鬱這才注意到那層紗布上已經滲出了很多血跡,侵染紅了紗布,還有白色禮服的一角,看上去的確有些嚇人。
蕭璨鬱知道這應該是剛纔被上官郝美推的那一下讓手臂上縫合的傷口裂開了。
“沒事,不用去。”
她應了一聲便上了車。
沒一會就看見溫玖涯健步如飛的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一個提着西裝外套追的侍者。
直到車門前,纔將西裝交給了溫玖涯。
“蕭璨鬱,你膽子越來越是了,居然敢把我扔在那丟人。”溫玖涯上車,面色帶着明顯的不悅。
“今天你自己的表現,估計纔是真正的丟人吧。”蕭璨鬱笑了,帶着一絲嘲諷之意。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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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玖涯正要說什麼,可話纔開口,就直接被蕭璨鬱打斷:“親手將見不得光的情婦推到臺前,並且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以前爲之瘋狂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現在目的達到了,你開心嗎?”蕭璨鬱迎上他的目光,努力的將脣角上揚着,控制着眼眶的溫熱,讓裡面的東西不掉下來。
蕭璨鬱的話,讓溫玖涯握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他猛的伸過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怎麼?今天身份被揭穿,難過了所以想找我撒氣?”他冷聲反問。
“總好過你。”
蕭璨鬱的一句話,讓溫玖涯心裡的憤怒頓時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空虛感。
一種靈魂都被掏空的感覺。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因爲你不管如何,這輩子是注意要跟我綁在一起了。”他嘴巴不受控制的開口。
“恩,挺辛苦的。”蕭璨鬱輕聲應道。
這種最愛的人明明就在身邊,卻不如陌路人。
還有什麼感覺是比這個還要辛苦的嗎?
“滾下車去。”
溫玖涯冰冷的開口命令道。
蕭璨鬱咬牙起身,打開車門直接走了下來。
簡單的動作卻花光了她所以的力氣。
在她下車後,加長的黑色林肯直接從她的身側開走,沒有任何停頓。
蕭璨鬱這時候才猛然的反應過來,如今的她在這個城市除了溫玖涯安排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落腳點。
顧墨跟溫娜兒又還在忙着宴會,她如今身無分文,長夜漫漫她又能去什麼地方。
寒風呼嘯而過,蕭璨鬱只能將抱着雙臂,給予自己那些力所能及的溫度。
獨自在寒夜中漫無目的行走着。
彼時,加長的林肯車上。
司機看着滿臉怒氣未消的溫玖涯,想開口說蕭璨鬱手臂傷口裂開的事情,但看着自家BOSS陰沉着的一張臉,最後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噎了下去。
溫玖涯看着窗外風馳而過的風景,腦袋裡卻不斷的浮現着蕭璨鬱的身影,這讓他心裡一陣煩躁。
本想伸手去關窗戶,卻在移動時摸到了座位上的一手異樣感。
擡手便看見手上的血跡,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之前蕭璨鬱坐的那個位置上有一大片還未乾的血跡。
“這是怎麼回事?”溫玖涯皺眉問道。
“剛纔蕭小姐回來的時候,手臂上的傷口已經……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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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奧!你特麼怎麼不早說!”溫玖涯一聲怒罵,司機則是滿臉委屈,看見他這張閻王臉,誰敢開口提啊。
“趕緊回去!”溫玖涯暴怒着催促道。
司機不敢耽擱,加長的林肯直接在非轉彎路段強行以一個漂移的擺尾轉了頭,朝來的方向駛去。
蕭璨鬱感覺自己還沒走幾步,突然就被人從身身後一把打橫着抱了起來。
正欲掙扎的她,在感覺到熟悉的薄荷香後,直接停止了掙扎。
擡頭果然看見那張暴怒中的俊美臉龐。
“蕭璨鬱!你是屬豬的是吧,手上傷口裂開了你不知道早點說嗎?”
寒夜中,他暴怒的臉龐讓蕭璨鬱莫名的感覺到心中一暖。
他是在擔心她嗎?
她記得五年前的時候,每當她受什麼傷,都能把溫玖涯惹得暴跳如雷,甚至讓她後面就算是不小心受傷,在他面前都要藏着,生怕被罵。
而如今再見那樣的表情,她卻意外的懷念。
被傷得支離破碎的心,卻因爲這一點點異樣的關懷,感覺到無盡的溫暖。
她將自己的腦袋埋在溫玖涯的懷裡,甚至不敢說話,就怕她一開口,這樣的氣氛就變了。
“很疼吧?”她的沉默讓溫玖涯突然小聲的問道。
溫柔輕細的聲音夾雜在寒風中,讓蕭璨鬱甚至以爲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活該。”
溫玖涯罵咧了一句後,將她抱回車上,便朝司機吩咐道:“打電話通知穆逍遙,去醫院。”
“是。”
“其實不……”
“有其他意見,我就直接把你從車上扔下去。”
蕭璨鬱想拒絕的聲音終究消失在了溫玖涯的威脅中。
看着他皺着的眉頭,她本能的想要去撫平,然後嬉皮笑臉的告訴他,她沒事,讓他別擔心的。
但手纔剛剛擡起來,便正好對上了溫玖涯回過頭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她的手還保持着那個姿勢愣在半空,不知是該收回去還是該繼續。
“給我老實點。”溫玖涯伸手,突然就將她的手抓在了手裡。
一路上,車廂內除了發動機轉動的聲音之外,一室沉默。
蕭璨鬱卻莫名的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卻不是因爲難過,而是幸福。
五年來,這是她跟溫玖涯第一次這樣平靜的相處。
看着那被溫玖涯的纖長的手指包握着的手,這段時間所受的一切委屈跟難過甚至是難堪,都不過是過往。
女人就是這樣,若是放入心的人,不管他對你多可惡,只要一點點的溫暖跟溫柔,就可以將那些一筆勾銷,就像從未發生過般。
在這瞬間,蕭璨鬱甚至還有一種衝動。
那就將撲進溫玖涯的懷裡,將當年的事情脫口而出,然後告訴他她有多難過,多傷心。
但她慶幸,她都忍住了。
隻字未提。
沉默間就已到了醫院,溫玖涯下車的時候正好遇上一身便服剛剛從車上下來的穆逍遙。
一見到溫玖涯,穆逍遙立刻就衝了上來。
“溫玖涯,我可是在手術檯上連續工作了超過二十個小時,才下班就被你給逮住了,你最好能有一個非常合理的理由說服我,不然我就把你家給拆了!”
溫玖涯面對穆逍遙的怒火視若無睹,緩緩的將車門打開口將蕭璨鬱牽了出來。
“她手臂的傷口裂開了。”一句話說得理所當然。
“我……次奧!”
穆逍遙的所有抱怨最後只能化成了一句粗口,卻還是對着二人招手道:“進來吧。”
從醫院大門到穆逍遙的辦公室,穆逍遙的嘴巴不停的一張一合,雖然一個音都沒發出,但蕭璨鬱能猜到溫玖涯的祖宗十八代估計都被問候了一遍。
在辦公室入坐後,穆逍遙便吩咐護士去準備東西拿進來,自己則開始小心翼翼的幫蕭璨鬱拆着手上的紗布。
只是越拆他的眉頭就越是緊皺,直到完全拆開,看着那已經被硬生生拉裂開的線條,穆逍遙徹底暴走了。
“我次奧,你們兩到底是有什麼本事把傷口弄成這個樣子的!”將紗布往桌子上一扔,穆逍遙直接甩手。
蕭璨鬱手臂上猙獰的傷口落入溫玖涯的眼,讓他在心中直接將林美跟上官郝美兩個人的名字下畫上了一個大大的紅叉,嘴上卻還不忘命令道。
“不能留疤。”
“滾!滾!去找別人去,我的技術可達不到了,溫總裁您看什麼地方能做到就往什麼地方請。”
“我看就別弄了吧,其實沒太大問題。”蕭璨鬱小聲的建議道。
在魏大明的手上,她什麼傷沒受過,每每都是硬生生扛下來的。
接到溫玖涯眼神的輕輕一撇,蕭璨鬱立刻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