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韻殿乃是長寧殿中一間外殿,離裴煦素日所居住的地兒也是不遠,極是小小巧巧的。那殿外的一障翠石上植有各色香草藤蔓,夜中經了寒露,在燈火的映襯下越的垂累蒼翠。
月涼若水,鳳曦略加了一件石青日月緞繡雲龍錦長袍,慢慢行至這靈韻殿裡,便是見着那風將軍正是垂恭立一側。淡淡一笑,鳳曦便是坐於殿堂上,只待這豐愷行禮之後,便是賜坐,道:“豐將軍,不知出了何等大事,你卻是如此焦急?”
“陛下。”豐愷忙起身,垂將一份信箋雙手呈上嗎,道:“邊疆傳來飛鴿急信,道昨日周國大動,駐兵三十萬餘至夏蒙關。經調查,乃是前兒蜀國新帝爲牢固統治,意欲禍水北引,駐兵於楚地元英關而起的。”“蜀國新帝?”鳳曦接過那信箋略加思慮,便是想起前兒收到的急件,道蜀帝杜預重病纏綿,一病不起,其下三子爲皇位爭鬥不休,朝臣武將爲此更分立陣營,彼此傾軋。此後這三子更是上演了一場子好戲,大皇子杜言以父皇下詔立自己爲太子一書而匆匆登基,言辭尚未曾落地,那二皇子杜邇便是以大皇子挾天子而自立天下而不忿,公然逼宮於大殿之上。
而後的那三皇子杜恆更是狠毒辣手,不但黃雀爲後,將那大皇子二皇子俱是擒下,更是在一日之內就使兩個皇子,自己父皇離奇喪命。
蜀國登時大亂,時有蜀國翰墨大家莊行書,聽聞此事後,大怒之下傳檄一文。直斥三皇子罔顧天倫,弒父殺兄之逆行。
那三皇子杜恆此時已是大權在握,頒令天下。於三日後登基。看到那莊行書之傳檄,當庭便是令暗誅其人。若不是顧慮着尚未立帝。而蜀國士子大多以莊行書弟子自居,他或是會立時株連九族。
但如此離心離德之人登基,蜀國怎生會安生?其後蜀國依舊紛亂不休,杜恆無法之下,卻是另起一計。道夏國更革,或有機可趁,便是令三十萬大軍駐於騰河之上,隔江而望元英關,其中禍水北引之心,人儘可知。
周帝尚是個有些遠見明識之人,又怎麼會在這時與那蜀帝結盟攻夏。如此細細想來,鳳曦卻是有些明悟過來,擡眼看了那豐愷一眼。淡淡道:“蜀國與周國怕是未曾結盟,那蜀國如此糜爛之局勢,只要稍微有些遠見的人。都是可知其中之機會。周國與蜀國相接連,怎生不會曉得此事。看來這周國也便是想做一黃雀。先看着再行在兩國之中尋機而動。”
“陛下聖明。”豐愷將鳳曦的話細細的聽畢。纔是又道:“但雖是如此說來,那周國與蜀國之間俱是派了使者於彼國。臣怕那蜀帝太過昏聵,那周國心有所動下,兩面夾擊,怕也是於我大夏不利。何況,此時更革一事種種尚是未曾全然完畢,若是朝中興動,內外夾擊之下,更爲不妙。”
鳳曦聽着這豐愷的話,也是略微頷,凝神細思半晌,便是沉慮道:“這卻也不必。那蜀國與周國聯合之事必是難成地。一個不過是以外患壓制內耗,另一個更只是趁機竊取些好處罷了。想來這兩個國家過些時日必是要遣使而來,或是威脅或是利誘,到時候自是另有一番道理。”
“陛下,如此說來,此事還需詳加調查?”豐凱略加思慮,便是知曉鳳曦的意思,只詢問一句,就是道:“此外,臣於朝中覺有些官吏似有不臣之心,這便是名單。”
鳳曦眼中閃過一絲淡漠,只接過那名單,也不多言,淡淡與他道:“此事暫且擱下,你且下去好生呈上奏章。”
豐凱微微一愣,忙忙低,臉上卻是略微變了些神色。這國內暗諜之事原不是屬於他所掌控的,但他前來之時,爲掌控夏國內部暗諜地主事人副手所託,將這信箋送上。此時看來,這倒是一件敗筆,怕是會失卻帝心。
只是事關重大,那主事也是身患重病,沒個奈何纔是如此的,只是看着此時陛下地神色,還是不提此事爲妙,陛下素來明察秋毫,此事卻也只小心便可。
想到這裡,那豐凱也不再多言什麼,只躬身行禮之後,便是退去。
鳳曦冷眼看着那豐凱離去,略微思慮一番,便也是起身往裴煦所在的小耳房行去。裴煦此時卻也是剛剛取來一卷信箋,回到這小耳房裡,見着鳳曦掀開簾帳匆匆而來,便是擡眼看向他,微微嘆息道:“那豐凱可是爲周國駐軍而來的?”
“確是如此,想來你接到的信箋也是如此罷。”鳳曦微微頷,走到裴煦身邊,見着他神色頗爲皺眉,當下裡不由一笑,溫然道:“放心罷,此事雖說是有些驟然,但也無甚大礙的。”
“嗯,。”低低地應了一聲,鳳曦卻仍是覺得有些莫名地擔憂,但細細地思慮一番,又是不覺什麼,當下裡不好與鳳曦說這個,臉上便是淡淡地,只道:“這事雖是無需特意斟酌,但也是近些年來三國之中少見的一個激點。加上此事夏國正是處於更革之中,還需小心謹慎些方好。”
“這我曉得。”鳳曦看着裴煦神色間仍是有些恍惚,細想來卻也覺不出什麼特殊之處,便是伸手握住裴煦的手,溫聲道:“怎麼了?看你神思不屬的樣子,可是其中有些疑慮之處?”
裴煦回過神來,只是一笑,斜倚在那榻上揉了揉眉宇,道:“也不知怎麼着,總覺得有些神思不屬的,覺得心中壓着一些事,細思量着,又是沒什麼。想來或是在宮中過得太散淡了些。明日且去那玉頂山攀爬一番,略鍛鍊些筋骨方是好的。”
見着裴煦如此說來,鳳曦想想也是如此,當下裡也不阻他,只道:“這也沒什麼,宮中常日處着,的確是該散淡些。不過護衛卻是不能少的。”
裴煦倒也不堅拒,只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談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