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從渭北歸來,關中、關東的形式都發生了極其不利的變化。
在關東,燕慕容垂兒子慕容麟帶兵攻佔常山郡,苻亮、苻謨皆降竟然投降了慕容麟。慕容麟接着進圍中山國,到七月的時候,也攻克了中山國,將苻鑑俘虜,苻鑑拒絕投降慕容麟將其殺害。聽聞中山國失守,苻堅大驚。要知道在關東除過鄴城,中山便是最重要的城池,要守住鄴城,首先要守住中山,當年自己將愛子苻詵分封哪裡,並且讓堂弟苻謨、苻亮和堂叔苻鑑鎮守那一帶便是這個意思。不想兩個堂弟不爭氣,沒怎麼打就投降了,而堂叔還有些節氣,但是卻被殺了。這中山一失守,看來鄴城也撐不了多久了。
而在關中,六月中旬時,慕容泓和謀臣高蓋矛盾激化,以慕容泓德望不如慕容衝且持法苛峻,不能服衆爲由,聯合一幫心腹大臣,將慕容泓殺死,而立慕容衝爲皇太弟總制百官。姚萇聽聞鮮卑易主,爲了全力對付苻堅,遣庶出子姚嵩爲質,和慕容衝建立了聯盟關係。
接着姚萇帥衆七萬來攻,苻堅遣楊璧等人拒戰,卻爲姚萇所敗,秦軍死傷數千,連主將楊璧、右將軍徐成、鎮軍將軍毛盛等將吏數十人都被姚萇擒獲。姚萇說:念着苻堅昔日禮遇,被擒將帥悉數釋放,如有下次定不念情面。姚萇如此說辭讓苻堅不由大怒,卻又無可奈何。
而慕容衝自從主持鮮卑軍務,和姚萇結盟後,氣焰日盛,帶着數十萬軍隊自華陰西進。
苻堅本來因爲吃了姚萇的敗仗,心中大怒,帶着五萬大軍挺進渭北要和姚萇決戰,剛到便橋時,聽聞慕容衝取代慕容泓後,自華陰率軍西進,心裡不由一怔。讓楊璧帶兵五千屯駐便橋注意姚萇動向,自己帶軍即刻下令回了長安。
對於那個少年,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和複雜。十多年沒見面了,可他的倔強的面孔依舊映在自己的心扉。無論是姚萇、慕容泓、慕容垂還是慕容暐,他可以對天下人拍着胸膛說,‘我苻堅對的起你們!’可是對於那個少年,這句話卻出不了口。雖然自己當年給他的恩寵不少,可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對任何男子無疑是最大的傷害,如今他起兵反抗,也是自己造的孽。
本來與姚萇和慕容泓數次交戰,關中的軍隊已經損失的七七八八了。苻堅正在爲對付慕容衝抽不出軍隊發愁時,苻暉帥七萬軍隊自蒲阪渡河回到長安。苻堅聞訊不由大喜,讓撫軍大將軍苻方率軍一萬屯駐戍驪山,同時拜苻暉爲都督中外諸軍事、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配兵五萬進攻慕容衝。
苻暉才智在苻堅諸子中是比較平庸的,人望不如苻丕、文采不若苻宏,武功更不如苻睿、苻琳,可取的一點就是孝順,可是這些對打仗卻是沒有任何作用的。苻堅當時派他前去迎戰,衆位大臣都覺得不妥,可苻堅病急亂投醫,硬是讓苻暉帶兵前去。果然不出衆人所料,苻暉大軍和慕容衝在鄭縣西郊遭遇。
慕容衝將軍中的鮮卑婦人事先訓練了一番,他命令婦人每人騎着牛,穿着漂亮的綵衣,同時各持一囊裡面裝滿沙土。慕容衝命令這些婦人列隊站在軍隊後面,聽他號令。
卻說慕容沖和攻暉交戰正酣,對身後大喝:“班隊何在!”?
婦人們得令,於是騎着牛奔向陣前,將事先準備好的土囊捅開,頃刻間埃霧連天,分辨不出方向。慕容衝趁機擊鼓前進大破苻暉,苻暉無法只帶着兩萬多殘軍逃回長安。
慕容衝在鄭西攻破苻暉後士氣大振,帶着軍隊繼續西進,沒幾日便過了新豐縣。
苻堅聽聞慕容衝大軍已過新豐,也沒有空追究苻暉,又遣前將軍姜宇和武藝尚可的五子苻琳帥衆三萬迎戰。對於苻琳苻堅要放心的多,這個兒子武藝了得,和堂兄苻洛都有一拼,且略有謀略,此次出戰因該沒什麼大問題了。
可是天不佑秦,可是誰人能想到,文武雙全的苻琳依舊免不了敗局。苻琳三萬大軍於慕容衝大軍遭遇灞上,由於慕容衝大軍早到灞上,先機佔據灞水東岸的高地,苻琳身先士卒帶兵前來爭奪。慕容衝見自己軍隊打眼看要敗下來,觀察了片刻於是讓士兵對着苻琳方向放箭。苻琳雖然武功了得怎麼擋得住數千弓箭手對着他,沒過多久就被流矢射成了馬蜂窩,而將軍姜宇也沒有幸免。本來奮力衝鋒的軍士見主將都已死,一鬨而散都。
慕容衝看着潰敗的秦軍,臉上露出了笑容。
“殿下。”一旁的高蓋喊了聲。
“傳令下去!”慕容衝聽到高蓋的聲音,臉上恢復一貫的冷漠,沉聲說道,“全軍宴樂,明日進軍阿房城!”
“諾!”高蓋答道。
未央宮宣室。
“什麼!你再說一遍?”苻堅瞪着眼睛,手抓着韓意的衣襟怒喝道。
“河間公和將軍姜宇......不幸戰死灞上,慕容衝......帶兵入據阿房城。”韓意被苻堅抓着衣襟說話都有些喘不上氣來。這半年來,陛下發的火比以前幾十年加起來都多。
“慕容衝!”苻堅一把將韓意推開,氣憤的將案几上的表章撫到地上,一手伏在案几上再也不言語了。
韓意知道苻堅現在在火頭上,還是不惹爲妙,看了一眼暴怒的人後,識趣的掩門出去了。
之後苻堅心情平復下來,將苻琳以王禮厚葬,同時依照苻睿故事,晉程充華爲修華安撫其心。
未央宮發越殿。
“鳳皇果然入據阿房城了?”我不敢相信的問道。
“嗯。”憐君輕聲答應着,還不忘用眼睛小心的看看我。
憐卿的這個弟弟一貫膽小,一般有什麼事情我都不讓他做,可現在宮裡自從月諸出嫁、嫺兒南去後,只有尋綺、他們姐弟兩個了。憐卿今天早上我讓她出去辦事了,而尋綺有些不舒服,所以只有讓他打探消息了。雖然宮裡還有兩個新羅女子,可是我們之間根本語言不通,所以沒指望她們做事,只讓看門幹些雜務罷了。
“那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衝他擺擺手。
“諾!”憐君答應着退了下去。
“‘鳳皇鳳皇止阿房。’原來竟是這般意思。”我看憐君出去,不由得自語。當年長安民謠有‘鳳皇鳳皇止阿房。’苻堅以鳳皇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乃植桐竹數十萬株於阿房城以待之。同時苻堅將慕容衝安置在阿房城以應民謠,我當時也是這樣理解的,現在看來卻應了今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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