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謝玄遣廣陵相劉牢之帥精兵五千人趣洛澗,未至十里,樑成阻澗爲陳以待之。牢之直前渡水,擊成,大破之,斬成及弋陽太守王詠,又分兵斷其歸津,秦步騎崩潰,爭赴淮水,士卒死者萬五千人。於是謝石等諸軍水陸繼進。
————《資治通鑑·晉紀二十七》
從項城到壽陽有五百多里路程,q要說騎馬也用不了幾天,可是自己技術不佳,有次竟然被甩到了潁水裡,要不是蘭娘會水自己只怕要喂王八了,雖然自己沒淹死,可是冬天掉到水裡可想而之,我被凍感冒後,中途養了六七天見好轉了。總之我從項城到壽陽,跌跌撞撞騎馬走了半個多月,比自己步行還慢,這讓我相當無語。
我到了壽陽城外後,怕蘭娘到時候兩軍開戰波及到,將事先寫給謝玄的回信交到蘭娘手裡,支她回去。小丫頭雖然有些不樂意,不過還是聽話的離開了壽陽。送走蘭娘後,我牽馬徑直往城裡走去,剛到城門口,竟被守城的小校攔下了。
“你是哪來的婦人,竟然擅闖城門!”小校將鐵戟架在我的面前,囂張的說道。
婦人?我像中年婦女嗎。雖說我已經快三十了,可是面容這十幾年的變化也不算大,這小校什麼眼神,竟然說我是婦人真是可氣。我剛想反駁卻明白過來,自己怎麼這麼白癡,小校定是從自己的髮髻上辨認出來的。
“你這婦人還愣着幹什麼?快走!否則我把你當奸細抓了!”小校看我半天沒反應過來,有些不耐煩的將我一把推到路邊,還不忘威脅一下,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這回我徹底怒了,柳眉倒豎,上前抓住小校的衣襟,向他命令道:“不長眼的東西,快去給我將郭褒叫來!”說完放開了他。(郭褒,此時爲淮南太守,壽陽是淮南郡的治所。)
小校被我的舉動矇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將衣領理好,不屑的說道:“瘋婆子,你以爲我們使君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快滾!”
“吵吵鬧鬧幹什麼?”這個時候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小的見過陽平公!”衆人看到來人,都齊刷刷的跪了下去。
陽平公?我看向男子,果然是苻堅的弟弟苻融,而苻融看到我時也是一愣。
“臣苻融見過張夫人!”苻融還算反應快,連忙給跪了下來。
“小......小的見過張夫人!”那小校看到這一幕,立馬明白過來,立馬跪了下去,說話都有些顫抖。
“陽平公快快請起。”我將苻融扶了起來。那小校那麼囂張我不好好治治他,我心裡就有些不爽,所以我就沒讓他起來。(洛鄙視:真是個內心陰暗的女人。芸不語,一塊磚頭飛了過去,接着傳來了慘叫.......)
“本宮那裡缺個內侍,不如你.....”我故意將話說道一半,然後一臉陰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校。
“夫人饒命!小的上有老父、母親,下有妻兒,如果入了宮,他們靠誰來養活?”小校重重在地上磕了個響頭,有些哀號的說道。自己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怎麼好死不死的遇上天王的寵姬,這道也罷了,自己還將她推了一把,罵她‘瘋婆子’,就這點夠自己死多少回了。
“看你說的,你進了宮不必當小校強,要是上進有的是人巴結,害怕家裡沒人養活?”看着小校那樣子,我更樂了。
“夫人,你就饒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只要不讓小的進宮,讓小的幹什麼都行!”小校都快哭了。自己怎麼都不能進宮,要不然自己這一輩子就完了。
苻融看着眼前的一幕,臉上滿是笑意。自己哥哥的這個女人真的很有意思,怪不得哥哥愛她愛的死去活來。
“要有下次絕不輕饒,罷了。”我揮揮手讓小校下去了。如果再下去,我怕那小校會一激動自殺了也有可能。
“謝夫人!謝夫人!”小校連忙磕了個頭,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我由苻融帶路,一行到了苻堅居住的郡府。路上,我從苻融哪裡知道了一些戰況。
三天前,本來按兵不動的晉軍忽然有了動作,謝玄派劉牢之帥五千北府精兵從馬頭逆淮水,直至洛澗東岸,白天以少量軍隊在洛澗東岸迷惑樑成,到了晚間,劉牢之連夜渡過洛澗攻擊樑成,樑成不防劉牢之夜間來襲,倉促出戰被打的大敗,可憐自己也被晉軍斬於馬下,連副將弋陽太守王詠也賠了性命。晉軍乘勝追擊,奪佔秦軍淮水南岸的渡口,並焚燒了渡船,秦軍潰敗下來的士卒爲了逃命,爭搶着跳到淮水裡,結果淹死了不是人。這次洛澗之戰,秦軍總計損失了一萬五千多人。
“夫人,臣有件事情相求。”苻融將我送到苻堅書房門口,看了看我說道。
“陽平公有話就直說吧。”我微笑說道。
“這次洛澗之戰後陛下心情一直不好,夫人好好勸勸纔是。”
“我會盡力的。”我回頭看了看門裡對苻融說。
“那臣告退!”夫人說着退了下去,房門口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看苻融遠去,輕輕叩着房門。
“出去!”苻堅暴怒的聲音在裡面響起。這些帝王啊,難道都是這麼喜怒無常嗎?
“我也走嗎?”我輕聲問道。
過了老半響,才聽到苻堅有些不情願說出的‘進來吧’三個字。
我推門進內,只見苻堅頹廢的坐在榻上,眼睛緊緊盯着遠處牆上掛的軍事地圖。如果你順着他的眼睛看去,原來他正盯着洛澗的位置,看來他對這次失敗的陰影還是沒有消除。也難怪呢,他這人前半生是多麼順利,每次對外戰爭,基本上都是勝利的,而失敗的卻很少,他有這樣的心緒也是可以理解的。
“芸兒,難道這次南征的結果會和你曾經說的一樣?”苻堅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着我忽然問道。
“呃.......”苻堅半天沒反應忽然出聲將我嚇了一跳。
“芸兒.......”
“嗯。”我艱難的點頭。其實我真的不想點頭,可是歷史終究是歷史。
“芸兒到朕這裡來。”苻堅苦笑了下向我招手。
我緩步走到他跟前,坐到他的懷裡,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此次南征如能凱旋迴到長安,芸兒你能一直陪在朕的身邊,好嗎?”苻堅摟着我的纖腰,看着我等待答案。聽到他的話我又無奈了,原來他還是幻想着統一天下,
“好。”我點頭。早在多年前我就發誓和他同生共死了。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