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晗感到從未有過的悲哀和沮喪,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與人相處了,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她和子熙的將來……
這個時候府衙的大堂已經空無一人,蔣項墨卻坐在那裡沉默了許久。
季小三難得的沒有聒噪安安靜靜的站在主子身後,爺盯着地面出神,他便盯着爺英武冷峻的側臉研究。
瞅着爺諱莫如深的凝重神色,季小三深深的不解,蘇娘子的事也算有驚無險,爺的臉色怎麼更差了?
他還有更不解的,蘇娘子這樣一個有才有貌的出衆女子,爺當初怎麼就捨得將人給果斷的休了呢?不是有句話叫英雄難過美人關嗎?
還有那蘇娘子也是讓人奇怪,怎麼看也不像他暗中打探出來做下那種惡毒歹事的人吶?
季小三不知不覺受了甘果的感染,糾結的撓了撓頭。
蔣項墨忽然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季小三急忙跟上,將手裡的東西揉搓成一團甩了出去,他覷着爺的臉色小聲嘀咕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小的以爲自己是個舉世無雙的,沒曾想竟是小瞧了蘇娘子身邊的那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頭,竟也有這等窺人*的好本事,比小爺也是不遑多讓呢,嘖嘖……有機會真要會會那丫頭……"
季小三對小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扔出的那團東西正是那黃氏和王氏家的*,與今日蘇晗當堂說出來的一般無二。
本來,若是今日蘇晗應付不了,季小三就會拋出手裡的證據,這是蔣項墨授意他提前就查探好的。不想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蘇娘子手底下也有能人。
季小三遺憾的搖搖頭,卻猛的張大了嘴巴。
蘇娘子如爺一般縝密敏銳料於事前,爺不會是恰恰因爲這一點,覺得蘇娘子太精明強幹了,駕馭不了這種女子,才心生不喜兩人鬧掰了?
一擡頭瞥見他家爺竟是大步過去將他扔出的紙團彎腰撿了起來。展開後越看。那兩道濃墨如劍的長眉便擰的越深……季小三又困惑了……爺要是心中不喜蘇娘子,犯得着在蘇娘子的事情上花費那麼大的精力嗎?
他家爺可是從來不管閒事的主,更不會無緣無故的行事……若是爲了大爺的病。也應該在蘇娘子面前賣個人情纔對,就好比那天危急關頭來個英雄救美。
那天爺明明是刻意等着時機在蘇娘子面前表現一番的,爲何這暗中幫蘇娘子做的事,又不讓人家知道呢?
季小三深深的困惑了。他總覺得自來到姑蘇,他家爺的心思越發的沉壑幽深。讓人猜不透了。
季小三仰天長嘆,唉,你說他跟着這樣深沉的主子,旁邊還有虎視眈眈搶他第一小廝頭銜的甘果。他每日揣摩主子的心思幾乎絞盡腦汁、走火入魔容易嘛!
養生堂裡狼藉一片已經不能正常營業,是修整一番重振旗鼓還是藉此機會歸攏賬目和柏明湛一拍兩散,蘇晗暫時還沒有想好。便讓花草將預交了全年費用的客戶逐一退了銀子又額外贈送了一瓶香膏作爲補償。
蘇晗打算什麼也不考慮了,先給自己放個假。調整心情。
春兒帶着杏兒來給蘇晗磕頭,她二人是最後來的,其他人都散了。
"以後不管到哪裡都要本本份份,踏踏實實的做事。"蘇晗只說了這一句,便讓花草給春兒和杏兒比旁人多結了二十兩銀子,也算全了主僕幾年的情意。
給娘子惹了這般大禍娘子非但沒有怪罪還比旁人多了二十兩,杏兒放聲大哭,"娘子,我們不走,我們不去別人那裡,我們等娘子……"
春兒也抹眼淚道:"不敢瞞娘子,前些天美顏館已經有人來找我們這些姐妹,說是讓我們過去,我……我也不去那裡了,我和杏兒一樣,等娘子!"本來她們打算和娘子辭別後就去美顏館,那邊給的工錢比娘子還高。
花草吃驚道:"什麼,美顏館早就暗中找過你們了?她們,她們幾個都已經去了美顏館了嗎?"
春兒點點頭,花草又氣又恨,美目圓瞪怒道:"好一羣狼心狗肺的東西,吃着東家的飯,望着西家的鍋,忒的忘恩負義!也不想想當時若不是娘子用她們,她們還不知被賣去哪裡,淪落到何種不堪的境地,如今有了手藝,竟是見異思遷,無情無義,她們對得起娘子的那份心意嗎?"
這丫頭氣急,便連主子一起埋怨上了,衝了蘇晗道:"娘子就是對她們太好了,當初就應該將她們簽了死契,看她們還如何將自己當成個人物,做出這不要臉的背主負義之事……"
春兒和杏兒被花草說的羞愧的低下頭,蘇娘子是個好東家,她們卻見異思遷,念着每月多出的那一兩銀子就要棄娘子不顧,竟是忘了娘子手把手的將她們培養起來,若是沒有娘子,又哪裡有讓她們對東家挑三撿四的一日,更別說讓美顏館高薪聘請,當大師傅一樣的高接遠送,是她們幾個對不住娘子。
"花草,別說了。"蘇晗打斷花草,"人往高處走,她們有了更好的去處,也無可厚非。"
雖然這樣說,蘇晗心底卻是發寒,她給了她們做人的尊嚴和體面,她們卻在背後狠狠的給了她一刀,她果然是自以爲是的愚善了嗎?
"娘子,我們不走了,娘子趕我們,我們也不走了……"春兒和杏兒真心悔過,發自內心的哭求。
"你們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想一想。"蘇晗望着春兒和杏兒的眼淚,發覺她的淚點已經不是那麼低了,若是平時,她早就眼角跟着溼潤一團了。
"娘子,婢子去美顏館,一定要看看是什麼人這般無恥沒下限!"這一連串的事都是美顏館暗中搞的鬼,可恨她們沒有切實的證據,花草忍不下去了,她貝齒咬的咯吱作響,幾乎對美顏館恨之入骨。
"也不知柏三少爺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定要給他們好瞧!娘子,咱們給三少爺去信催一催他吧?"花草提議道,又立刻要去鋪筆墨。
蘇晗卻是沒有應聲,她擡頭看了看陰沉沉卻悶熱的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天,忽然對花草道:"走,去衣料鋪子,給大夥兒置辦幾身衣物,你們都撿最貴的挑,今兒娘子我請客!"
多久沒有享受瘋狂購物減壓的感覺了,蘇晗說完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在花草目瞪口呆中,蘇晗已經大步走了出去,腳下生風,又充滿了活力和飛揚。
"娘子,等等婢子,小容,快走!"看娘子這樣,花草暗自鬆了一口氣,急忙輕快的叫上小容,她真怕娘子被打擊的變了性情,不再開朗歡快。
蘇晗就想找回那種逛街逛的大包小包拎不動,累也要累的酣暢淋漓如死狗一般的感覺,也不讓小容駕車,一左一右扯着二人,兩條腿一路走過十三家衣料鋪子,終於在鋪面最大,衣料最齊全,消費檔次最高的"成名布莊"停住了腳。
"娘子,我不行了,你們先進去吧,我要歇歇腿兒!"娘子簡直不要命了,這一路走下來,腿都要斷了,花草扶着門框,一步也邁不開。
蘇晗看了眼呼吸均勻,氣色尋常的小容,笑罵花草道:"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看看小容,再瞅瞅你這熊樣,真真廢料一枚!"
娘子還是懷疑她了,小容雖沉默寡言,卻是心思慧敏,立刻聽出娘子話中有話,不由的咬脣低下了頭。
花草一聽蘇晗這話,立卻是垮了俏臉,完了,她就說娘子這幾天表現出不同尋常的絕頂智慧怎麼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果然,娘子用腦過度的後遺症又開始發作了。
娘子聰明過後就是說話滿嘴放炮不靠邊,簡直豬牛配信口胡說,這症狀還不知猴年馬月能恢復正常,長長三五月一年半載不等,當時娘子生子熙少爺就是足足笨了三年。
她和小容是大活人,不是貨,花草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正要爲自己爭辯幾分人權,卻猛地聽到門內一聲毫不遮掩的嗤笑,分明是笑她家娘子。
花草這丫頭立刻滿血復活,大步跨了進去,擡眼便看到那嗤笑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少了兩顆大門牙的周閆寧,只是周閆寧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是將兩顆牙洞補了上去,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異常。
周閆寧的臉上還掛着毫不遮掩的譏笑,幾日不見竟是肌膚如雪臉蛋明豔,整個變換了一個人兒般。
看到這樣的周閆寧,花草微一吃驚,這丫頭素來不願意嘴上吃虧的,她上前一步貼着周閆寧微微揚起的下巴細細的觀瞧,邊觀瞧還邊搖頭。
周閆寧心中恨蘇晗,更恨花草,一個賤婢也敢對她扇耳刮子,這是她一輩子也忘不掉的恥辱,周閆寧下巴仰的更高,矜傲輕蔑的衝了花草尖利道:“賤婢,你這是什麼意思?”
花草翻個白眼,誇張的捂着嘴道:“天吶,這大熱的天,究竟是哪裡漏的風吶,還是一股臭不可聞的門牙風,真真薰的人作嘔!”
(謝謝hang20030714贈送的香囊和平安符,這段時間在練車,快被教練罵飛了,爲什麼我碰不到溫柔的教練,哭~~~~~)