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落到月明星稀,天際泛白,一輪紅日冉冉上升。這是樑芷安記憶當中看過的最美的一場日出。
靜謐,安心,溫暖,美得讓人想要一輩子就這樣沉淪下去。
她跟杭南宇肩並着肩靠着,坐在山頂上。燦爛的霞光照耀在他們身上,光彩奪目。
想,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刻。
杭南宇在心裡默默唸着。
落日傳媒總裁辦公室裡,林落日陰沉着臉,語氣不善地說着話:“他們這幾日一直在遊玩?”
“對,昨日去了杭南宇以前初中時學習過的少年宮和平景山頂。前幾日也去了一些城內有名的步行街之類,其他並沒有動作。”
“平景山?”林落日卻只聽到了這一點,臉上浮出一抹冷笑,“他們還真敢去,是對那裡特別喜歡嗎?”
當年平景山突然出現狼差點將樑芷安咬死的事情,傅陽也是聽說過的。此時自然知道林落日的意思。他訕訕的沒有說話。
“繼續盯着他們。我有直覺,杭南宇一定會馬上進行下一步動作。你讓訓練營那邊盯得緊點。”
他說到這裡,語氣突然轉厲,陰森地說道:“如果讓林光熙跑了,那麼你們林家的人全部都替他接受懲罰吧!”
“我明白。”傅陽飛快地說道,他已經忍了那麼久了,不怕再多忍一點時間。他就不信林落日真的能夠隻手通天,他相信他家少爺一定會回來的。
傅陽垂着頭,眼中目光堅定。他現在特別期待杭南宇進行反擊,他很想知道杭南宇到底會怎麼做。
而且以他對樑芷安的調查來看,那個女人也不可能就這樣放任不管。
“他們到底會怎麼做呢?”傅陽喃喃自語。
杭南宇會怎麼做樑芷安不知道,而她自己要做的,目標非常明確。
全力壓制林落日,讓他無暇去顧及傷害林光熙。如果能夠對他構成威脅,壓制他,到時候起碼有了談判的條件,也許林光熙就能夠回來了。
她心中是這麼想的。
但是反觀杭南宇,這幾天帶着樑芷安吃吃喝喝玩玩,倒是一點都沒有將其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就連公司裡的事情也都管得少了。
“我說他真沒事吧?以前是工作狂,現在怎麼變得越來越懶了?”潘覓蔓坐在樑芷安辦公室裡,鬱悶地問道。
樑芷安寫字的動作一頓,轉動了一下筆,擡頭揶揄地看着她:“怎麼,又去找你的彭越哥哥了?”
“對呀,你也不管管,人家也是要有私人空間的好嗎?”潘覓蔓大方地承認道。
這陣子杭南宇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三天兩頭的來找汪彭越,有時候甚至半夜三更的將人叫走。潘覓蔓覺得自己的脾氣最近是不是太好了,以至於讓某人越來越得寸進尺。
樑芷安好笑地看着她,語氣頗無奈:“其實我現在的情況跟汪彭越差不多,一直被某人叫走。”
她說到這裡,若有所思起來:“不過他最近好像確實挺空閒的。”
“不對呀,公司裡那麼忙,他怎麼可能空?”潘覓蔓挺鬱悶地問道。
這時候阿曼達推門進來,正好聽到她
們的談話,接口道:“他現在將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交給了餘景彥,當然空了。”
“怎麼,餘景彥找你去訴苦了?”樑芷安擡頭看向她。
阿曼達啪的一下將一疊文件放到樑芷安的辦公桌上,沒好氣地說道:“想訴苦的不是餘景彥,是我。他這總裁不做事,又捨不得你累着,還不是我們這些助理遭殃!你們不知道,我都要累成dog了!”
“能者多勞嘛。”樑芷安嘿嘿笑道。
阿曼達跟潘覓蔓直接翻了個白眼,齊聲大呼她重色輕友。
樑芷安跟她們打鬧了一會兒,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來,有些憂心忡忡地說道:“不過我心裡確實特別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潘覓蔓跟阿曼達立即坐直身子,神情嚴肅地問道:“怎麼了?”
樑芷安搖着頭,自己心中也很疑惑:“我也說不好,總覺得這幾天杭南宇很奇怪。”
她說着走到潘覓蔓身邊,握住她的手,認真地說道:“蔓蔓,你還記得我以前告訴過你,他的那棟別墅的三樓是被鎖起來的嗎?”
潘覓蔓點點頭:“當然記得,你那時候偷偷跑進去,哪個房間都去了,結果就三樓上不去。還跟我說想去找開鎖匠呢。”
樑芷安正擔憂,也沒有理會她的打趣,點點頭說道:“前陣子我進去了。”
潘覓蔓眼睛一亮,驚喜地問道:“真的?快說說那裡面是什麼。”
樑芷安簡單的將當初進入三樓那個童話城堡的情況說了一遍。
潘覓蔓嘖嘖不已:“還真是個癡情種啊。敢情那些年這傢伙一直自己心裡憋着呢,還虧得我們以爲他冷酷無情。”
“這不是自作孽嗎。”潘覓蔓感嘆道。
樑芷安沒發表意見,只是更加憂心起來:“可是蔓蔓,那道門又鎖起來了。”
“他幹嘛又鎖起來了?這是什麼意思?”潘覓蔓立即瞪着眼,阿曼達也在旁邊一臉不解。
樑芷安笑了笑,有些無奈地搖着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告訴我鑰匙放在哪裡。”
“不是吧,那他幹嘛又要鎖起來?難道是防賊?可是你們那小區保全嚴的跟什麼似的,小偷能進的去嗎?”
這纔是我擔心的地方啊。樑芷安在心裡默默說道。
杭南宇不會無緣無故的把那個房間鎖起來,而現在看起來,他鎖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她去看。
可是既然這樣,又爲什麼告訴她鑰匙放在哪裡?
是篤定我不會去找鑰匙?樑芷安在心裡猜測。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杭南宇又贏了。她確實不會在他鎖了門又告訴她鑰匙的情況之下,去找那把鑰匙開門進去。
她要去,也是堂堂正正的,讓他心甘情願地開門將他迎進去。
“這傢伙的心思還真是越來越難猜了。”潘覓蔓說道,“而且把我家汪彭越也帶的神神秘秘的。”
“你們說他們是不是又在謀劃着什麼?就跟上次別墅家宴一樣?”阿曼達問道。
那一次她有事,並沒有去參加家宴,但是後來潘覓蔓都跟她說了。對於杭南宇爲樑芷安做
的,她作爲一個局外人來看都覺得非常感動。
樑芷安扶了扶額頭,有些無力地說道:“但願是這種事吧。”
“好了,你也別多想了,該讓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讓你知道。”潘覓蔓抱了抱樑芷安的肩膀,輕聲說道。
樑芷安笑笑:“現在也只能這麼辦了。”
杭南宇來找樑芷安的時候,幾個女人還窩在辦公室裡聊天。
但是潘覓蔓和阿曼達一見到他,就跟見到鬼一樣,從沙發上站起以最快的速度告辭離開了辦公室。
“你是不是欺負過她們?看她們每次見到你就跟見到什麼一樣。”樑芷安看着走進來的男人笑道。
杭南宇隨意地往後看了一眼,隨即勾勾脣說道:“她們又編排我了?”
樑芷安咳嗽了一下,掩飾道:“哪裡敢編排您啊!倒是您,今天這個點怎麼捨得來公司了?”
她將那個“您”字咬得特別種。
杭南宇無聲地笑了下,故意裝作聽不出她語氣中的打趣,雙目灼灼地望着她:“我不是捨得來公司,是捨得來見你。”
他說着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往外走:“我們今晚去老宅。”
“老宅?”樑芷安愣了一下,“怎麼突然想起去那裡了?爺爺和伯父伯母他們都不在呀。”
杭南宇轉頭看了她一眼,狀似隨意,卻透着一抹深意,用着很淡很淡的語氣說了一聲:“留個念想。”
樑芷安也沒聽清楚,但是連日來他就一直拉着她去他們以前去過的地方,那麼自然也不能落下杭家老宅,她也沒有多想。
當年他們領證的時候,雖然沒有對外公佈,但是卻是在老宅吃過家宴的。兩家父母都在,簡單的進行了一個儀式。
後來每隔一段時間,老爺子都會要求進行家族聚餐,她跟杭南宇那時候即使看上去感情再不好,兩人都會回去。
“其實我跟你一樣,每次都很期待回去聚餐的那一天。”
如果是以前,樑芷安聽到一定會驚喜得語無倫次,但是現在明白他的心意,也就覺得正常了。
樑芷安笑着說道:“我也是,雖然每一次都被你氣得心肝疼,可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每次依舊那麼期待。要去的前一天晚上會緊張地一整晚都睡不着。”
“我知道,所以啊,越臨近聚餐的日子,我晚上越不敢去偷偷找你。”杭南宇嘆口氣。
樑芷安笑了,笑得很開心。心中所有的鬱結都散了。
她不會忘記這一晚,他們坐在杭家老宅的院子裡,賞着月亮,喝着茶,聊聊天談談心。
她跟杭南宇第一次這樣促膝長談。
到後來她困了,模模糊糊地感覺杭南宇坐到了她身旁,抱着她,在她耳邊說了很多很多話。
她記不太清了,隱約只記得他說道:
“芷安,我很慶幸我還來得及將你心裡的這根刺拔掉。”
“放下這一切,即使哪一天真的沒有我了,你也有幸福的能力。”
“芷安,對不起,我可能要失信了。”
“芷安,對不起,我會努力活着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