殳竹快走了幾步追上蘇晗母子,帶着她二人捨近求遠的走了西側門,親自看着蘇晗和子熙上了馬車落了簾子才暗自鬆了一口氣轉身進府。
馬車動了一下,徐徐往前,娘倆本來是一左一右的坐着,蘇晗迅速的挪到了子熙的身旁,抱着他小小軟軟的身子往兒子臉上親了一口,又親了一口,又親了一口……
子熙很無語的看着她娘啵啵啵的對着他猛犯花癡,在第四個啵聲響後,子熙忍無可忍的將小臉扭向了一旁,躲開了孃親的香吻攻擊,萬分嚴肅的黑着小臉道:“蘇晗,你多大了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送香吻竟被如此嫌棄,蘇晗瞪眼,“臭小子,我是你老孃!”
子熙嘆了口氣,一副萬事瞭然的模樣,“我知道你因爲錯怪我心生愧疚……”
被兒子看穿了,蘇晗倒不好意思起來,嘴硬道:“誰愧疚了,你小子欠揍的次數多了,這次就當還債好了。”
子熙烏黑的眼睛一閃,討好的搖着蘇晗的胳膊撒嬌,“一碼歸一碼嘛,男子漢恩怨分明,孃親,你能不能將啵啵換成梅花袖弩?”
紫金彎月匕他雖然喜歡,可是敵我懸殊太大的時候,他就吃了大虧,就好比那個討厭的長腿大個子叔叔,若是有袖弩在手,倏地一下子,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即便不能傷了那人,他也可以趁機逃脫,而不是被屈辱的抓住。
長劍、短刀、箭矢、袖弩,各式各樣打打殺殺的東西都快將小庫房擺滿了……看着兒子亮晶晶的期盼眼神,小臉上還有未消退的青紫,蘇晗只得妥協,心中卻無比的憂傷,她遺憾道爲什麼子熙不是個女孩子吶,女兒再淘氣,學的也是琴棋書畫呀,總有一天能變成孃的貼心小棉襖,而這小子,她費盡心思準備的母愛,這熊孩子一點也不稀罕,這麼小就嫌棄她又抱又親的了,好傷心!
子熙不知道他娘正在嫌棄他的真身,他覷着蘇晗的臉色,忽然懊惱道:“呀,殳木叔叔受了重傷,我得去看一看他。”
殳木叔叔是爲他才受的傷,不聞不問的太不仗義了,關鍵的孃親同意了,他就可以讓殳木叔叔幫他搞到梅花袖弩了。
話沒說完,小傢伙一挑簾子,踏着車璧躍出了幾丈遠,蘇晗見柏府的大門就在眼前,守門的下人已經殷勤的給子熙開了側門領了進去,便由着他去了,她自己坐車回去,反正子熙獨自在柏府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子熙熟門熟路的去找殳木,半道上看到柏知府帶着一個男人往柏府正堂的花廳裡去,二人的神色都挺嚴峻,朱廊的拐彎處,子熙看清了男子的正臉,竟然是那個錯怪他的長腿大個子叔叔!
子熙大吃一驚,“那人怎麼在這裡?”
領路的下人急忙道:“熙少爺,那是京城來的欽差大人。”
“欽差大人?有多大,比義祖父的官還大嗎?”子熙還不理解欽差的意思,但京城來的官讓他覺的應該很厲害,況且那人的功夫真的很厲害。
下人撓了撓頭,他也不怎麼明白,見老爺對那欽差的態度威嚴又親近,含糊解釋道:“欽差是皇上派來的,應該比老爺的官大吧……”
子熙蹙眉,緊緊的盯着欽差的臉,他發覺那欽差的臉有些奇怪,怎麼好像胖了一點,還青了一點,主要的,他的臉色很難看,繃的緊緊的,目不斜視大步向前,像來尋仇。
子熙心中一緊,欽差不會是來找義父算賬的吧?就在這時,子熙看到柏明湛從迴廊的另一頭走來,正迎上柏知府和欽差,柏知府不知說了什麼,柏明湛向那欽差拱手行禮,那欽差卻是二話不說對着柏明湛當胸一記重拳,柏明湛當下就捂住胸口痛苦的彎下腰來。
“住手,不許你欺負我義父!”子熙倏地一個馬踏流星竄到了二人中間,伸開雙臂護住柏明湛仰頭對欽差無懼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冒犯了欽差大人,不關我義父的事,你打我吧?”
子熙一出現,幾人的神色都是一變。
怎麼又是這個熊孩子?蔣項墨只覺得好不容易熄掉的肝火騰的一下子燒到了腦仁,鬢角的青筋砰砰跳的厲害,而他幾番努力忽略的臉上的灼痛這一刻又清晰無比的冒了出來,火辣辣的痛不可抑。
這小子八字跟他死衝吧?他活了二十四年,就數今天最狼狽最窩火最失算,全是拜這小子所賜,最譏諷的,對方只是個剛剛斷了奶的孩子!
蔣項墨拿出了破殺千軍的凜冽殺氣和眼神,他就不信了,兇悍的韃靼都聞風喪膽的殺神蔣項墨,還震懾不了一個小屁孩,那他這威風八面的欽差還當個什麼勁!
蔣項墨釋放了全身的煞氣,對着子熙居高臨下的黑沉着臉。
欽差大人絲毫沒意識到他堂堂的金吾將軍,御賜的欽差,跟個四歲大的孩子耿耿較真有意思嗎,就是將這孩子恐嚇的哇哇大哭,難道就很有威勢和成就感嗎?
可悲的,人家小子熙根本就不知懼怕爲何物,仰起小臉對蔣項墨回瞪了過去,氣勢更足,發覺這身高差距難以逾越,不由的伸手一指領路的下人,“你過來蹲下。”
下人見柏知府和三少爺都沒反對,立刻蹲了下來。
子熙身子一躍騎到了下人的脖子上,又讓下人站了起來,這下,他完全與兇惡的欽差平視了,貌似還高了他那麼一點點。
耶,子熙在心底爲自己的急智點贊,擡高了小下巴向蔣項墨斜睨過去,雖然人小了不止一號,氣勢卻完勝!
“呵呵……”柏知府瞧的饒有興味,樂呵呵的捋着他的美髯,還間或瞥一眼他那神色複雜的兒子。
一直沒有動作的柏明湛無意識的抿緊了脣,眸色深沉的看向蔣項墨和子熙,側面而望,一大一小的兩人無論氣質還是輪廓,分明是如出一轍。
揮去心頭說不清鬧不明的心緒,柏明湛笑着將子熙抱了下來,也算沒白疼這小子,還知道護着他這個義父,他欣慰的揉了揉子熙的小腦袋道:“你誤會欽差大人了,他是來咱們府上做客的。”
子熙不依不饒的瞪蔣項墨,“做客,做客爲什麼對義父下那麼重的手,不知道義父的腰很容易生病嗎?”又用蔣項墨絕對能聽得到的聲音嘀咕道:“分明是不懷好意,惡意報復……”
蔣項墨忽然覺得手腳很癢,這到底是誰家的兔崽子,他怎麼這麼想暴揍這個熊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