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英倫腔的聲音突然響起,一瞬間滿場的非議聲就像是被按鍵控制了般,戛然而止。
看着徐徐走了進來的克里頓.伊洛,衆人紛紛閉上了嘴。
“繼續啊?幹嘛要停呢?”
克里頓.伊洛笑問着,歐洲人特有的碧色瞳孔掃視辦公室一圈,幾十來號人卻是鴉雀無聲。
“你們是服裝設計師,公司請你們過來雖然是讓你們盡情的發揮想象力,但不是讓你們把想象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他冷着臉,滿臉的嚴肅讓衆人紛紛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我希望以後同樣的情況不會發生第二次。”
克里頓.伊洛向衆人冰冷着聲音的說了一句後,這纔將目光放在了遲來的蕭璨鬱身上,點名道。
“蕭璨鬱,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語畢,他便已經先一步離開了設計部的辦公室。
蕭璨鬱只能硬着頭皮跟着進了總監辦公室,而克里頓.伊洛就坐在老闆椅上,一言不發的打量着她。
“總監,這次曠工的事情是我的錯,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犯了。”
她低頭道歉,誠懇而認真,並且不做多餘的解釋。
就在蕭璨鬱已經做好接受一切懲罰的準備時,克里頓.伊洛開口的第一句話卻讓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昨天……來公司門口接你的人好像不是溫玖涯吧?”
貌似,不是指責,而是……八卦?!
蕭璨鬱猛的擡起頭,看着克里頓.伊洛那雙閃着異樣光芒的碧眼,不禁一陣犯傻。
這種事情是重點嗎?!
!!
“總監,這是我私人的事情,跟工作無關。”
“但你今天不也是因爲私人的事情才曠工遲到的嗎?”
“……”
蕭璨鬱默然,她居然發現她根本沒辦法反駁他的話!
克里頓.伊洛一雙碧眼,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她脣上的傷口:“這是溫玖涯還是誰弄的?”
“與工作無關的問題,我拒絕回答,而且追問女士的私人生活,很不符合一名紳士的作風。”
她直接拿克里頓.伊洛當初說蘇雅的話來堵他自己。
“喂喂喂,至於這麼絕情嗎?”
“恩。”蕭璨鬱點頭。
接下來克里頓.伊洛還試探了很久,就是想從蕭璨鬱的嘴巴里面撬出些有用的東西,但後者一直的沉默讓他終究還是放棄,逮着她曠工的事情說了一頓後便也只能將她放了回去。
從總監辦公室出來的那一刻,蕭璨鬱就聽到了從設計部辦公室裡斷斷續續的傳來是議論聲。
無疑她便是話題裡的主角。
應該是克里頓.伊洛才警告了沒多久的關係,所有的議論聲在她踏進辦公室的那刻戛然而止。
碩大的辦公室瞬間寂靜無聲。
蕭璨鬱在自己的辦公位置坐下,無人叫她跑腿也沒有接到其他的任務,她便在自己的位置上畫起了設計圖,不提其他。
“今天木玲都沒來上班,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到了。”
“廢話,要是我輸了一個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新人,我也會沒臉來上班的好嗎?”
“估計明天就能接到總監宣佈木玲辭職的消息……”
“……”
耳邊刻意壓低了聲音的議論聲,讓蕭璨鬱手中的畫筆頓住了。
她未想過刻意去爲難別人,但若木玲真的因爲她贏了她的事情而辭職的話……
蕭璨鬱手中的畫筆握緊了一分,隨後臉上卻揚起了一個很是無奈的笑容。
蕭璨鬱啊蕭璨鬱,你如今都已經是自身難保了,那裡還有時間去想這些與己無關的事情。
“請問蕭璨鬱小姐在這裡嗎?”
一聲高音量的男聲突然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一個穿着花店工作服的男子,手裡抱着一大束紫色的風信子站在門口處。
“好漂亮的花……”
“好浪漫啊。”
“浪漫又什麼用,還不知道是什麼關係呢。”
“……”
一衆瘋起的議論聲中,有人好心的向花店工作人員示意了蕭璨鬱的位置。
“您好,蕭璨鬱小姐,請您簽收一下。”
花店工作人員說着將那束紫色風信子遞給了蕭璨鬱。
“誰送的。”
她先開口問着,並未伸手接過。
心中已隱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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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風信子,花語是:對不起。
這個時候送她風信子的,應該除了那個溫文儒雅的男子之外,應該沒其他人了吧。
“是顧先生送的。”
店員的話應正了蕭璨鬱的猜測。
“抱歉,我不收。”
她移開了目光,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設計圖上。
“這……蕭璨鬱小姐,你不收的話我沒辦法交差啊。”
“而且那位先生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你應該不想我因爲任務沒完成而丟掉工作吧?”
“我上有老,下還有小……”
在店員一聲聲的八點檔的臺詞中,蕭璨鬱最終還是不得不在單子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字跡落下,還未擡頭,突然耳邊就傳來了一聲驚呼聲。
“溫總來TF考察了!馬上就要到咱們設計部了!”
一語落下,原本還在看戲的衆女人,紛紛開始翻箱倒櫃的將鏡子跟化妝品都掏了出來,以飛快的速度補着妝。
整齊劃一的動作堪比大閱兵……
蕭璨鬱手上的原子筆一頓,筆墨在紙跡上污開。
“謝謝您了蕭璨鬱小姐。”
店員一把連忙一把將蕭璨鬱手上的收貨單給搶了過去,將碩大的風信子花束放在她的桌上便欲離開。
“等等。”
蕭璨鬱突然叫住了送花的店員,從錢包裡拿出了幾張新版的土豪金。
“幫我訂一束同樣的紫色風信子送給那位顧先生。”
她相信,顧墨會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道歉那份她所不能接受的感情。
也是向她即將劃開的曾經道歉。
因爲不管如何,在顧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便再也無法如從前般的態度,對待那個男子。
情亦開口,註定疏離。
因爲如今的她,連那樣的資格都沒有。
“哈?”
店員愣了愣神後,還是應了下來,將錢接過後轉身離開。
蕭璨鬱還未坐下,一羣衣着西裝革履的男女踏步而進,爲首的正是那個她異常熟悉的男人。
也是在她的身心上落下無數傷痕的男人。
在看清溫玖涯面容的瞬間,蕭璨鬱身心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溫總好。”
衆人紛紛站了出來,整理衣容齊聲問候。
“溫總,這邊就是我們TF的設計部了,裡面的員工大多數都是在國內甚至是國際上都頗有名氣的設計師。”
設計部副總監向溫玖涯頗爲驕傲的介紹着。
從溫玖涯身上散發出來的優質男氣場,引得辦公室的衆女紛紛露出了自己最完美跟嫵媚的笑容,就是祈禱能讓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駐足。
而他環視一週後,目光卻準確無誤的落在了蕭璨鬱的身上。
好看的脣角勾勒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看來設計部的員工不但作品優秀,勾引男人的天賦也不差,居然都有人把花送到辦公室來了。”
一句話,讓衆人的目光落到了蕭璨鬱的身上。
而蕭璨鬱卻只低下腦袋,避開了溫玖涯的目光。
這樣的話,完全是在意料之中,甚至她已習以爲常,但無一例外的是每次聽到,心臟處傳來的疼痛絲毫未減。
副總監被溫玖涯的一席話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狠狠的瞪了蕭璨鬱一眼後,只能硬着頭皮的附和道:“是是是,我們員工的魅力向來不小。”
“是嗎,那還真得看看,這位魅力不小的員工到底長什麼樣了。”
他冷笑着,邁步向前,在衆女或嫉妒,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下,走到了蕭璨鬱的身前停下。
“擡起頭來。”他道。
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結。
不知道溫玖涯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的蕭璨鬱,只能依舊低着腦袋,不敢擡頭,不敢動。
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下,他卻伸出纖長的食指,將蕭璨鬱的下巴擡了起來。
看似溫柔的動作,卻只有當事人方知用力幾分。
蕭璨鬱被強行擡起了頭。
四目相對。
空間凝結。
“這花是顧墨送的吧?”他突然笑着開口,看似溫和。
但只有蕭璨鬱才能看出來,他的笑意不及眼底,那灰褐色的雙眸只有一片冰冷的寒意。
她咬着脣,別過腦袋,隻字不言。
溫玖涯挾住她下巴的手力道加重了一分,強行將她的臉拉了過來,俯下身子,將脣靠近蕭璨鬱的耳畔。
“看來昨天的教訓不夠啊,你居然還敢收他的花。”
刻意壓低了音量的聲音,只有蕭璨鬱跟溫玖涯自己才能聽到,那聲音冰冷得可怕。
不知是聲音裡的寒意,還是昨天的記憶,讓蕭璨鬱的身體因爲恐懼而本能的一顫。
“明天呢?”
他輕聲的在她的耳畔問道。
“你是不是就要揹着我跟娜兒的面,直接爬上顧墨的牀呢?”
一語落耳,讓蕭璨鬱忍不住揚了手,準備一耳光打在溫玖涯的臉上。
巴掌還未落下,她的手便被溫玖涯一把給抓住了。
但她準備扇溫玖涯耳光的動作,卻還是落到了衆同事的眼中,引起了好一陣的驚呼聲。
衆人看着蕭璨鬱的目光都有一種‘見了鬼’的仰視感。
“怎麼?你最近還打人耳光打上癮了嗎?”溫玖涯臉上笑意盡失,一雙眼陰沉得可怕。
心早已被怒氣所噬的蕭璨鬱,可不怕他,直視着他的眼,一下將他的手甩開。
“溫玖涯,別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齷齪!”她怒聲道。
“呵。”
溫玖涯冷笑一聲,下一秒直接抓起蕭璨鬱是桌子上的那束紫色風信子扔在了地上。
“溫玖涯你……”
蕭璨鬱話未說完,溫玖涯便直接轉身離去,走的時候還不忘在那束開得燦爛的風信子上踩了一腳。
看着他離開的樣子,蕭璨鬱心裡的怒氣瞬間化爲了滿滿的無奈。
就如同她那句未來得及說完的話般。
‘溫玖涯,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
現在看來的確是挺幼稚的……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地上風信子的屍體撿起,脣角洋溢着一抹深深的無可奈何。
溫玖涯進入總監辦公室後,衆人辦公室的人都沸騰了,各種的在哪感嘆溫玖涯的容貌跟鄙視蕭璨鬱的不識相。
但還是有敏感的人發現了,蕭璨鬱跟溫玖涯之間所蔓延着的那股不尋常的味道。
“璨鬱啊,你跟溫總是不是認識?”
一句疑問聲讓辦公室瞬間靜了,衆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蕭璨鬱的身上。
蕭璨鬱剛撿起風信子的手頓了一下,擡起頭的時候臉上卻帶着比誰都還明媚的笑容。
“若是認識,他會這樣對我嗎?”
“那你是有毛病嗎?居然敢這樣對溫總說話。”
一聲反問,讓那人瞬間無言以對,小聲的嘟囔着轉身離開,辦公室裡再次恢復了以往的熱鬧。
在一片喧譁中,只有一道目光饒有深意的落在了蕭璨鬱的身上,情緒不明。
“你跟他不是情侶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耳邊突然響起的男聲讓蕭璨鬱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